宋若臻點頭，“我什么時候不支持你了？你的決定，我一向都是支持的。”
她之前就算過了，這件事情里有很多隱情，云承澤的確在這件事里顯得太過懦弱，沒有足夠的擔當。
只是，未經他人苦，也不能隨意點評。
云承澤之所以會變成現在的性子，與他這些年的經歷有關。
同樣的事，有的人心足夠堅定強大，能不受影響，而有的人心思敏感細膩，便難以承受。
天下之大，包羅萬象，一切皆是自身的造化，她自然不會貿然插手。
云念初盈盈一笑，“既如此，不論是什么樣的后果我都不在乎了，若是不將此事說出來，我一定會后悔。”
“張姨現在正和我母親在一起呢，等回去之后再找個合適的時機說吧。”
宋若臻掐指一算，眼里閃過一抹詫異，改口道：“看來，事情不用你親口說了。”
云念初疑惑，“什么意思？”
“你的表哥已經說過了。”
“什么？”云念初一臉難以置信。
顧歡兒和孟沁被云念初不自覺地提高的嗓音吸引了注意，下意識地轉過頭來，“發生什么事了嗎？”
“沒有。”云念初連連擺手，神色間透著一絲尷尬。
“別著急，靜觀其變吧，事情會有轉機的。”宋若臻拉著云念初的手，示意她安心。
云念初頷首，心情卻帶著幾分激動，表哥主動開了口，不論最終是什么樣的結果，她都可以接受。
張雯從宋府離開的時候，就發覺云承澤在門外等著她。
目光對上的那一瞬間，她就明白了，承澤知道事情被她發覺了。
“姨母，我定好了席面。”
云承澤心頭雖忐忑，但態度十分堅定，他為了這件事準備了很久，原想著等到高中之后就說明此事。
只是，高中之后云家發生了太多的變故，事情又耽擱了下來。
當張家的情況穩定，他在朝堂的地位也穩固，得到了贊賞之后，念初卻忽然接受了與洛懷禮的相看。
他徹底意識到一直以來都是他的錯，是他不該。
如今，或許只剩下最后一線希望了。
他不想放棄，也實在很難想象若是念初嫁給了別人，他會變成什么模樣。
他有太多的話沒說，早在念初沒對他生起心思的時候，是他先做夢夢到了她。
那時候的他只覺得自己卑鄙又齷齪，根本沒有辦法面對自己，竟然對妹妹生出了這樣的心思。
而后，當念初告訴他心意時，他內心是震驚狂喜的，甚至想要問問寵愛他的姨母，以后能不能娶念初妹妹。
只是，當他去的時候，正巧聽見了云父和姨母之間的對話。
云父說說到底他是別人的孩子，當成親生孩子養是不可能的，現如今也要離他的兩個女兒遠一點。
若是將來有本身也就算了，若是沒辦事，那就只能在府里干點下人的差事，便是仁至義盡了。
姨母當時說，若是真沒有出息，便讓他當個管事。
當時的他猶如被潑了一盆冷水，但自小就經歷了人情冷暖的他，并沒有太放在心上，因為姨母已經對他足夠好了。
哪怕他將來沒有出息，也可以留在云府當一個管事，若是沒有姨母帶他回來，他連這樣的差事都望塵莫及。
況且，只要他肯努力，他相信自己一定會有出息的。
家道中落，父母早逝，他本就是一個故而，說不準早就餓死在了大街上，如今不光有飯吃、有衣服穿，姨母還請了先生教他念書，他絕不會辜負。
他想……再等一等，等他有了本事，等他嶄露頭角，或許就有機會向姨母求娶念初。
可是，就在他寒窗苦讀，終于得到師父的夸贊，入了國子監讀書，國子監的夫子也稱贊他定有機會中榜，他想著自己或許可以回應念初的感情時，卻聽見了姨母和嬤嬤的對話。
原來……他并不是爹娘的親生孩子。
母親的孩子出生后就死了，而他是那一日被丟棄在母親家后門的孩子。
母親本就難以承受喪子之痛，又覺得他可憐，大夫說她傷了身子，往后很難會有孩子，這才將他抱養，對外宣稱是自家的孩子。
他只是一個被人丟棄，恨不能凍死在下雪天的孽種。
那一刻，他意識到自己根本是不配的，一個千金大小姐怎么能嫁給下人呢？
姨母不嫌棄他只是一個養子，為的不過是與母親之間的姐妹情，而他不能恩將仇報，做一個徹頭徹尾的白眼狼。
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一天的心情，像是徹底陷入了黑暗，再也見不到一絲光亮。
后來的念初愈發大膽，她一次次的靠近都讓他心亂如麻，讓他下意識地躲閃，內心又忍不住地渴望美好的她，當真是卑鄙至極。
他生長在陰暗之地，根本配不上陽光的她。
云承澤收回了心頭的念想，想起這些日子難受的夜晚，還是想向姨母說出自己的想法。
張雯看著眼前的云承澤，點頭：“好。”
……
當云念初回到家的時候，就明顯察覺到氣氛有些古怪，心也不自覺地提了起來。
若臻之前就告訴她，表哥會向母親說明情況，莫不是已經說過了？
“小姐，夫人交代了等你回來的之后就去她的屋子。”嬤嬤道。
聽言，云念初心中了然，快步去了母親的院子，只是在距離越來越近后，她的心又提了起來。
這一日她曾無數次地想過，直到現在真正發生時，那種緊張感根本無法形容。
“母親。”
她走進了屋子，看見了憔悴的母親。
張雯看著眼前的女兒，想著之前從承澤口中聽說的事，心情更是復雜到了極點。
“念初，你喜歡承澤嗎？”張雯開門見山地問道。
云念初心一跳，然后堅定地點了點頭，“喜歡。”
張雯深深一嘆，“為什么一直都不告訴我？”
云念初漲了張口，一時之間卻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她不是不想說，而是她連表哥的心意都不確定，又怎么說？
“承澤已經將一切都告訴我了，他早些年就喜歡上你了，是他一直在糾纏你，這才讓你在小小年紀就喜歡上了他，也跪下來向我認錯。”
張雯無奈地拉著云念初的手，“你這孩子，應該早點告訴我的，我這個母親當的一點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