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經過一個路口，紅燈很長，她轉向窗外幾次深呼吸。
目光漫無目的，落在一棟粉色屋頂的酒店上，顯得獨特。
她也只是目光空洞的看著，直到視線里映入一抹熟悉的身影。
和顏。
顧言一下子意識清醒了幾分，稍微坐了起來，又仔細的辨認。
那確實是和顏。
所以和顏并沒有跟著陸聞檀去出差？
她多想了，誤解了陸聞檀，這個意識，竟然讓她有一瞬間胸口不那么沉重。
轉念又自嘲的笑了一下。
只見和顏到了酒店門口，往最后張望了一下，這才往里走了。
那張望的眼神，總覺得不對勁。
“師傅。”顧言直覺的問了一句：“這露是什么地方？”
司機笑了一下，“小姑娘你一看就單純，這樓可不正經，你還是別問了。”
顧言一聽，反而來了興趣。
“師傅，您能等我一下么？我看到我一個朋友好像進去了，我過去看看。”
師傅詫異，“你有這種朋友？”
師傅嘖嘖舌，“小姑娘，看你挺干凈的，你要真有這種朋友，勸你離得遠點兒，小心被傳染什么病哦。”
她是護士出身，師傅那表情，那語調，就已經能猜個大概了。
心里驚得不行，和顏怎么會來這種地方？
隨即，顧言想起了上次在香城，她走錯房間，在和顏房間里看到的刺激一幕。
和顏真的有陸聞檀之外的男人，甚至不止一個？
車子開始啟動，顧言心里久久沒辦法平靜。
她在想，陸聞檀知道這些嗎？
不，他肯定不知道，他那么一個人，怎么可能容忍未婚妻不干凈？
老爺子也不知道。
所以，和顏一邊享受著陸聞檀的寵愛，一邊竟然這么的放蕩？
顧言腦子里也很亂，有替陸聞檀不值，有替他悲哀。
他那么喜歡和顏，供她上學，等她畢業，喜歡她喜歡的植物，為了她，砸大把錢投資嚴氏。
和顏怎么能這樣對他？
顧言到了陸野定的酒店，坐下之后，神思依舊收不回來，只是盡可能的壓制。
陸野調教過太多女藝人，他對女人是很有一套的。
他紳士的為她弄好一切飯前流程，給她倒了點兒紅酒，問她：“還是你喝果汁？”
顧言茫然的抬頭看他，“都行。”
陸野問她選哪個餐系，“西餐、法式，炒菜，這里都有。”
顧言還是勉強笑了一下，“都行。”
陸野眉峰動了一下，替她定了。
坐下之后，陸野的視線落在她臉上，“今晚老爺子在醫院，何伯和張媽陪著，你跟我回滿庭？”
只有這一句，顧言心底一下發緊，皺著眉看他。
陸野低哼了一聲，“怎么不是[都行]了？”
她抿了抿唇，“明天如果總部把合約程序轉過來，你可以一天之內幫華里里轉約完成嗎？”
陸野似笑非笑，“上來就跟我要好處，是不是早了點？”
所以，他故意問她回不回滿庭芳華？
顧言咬了咬牙，“你明天替她處理完，我就跟回去。”
陸野勾唇，“你今晚陪我回去，明天我替她辦。”
桌上陷入了靜默。
她一想到今晚會發生什么，潛意識里根本接受不了。
陸野電話響了。
他低頭看了一眼，眉峰微皺，沒接。
但是過了會兒，又響。
“你去接吧，我能等。”顧言出聲。
陸野起身走開了，這個電話似乎不是什么好事，他站在那邊都是皺著眉的，偶爾看她一眼。
顧言那會兒思緒又忍不住的飄到了陸聞檀身上。
陸聞檀那么高傲的一個人，如果知道自己嬌養的白月光是那個樣子，他怕是要崩潰？
都說越是成功的人，越無法接受尊嚴被踐踏。
和顏這何止是對陸聞檀尊嚴的踐踏，簡直是放在臼窩里碾爛了。
她低頭看了手機，發現微信十幾個唯獨。
點進去，才看到是叢溫找她。
【顧秘書，你別失蹤啊，你一沒消息，四爺很擔心】
【他從昨天上午就不舒服，帶病出差，你讓他省點兒心？】
【電話怎么不接】
【顧秘書？】
然后是幾個沒有接通的視頻通話。
顧言眉頭皺了起來，陸聞檀生病了？
家里竟然一個人都不知道。
她突然想起來昨晚他送她回老宅的時候，精神狀態就不太好。
或者說，應酬的飯桌上，他就不怎么說話，最后的酒也只做樣子抿了一口。
原來是不舒服？
和顏知道嗎？
哦不，和顏肯定不知道。就算知道，早上才去了泰河，下午竟然就去了紅頂樓尋歡。
這算什么？
那一瞬間，顧言替陸聞檀覺得不值的情緒幾乎到了頂峰。
他那么完美，又那么可憐，連生病都沒人過問。
她一直躲著他，想的是他跟和顏那么般配，那么相愛，她插在中間那么多余，永遠沒有結果！
可是如果事實不是這樣呢？
她還有沒有必要死守著心里那一線的道德，成全他跟和顏，不就是推他進火坑嗎？
叢溫又發了消息：
【四爺知道你生病的時候，寧愿連夜來回都要買機票，他生病顧秘書玩消失，可憐】
顧言一下子想起了她大學時，生病暈過去，醒來卻見到陸聞檀的那一幕。
醫院在她通訊錄里唯一找到了那個星標號碼，就打了。
那是陸聞檀。
她唯一收藏的聯系人。
他曾經那么關照她過。
顧言握著手機的力道越來越緊，突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看了一眼那邊依舊擰眉打電話的陸野。
然后轉身大步出了酒店。
她腦子里，第一次有這樣的念頭——
如果和顏不愛陸聞檀，甚至要玩弄他，她憑什么要堅守底線？
陸野逼她，陸聞檀逼她，和顏也試探她，那她干脆放縱吧。
她就非選陸聞檀！
什么亂七八糟的后果，她考慮不了，她只考慮陸聞檀一個人，他樂意，她就順著他！
打車直接去的機場，現場買的機票。
平時京城飛香城，均價五百，臨時買竟然高達兩千，顧言眼睛都沒眨一下，直接買了最近起飛的航班。
飛機起飛的時候，她甚至血液還在翻涌，這輩子沒這么沖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