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這么不小心？”老爺子皺起了眉，“趕緊去收拾一下。”
顧言歉意的放下碗勺，“不好意思手里有油，沒拿穩驚到你們了。”
陸聞檀手邊就是餐紙，他右手的餐具沒松，只是騰出左手去把餐紙盒拿起來。
陸野的動作幾乎和他一起，但是餐盒被他拿了，陸野便就著陸聞檀的手，“唰唰”抽了兩張。
然后直接握起顧言的手，幫她擦手背上的湯漬，臉色有些不好看，“燙沒燙著？”
一邊問一邊翻來覆去給她檢查。
看到了手指頭被燙紅的地方，“怎么心不在焉的？”
“沒有。”顧言想把紙巾拿過來自己擦。
陸野不讓她碰，“去擦個藥，上回在公司燙的才剛好，你是對我這雙手有意見？”
“你身上任何東西都是屬于我的，幫我愛惜點行不行？”
顧言：“……”
論玩世不恭，說話不著調，當屬陸野最能惡心人。
但是當著長輩的面，顧言也不能懟回去，只得離席，“我去處理一下。”
陸聞檀已經將紙巾盒放了回去，面上沒有多余的表情。
又或者，略微陰沉。
和顏看出來這一點，她記得他很不喜吃飯桌上被吵、被打攪。
于是表情都謹慎了許多，不再嘰嘰喳喳和老爺子聊天，而是明哲保身，吃自己的飯。
陸野拿了燙傷膏過來。
顧言很無語，壓著聲音，“沒那么嚴重。”
她之前擦手背的就是這個，看起來是紅色的油，顧言不喜歡聞那個味道。
陸野沉下臉，“別犟。”
客廳里就他們倆，陸野低著頭給她擦得異常仔細，空氣也就特別的安靜。
起初顧言沒感覺有什么，直到意識到陸野擦得過分仔細，才看他。
正好陸野也在看她，那雙眼睛沒有了平時的風流邪惡，極少認真的凝視著她。
“怎么了？”顧言輕蹙眉。
陸野先是看著她那一雙手，“我才發現，你手挺好看的，以后還是少做家務吧。”
顧言抽回手，“莫名其妙，沒事去多吃兩口菜，我辛苦做的。”
陸野倒是笑了一下，“嗯，那我今天吃三碗。”
他人可沒有要動的意思，依舊盯著她，冷不丁的說了一句：“顧言，你……我們要不要再試試？”
顧言詫異的看他，“什么？”
“談戀愛。”他倒是說得直接。
她想都不用想。
陸野依舊看著她，“你其實是不是還放不下我？”
“每次捕風捉影你都能傷到自己，這要繼續下去，你不得體無完膚？”
顧言：“……”
陸野很是鄭重的樣子，“你放心，我最近雖然和龔雪聯系過，但還沒決定跟她復合，所以，要不要再挽留一下我，嗯？”
顧言白了一眼，“你喝西北風喝多了？”
陸野已經握了她的手，目光竟然是空前的認真。
顧言見過他很多樣子，所以突然看到他這么認真，心底突突。
越是風流不羈的人，認真起來，其實越讓人害怕。
“我是認真的。”陸野輕輕嘆了口氣，“顧言。”
他們分開之后，到現在龔雪回來，他突然發現，內心里一直對龔雪的遺憾和幻想好像也就那么回事。
相反，他最近每次聯系、見面龔雪，腦子里都會突然想到顧言。
風流的京圈太子爺，頭一次知道走岔路口是什么感覺，他竟然不好選。
顧言能不能幫他選？
只要她開口，重新試試，他一定會答應。
這一次，他可以給足態度認真開始。
陸野又一次想握她的手，被她一把拍過去，“你別誤會了，我燙到手真不是因為你跟龔雪要復合而心不在焉。”
這么說夠清楚了。
顧言走到客廳入口，差點撞上出來的陸聞檀。
他不知道是剛出來，還是站在多久了，表情有些陰暗，視線淡淡的從她臉上掃過。
顧言也低了低眉，“您進。”
陸聞檀冷著臉從她身邊走了過去，一個字沒說。
顧言再去吃飯，旁邊和顏和老爺子聊得很開心，導致她吃不了幾口。
倒是陸野回來后，還真添了兩次飯，一共三碗。
說了句：“老婆廚藝越來越好了！”
老爺子聽到這話，睨了陸野一眼，聽起來難得夸顧言，“你也知道睜開看自己媳婦身上閃的光了？”
陸野笑瞇瞇，“我當然知道她好，不然當初能同意訂婚？”
然后話鋒一轉，“不過，言言最近老沖我發脾氣，怕是膩味我了，咋辦呢爺爺？”
果然老爺子眼神一下子看向顧言。
顧言在桌子底下踩了陸野一腳。
吃完飯，沒人了，顧言才找到機會瞪陸野，“你故意的？”
突然抽瘋說想重新開始，所以在爺爺面前瞎說，逼她答應是吧？
“陸野。”
顧言也突然嚴肅的看著他，“你是不是想和龔雪復合，她不同意，拉我刺激別人？還是不知道選誰，兩邊養著？”
陸野突然被戳穿，但也很坦然的看著她。
顧言表情冷了冷，“你最好別，老虎不發貓，你別當我真病危。”
她也是脾氣大的，在這兒跟她玩什么替身文學？
陸野被她逗笑，看她走遠了還在那兒勾著嘴角。
直到見了陸聞檀，才稍稍收斂起來，“小叔。”
陸聞檀“嗯”的點了一下頭。
陸野跟隨著腳步往里走，一邊八卦，“您這小女朋友從哪被爺爺淘來的？”
“感覺和您不太適合呢。”
陸聞檀腳步稍微頓了一下，問了句：“是么？”
陸野倒是笑了，“就隨口一說。”
“老頭子瞎鬧，也不見得當真。”陸聞檀也一句。
話是這么說呢，結果他們倆進客廳的時候，發現老爺子跟和顏竟然都在雜志上看各品牌新款婚紗了。
陸野剛要揶揄他小叔，一抬頭發現小叔又轉腳出了客廳，一邊拿了手機。
看樣子是接電話去了。
顧言在客廳和他們待不住，在前院外，馬路對面的獨院里弄她的薄荷。
她特別喜歡薄荷，所以養得也很好，綠油油、郁郁蔥蔥，看著都心情好。
摘了一尖兒拿到鼻尖嗅著，猛一打眼看到了陸聞檀，沒控制住深嗅的力道，把口水嗆到了氣管里。
安靜的菜圃，充斥著她單調的咳嗽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