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信子？
她甚至不確定自己養過這種花，可對方篤定的語氣，不像是隨口亂說。
既然如此，能這么清楚她過去生活細節的人，絕不是泛泛之交。
可會是誰呢？
上一次收到陌生號碼的信息時，顧清只是皺了皺眉，隨手將手機收進包里了。
那時候，也只當是某個惡作劇或是發錯的消息。
可每隔幾天，來自同樣號碼發來的消息再次出現。
顧清心里有種莫名的不祥預感，她咬了咬下唇，決定等陸景炎睡著后，偷偷回撥那個電話。
夜色濃稠如墨，陸景炎均勻的呼吸聲在耳畔響起。
顧清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
誰知才剛輕輕翻身，腰還沒完全支起來，身旁的人就猛地睜開眼。
陸景炎帶著睡意的聲音里滿是擔憂：“清兒，是要去衛生間嗎？我陪你一起。”
他的動作比聲音更快，已經半撐起身子，伸手扶住顧清的后腰。
昏暗中，顧清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帶著關切與緊張。
自從進入孕晚期，睡眠淺的陸景炎就變得愈發敏銳，她在床上稍微發出一點動靜，他便會立刻睜眼查看。
遇見她半夜醒來的時候，他不是起身倒水，就是幫她揉腿，生怕她有任何不適。
顧清由陸景炎攙扶著到衛生間門口，見他還想要跟著進去，顧清在衛生間門前頓住，余光瞥見丈夫睡衣領口歪斜，顯然是匆忙起身時胡亂套上的。
“景炎，我自己可以的。”她輕聲說道。
陸景炎垂眸看她，月光從門縫漏進來，在他眉骨處投下鋒利的陰影。
他猶豫兩秒，喉結滾動著應下：“那好，我在門口等著，有事叫我。”
關上門后，顧清從睡衣口袋里摸出手機，想將通話聲調至最低。
屏幕亮起，她復制那串陌生號碼到通訊錄撥打出去。
號碼撥出的剎那，機械女聲突兀地響起來：“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查證后再撥……”
顧清倚著洗手臺，又試了三次，聽筒里依舊是冰冷的忙音。
空號？
卻還能向外面發短信。
她預料到對方應該是用了什么手段，才刻意讓這個號碼變成這樣。
“清兒，你好了嗎？醫生叮囑你不能蹲太久。”陸景炎的聲音透過門板傳進來。
聞言，顧清抬頭回了一句：“好了。”
她將手機放回睡衣口袋，按了下馬桶抽水鍵。
翌日。
午后的陽光斜斜穿過咖啡廳的雕花玻璃，在顧清隆起的小腹上投下細碎的光影。
她輕輕撫過自己高高凸起的肚子，感受著胎兒偶爾的胎動，等待著好友駱新云的到來。
懷孕九個月的她，行動早已沒了往日的利落，連坐下時都需要小心翼翼地扶著腰。
不一會兒，駱新云踩著高跟鞋優雅地走進來，她的目光落在顧清身上，露出燦爛的笑容：“寶貝，你這孕肚看著比上次見面又大了不少，也該到孕產期了吧？”
說著，她在顧清對面坐下，順手將包包放在一旁的空位上。
顧清點點頭，笑著回應：“是，明天就打算住院待產了。”
她伸手拿水杯時，因腹部的阻擋而動作略顯笨拙。
駱新云眼疾手快地幫她將杯子往近前挪了挪，眼神中閃過一絲心疼。
“新云，我今天約你出來，是想問你點事。”顧清抿了一口溫熱的檸檬水，斟酌著開口，目光緊緊盯著駱新云的表情。
昨晚上顧清想了又想，那條陌生消息能提到風信子，且張口便稱呼她Evelyn，說明發消息的主人應該是認識她的。
說不定自己也和對方打過交道。
所以她決定把駱新云約出來，打聽自己留學當年養過的植物，若是她提及“風信子”，就正好可以問問她，還有沒有第三個人知道的。
駱新云正低頭翻看菜單，聞言抬起頭，畫著精致妝容的臉上滿是疑惑：“什么事這么神秘？”
她隨手將一縷發絲別到耳后，手腕上的翡翠鐲子在燈光下瑩潤透亮。
顧清抿了抿唇，詢問道：“你還記得我們在美國留學的時候，我養過的那些花花草草嗎？”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杯壁，上面的熱氣凝成水珠沾濕了指尖。
駱新云蹙眉，菜單在她手中發出輕微的沙沙聲：“怎么突然想起問這個？都過去這么久了。”
“就是最近突然想起來了，卻怎么都記不全。”顧清輕聲說道，胃部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抽痛。
她下意識地按住肚子，眉頭微蹙。
駱新云見狀，立刻關切地問道：“寶貝，你沒事吧？是不是寶寶要發動了？”
顧清搖了搖頭，疼痛感漸漸消退：“沒事，可能是坐久了。”
她繼續追問：“新云，我昨天突然想起以前養的花，是不是有盆風信子？”
駱新云感到奇怪，想起什么來，笑著回道：“怎么突然問這個？早死了，你那時還總說自己養不活帶根的東西。”
“以前你把風信子養死了……”
顧清腦子里面浮現出那條短信上面的這段文字來。
她繼續追問道：“那盆花信子什么時候死的？”
“我說寶貝，你連親手扔掉的東西都要追魂呢？”
駱新云“噗嗤”笑出聲，一邊用手比劃一邊說道：“當時你說要專注實習沒閑心養護那些花草，把它丟給我的時候就剩個空盆，里面的根都爛得差不多了，我當天就扔公寓樓下的垃圾箱了。”
顧清摩挲著隆起的腹部，眉心微蹙：“你扔的時候有誰知道嗎？”
駱新云正用銀匙攪拌著冷萃咖啡，搖著腦袋，漫不經心地回答：“當時公寓里就我一個人，沒人知道。”
忽然，她反應過來后，伸手戳了戳顧清的臉頰，疑惑道：“我說寶貝，你怎么會問這么奇怪的問題？難不成懷疑我偷偷把爛花養活了？”
顧清沒有說話，而是將手機打開，置于桌面，又推到她面前：“你先看看這個。”
駱新云覺得她今天神神秘秘的：“什么呀？”
她拿起手機，定睛一看，手機屏幕上靜靜地躺著兩條短信：
“好久不見，親愛的Evelyn。聽說你回國很久了，我這邊的事情也總算忙完了，終于能來找你了。寶貝，期待與你的見面……”
“Evelyn，以前你把風信子養死了，現在我培育了新物種，專程帶回國來了，要親自見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