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醫生的檢查,最后確定易鋮奕沒什么太大問題,脫離危險狀態。
但受傷的手腳需要時間慢慢恢復。
這算是大好的消息。
然而,他的腦子遭遇了重創,顱內有淤血,導致他的記憶出現錯亂。
簡單來說,很狗血的——他短暫性失憶。
得出這個結論時,紀錦州和莫思悅對視了一眼,難掩震驚。
為此,他們兩人大吵了一頓。
莫思悅堅持隨其自然,畢竟醫生說了,病人這個階段不適合承受太大的刺激,記憶循序漸進的恢復最好。
但紀錦州無法接受,甚至覺得悲痛,大聲呵斥:“那是他的妻子!是他孩子的母親!就這么死了!連這個也不告訴他,不覺得很殘忍嗎?”
“你冷靜點,沒說不告訴他,只是對他來說,暫時性失憶能保住他的命!也能保住我們的命!”
“莫思悅!你還有心嗎?!”
她也被質問的煩了,諷刺道:“然后呢?你跑去告訴他一切,順便告訴他,我們截獲了易舉晟和河西的通訊,打算將計就計把楚眠帶出來,但不小心出了意外,她死在監獄里,我們都是共犯嗎?!”
紀錦州被懟的啞口無言,只能悲愴的呢喃著:“她死了啊……一尸兩命啊……怎么能這樣?”
莫思悅沉聲道:“一切,都是為了大局,必要的犧牲。”
盡管紀錦州不愿意這樣,太對不起那個女人了,可一句大局為重,足以壓過一切理由。
原來,他們都是國家情報局名下的小組成員,負責宗教管控和重大社會威脅性事件。
曾經的白茶會滲透了各行各業,秘密掌控大量財富,并且犯案無數,牽連的死亡人數很高,上面一直在盯著,卻抓不住幕后黑手。
而易鋮奕盯上白茶會,并著手解決后,組織里的人便和他取得聯系,達成合作,一通抓捕幕后黑手易舉晟。
易舉晟一日沒抓住,他便有東山再起的資本,他的信徒對他的信仰堪稱恐怖般忠誠。
所以他和情報局屬于合作關系。
而易鋮奕前不久挖出了一份秘密名單,里面全是易舉晟的忠實信徒的信息,還有不少機密和犯罪證據。
一旦抓住他,憑著這份資料,足以將他定罪,還能徹底將這個邪教留下的余黨一并徹底鏟除。
這份重要的名單不能泄露,組織里也出現叛徒,易鋮奕便沒有在第一時間交出來,而是藏著,等到組織內部徹查干凈再上交。
但就是這個關口,發生意外。
他們找到了失落的文物,還和河西碰上,最后被大雪掩埋時,他掉進暗河,沖到河口,被人救走,而河西竟代替他的身份成為‘易鋮奕’。
情報局的人發現河西篡位后,一直在找那份資料,他們不敢打草驚蛇,沒有拆穿,而是同樣在找著資料。
翻來覆去的尋找無果后,他們都想到了楚綿綿,很有可能資料被她守著。
這才有了后面設計楚綿綿令她坐牢的局。
殺死鄭楠的人其實是他的原配妻子,在他們的暗箱操作下,楚綿綿成了替罪羔羊。
但……
她死了。
還沒找到資料,她就死了。
易鋮奕也失憶了。
河西跑了。
易舉晟的蹤影再次消失了。
一切,似乎回到原點。
……
易鋮奕看著資料,皺了皺眉,道:“所以,我的妻子死了?”
“啊,嗯,很遺憾。”
莫思悅心虛的點頭。
易鋮奕的臉色很平靜,沒有什么情緒,繼續翻看下一頁,頓了頓,道:“我的親生父親是邪教頭子殺了很多人還是個通緝犯?”
“嗯…對,就是資料寫的那樣,你和我們合作了大半年,被他逃掉了好幾次。”
“而我的雙胞胎弟弟曾經辦成我架空了我大部分財產?”
“嗯,是,他叫河西,轉移了你不少錢,是個很壞的人。”
易鋮奕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
這是什么離譜的家庭關系?
他的妻子因為殺人入獄還被意外燒死了?
而他和警方合作抓自己的親爹?
他的雙胞胎弟弟還是國際頭號通緝犯,不僅偽裝成他,還偷了他不少錢?
電影都不敢這么演!
他遲疑著問道:“你們在逗我嗎?”
“不是的,這些都是真的,雖然聽起來很難以置信,但我們沒有騙你。”
易鋮奕花了點時間重新接受自己的來歷和身世。
但他沒太多時間,因為他要參加妻子的葬禮。
雖然他對那位妻子沒有任何記憶,也并不喜歡一個罪犯,但明面上,他還要出席。
楚綿綿葬禮那天,風和日麗,萬里無云。
來參加葬禮的人很少很少,零星幾個。
畢竟‘易太太’的名聲已經臭掉,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連她死了,網上也是鋪天蓋地的好評,痛罵活該!報應!
所以連她的葬禮都很低調,幾乎沒有透露。
白舒真和李昭都出席了。
李昭看著墓碑,沉默很久,緩緩問道:“易鋮奕呢?”
衰老了許多的易老爺子沉聲道:“路上。”
李昭氣笑了,“他老婆的葬禮他還遲到嗎?!有病!”
白舒真的眼睛腫的厲害,顯然是哭了很多次,已經擠不出眼淚了,呆呆的看著墓碑,一聲不吭。
蕭明哲也趕來了,身旁還有身懷六甲的楚心藍,挺著滾圓的肚子,眼神是怎么也藏不住的得意和幸災樂禍,就差寫著活該二字。
蕭明哲瞥了她一眼,鉗住她的手腕,厲聲道:“你最好收起你這幅惡心的嘴臉,否則,你知道后果。”
楚心藍疼的抽氣,驚恐的認錯:“我不敢了我不敢了,好疼,嗚嗚嗚……”
蕭明哲沒有半分憐香惜玉,只剩下厭惡。
若不是她懷了孕,奶奶逼著要留下孩子,他不會留下楚心藍。
現在,楚綿綿死了,蕭明哲的心臟也跟著空了一大塊。
那個曾經驚艷了他一生狠狠占據他腦子的女人,終究死了……死的這么突然。
自從楚綿綿入獄后,他,李昭,白舒真,老爺子,翟師父……每個人都曾經試過要將她撈出來。
但,做不到,他們無能為力。
一轉眼,意外發生,他們甚至連更多的努力都沒做到,她就死了。
“踏踏踏。”
沉重平穩的腳步聲傳來。
眾人回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