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綿綿沒想到穆師兄會突然告白，一下子愣住了。
穆子辰說出口后倒是輕松許多，像是一件壓在心里很久的秘密終于見到光明。
“是，我喜歡你，你很好，積極樂觀，陽光善良，總是會為別人著想，我想不出更適合形容你的詞語，你是世間一切美好。我只是想告訴你，不想給你增加任何壓力。最后，祝你最后進修順利?！?/p>
楚綿綿愣在原地，卻不知道說什么。
穆子辰故意露出輕松的心情，笑著道：“別這樣，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我這種懦夫也不值得你喜歡，綿綿，以后你一定要找一個會保護你的人，不要像我這種懦夫。雖然很可恥，但，我最后可以抱一下嗎？”
楚綿綿遲疑了會，還是張開雙手，兩人虛虛的抱了一下，穆子辰很快后退幾步，狼狽說道：“好了，我還有課，先走了。”
他轉身匆匆離開，好像生怕被她發現自己快要朦朧的眼睛。
楚綿綿有些失落，喜歡？
她這樣的人，原來也會有人喜歡。
那么她呢？
她會喜歡上別人嗎？
而貼身便衣跟隨的保鏢也很快將這件事匯報過去。
總結兩句話：有人告白，他們擁抱。
楚綿綿絲毫不知，一場暴風雨慢慢醞釀。
她從學校離開后，去了醫院看望外婆。
老人家身體恢復的不錯，臉上養出了一些肉，看上去精神多了，還認識了幾個同在住院部的老伙伴。
見著外孫女，老太太喜不勝收，拉著她的手碎碎念很多話。
看著外婆臉上的擔憂和喜悅，她的心揪成一團，她不敢想，她離開了，外婆會有多孤單。
關于養父母的事，她猶豫了下，還是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外婆。
說完后，她滿心忐忑不安等待外婆的反應。
“你是說……你親手將你的媽媽送進警察局了嗎？她要坐牢了？二十年？”
她的心咯噔一聲，“是……外婆。”
“是你做的嗎？”
老太太的眼神忽然變得嚴肅，見她不說話，拔高了聲調：“綿綿！是你做的嗎！”
楚綿綿捏著手，閉了閉眼，“是?？赏馄拍阃怂麄儼涯汴P起來，不給你治病，還……”
“啪?！?/p>
老太太使出了全身力氣，重重的打在她的臉上，半分憐惜都無。
她的臉頰很快腫了，捂著側臉，怔怔的看著外婆。
“外婆……”
“畜生！不管怎么說，她都是你媽媽！養了你這么多年，哪怕一時糊涂干了啥事，也輪不著你大義滅親！”
“可……”
“怎么會有你這樣歹毒的心思！這是我教你的嗎！那是你爹媽??！”
她慌了，沒有預料到外婆會是這個反應，“外婆，對不起，我……”
“我沒你這樣的外孫女！你好狠的心，十多年的養育之恩都不管不顧，當年我真后悔瞎了眼讓你去念書啊！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連這種齷齪的骯臟的下流的事都做得出來！你怎么不把我也送進監獄里去??！”
老太太痛心疾首的謾罵著，字字句句扎心，甚至最后還吼出：“掃把星?。∧憔褪菕甙研前?！出去！你給我出去！滾出去！我不想看見你！”
周圍的病友都被嚇一跳，紛紛圍攏過來詢問哄勸。
“這是咋了，你小孫女一直很孝順，你打她作甚？”
老太太痛哭流涕的指著她罵：“她孝順？她孝順就親手把養了她十多年的爹媽給送進監獄了啊！這畜生的心都是冷的啊！指不定哪天也將我這個老太婆給埋了！”
眾人一聽，露出唏噓的眼神，還帶著指責。
“這孩子是白眼狼嗎？這事都干得出來？”
“多大仇多大怨啊，就算不是親爹媽，也養了這么多年，怎么敢的?。 ?/p>
“沒看出來心這么狠??！”
楚綿綿紅著眼看著外婆，她不在乎被所有人誤會，可她在乎外婆的感受。
外婆明明知道真相，也曾經被虐待過，可現在看著她的視線充斥不滿，失望，指責，埋怨，還有怨恨……
外婆恨她。
她唯一僅剩下的親人，恨她。
這個事實令她宛如雷擊，腳步虛晃了幾步，“外婆……”
“出去！不要再叫我外婆！我不是你外婆！我沒你這樣壞心腸的孫女！”
她伸手，想去拉外婆的手，張嘴磕磕絆絆的解釋著：“外婆，別趕我走，我去法院申訴，我不追究了，我求他們放出來好不好……”
然而，她伸出去的手，被一根根拉開。
老太太近乎絕情的喊著：“你走不走！你不走我死給你看！我不治病了！回去！我要回去！”
楚綿綿慌張的縮回手，“不不不，外婆不要，我走，我現在就走，對不起，對不起……”
她跌跌撞撞的離開病房，生怕外婆不愿意治療，滿心恐懼。
幾乎在奪門而出時，滾燙的淚水啪嗒落下。
她顧不得擦拭，狼狽離開。
也不知道跑了多遠，她跑不動了，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往來的路人驚訝的看著女孩，無人駐足。
人走后很久，病房里的人還在罵著：“真是沒良心的丫頭，真的干出把爹媽送進監獄的事，畜……”
老太太突然發瘋大喊著：“都閉嘴！不要說話！出去！你們都出去！”
病友們被老太太嚇到了，嘀嘀咕咕的后退著，“有病嗎？突然發狂了？”
老太太卻忽然哭了起來，拖著年邁的身軀往外走，走了很遠的地方，拿出口袋里她并不熟悉使用的手機，磕磕絆絆的撥打電話，終于打出去了。
電話接通時，老太太老淚縱橫，鬢邊的白發越發衰老，沙啞的喊著：“她走了，綿綿走了，你答應我的，你說要讓丫頭出去，要去看看更好的世界，丫頭會有好前途的是不是？你別騙我這個老太婆，你別騙我……”
那邊緩緩吐出一句話：“是，我保證，她會有美好未來?！?/p>
老太太終于心滿意足，抱著手機，眼神滿是欣慰：“對，丫頭未來的路還長著，可不能讓我這個老太婆拖著……她要往前走……我不能拖著她……我不能……”
這一刻，布下的牢籠，終于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