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你們沒有注意！這個人，當時就在慕連翹的行刑現場……”
李向南的回憶一下子穿透時光，回到了那天。
江綺桃那一次喉嚨中毒，幾乎說不出話來，他和郭乾一幫公安查了很久才鎖定了最終的罪魁禍首，是慕家的人，叫慕連翹！
而這個人也是曾經多次給南怡器械下套，甚至不惜利用假冒偽劣產品害死人嫁禍給南怡器械的人！
他的行刑現場，李向南當時為了觀察慕家人，特意留意過停在河堤邊的幾輛汽車。
而這個孫啟盛孫老板，就在其中一輛車里，當慕連翹被槍斃時，他還特意下過車。
只是沒想到，怎么會在這個時候看到他！
“你們有過節嗎？”
天臺的晚風帶著涼意，喬恨晚不自覺的抱了抱胳膊。
李向南把外套脫了朝桃子看了一眼，后者順手接過去披在了喬恨晚的肩頭，他凝眉看向照片，搖頭確認道：“沒有！”
“沒有？”喬恨晚一愣，把照片接過去，努力回憶起曾經，猜測道：“我亂說一下，你們就當一聽……”
李向南和江綺桃對視了一眼，后者默默的從隨身挎包里摸了個蜜餞出來丟進了嘴里。
“你們說，會不會這個孫啟盛跟慕連翹是好友，然后他認為好友的死是桃子造成的，所以咱們的制藥廠、蛇毒研究所要成立了，于是他要復仇？”
這是一條很簡單的報復邏輯，替好兄弟復仇，也是江湖上講義氣的表現。
但李向南卻覺得事情沒有那么簡單。
啟盛藥業生產感冒中成藥，跟念薇醫院是有合作的，之前桃子過去請教一下生產線問題的時候，他們的車間主任還特意陪同帶領過。
如果有這樣的深仇大恨，不應該表現的這么熱情！
難道這些都是裝的？
而業務的往來……有錢誰不賺呢？
李向南也希望喬恨晚想多了。
但事實上，這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他把檔案袋在手里顛了顛，“希望事情不要往咱們想的方向發展，蛇母液失竊跟他不要扯上什么關系！這個孫啟盛，我研究研究！多謝了！”
……
與此同時，啟盛藥業。
裝修奢華，就連地毯都是波斯，吊頂都是意大利風格的老板辦公室內，氣氛卻陰冷無比。
孫啟盛深陷在真皮沙發里，臉色陰沉的能夠滴出水來，他正夾著中華煙，一邊吞云吐霧，一邊聽著手下孫旺帶著顫音的匯報。
“老板，”孫旺抹了抹額頭的虛汗，小心翼翼的把懷里一份報告遞過去，“前兩天查出來的消息經過來回的比對，確認了。李向南搞的那個制藥廠，確實馬上就要做第一批產品，也就是蛇毒血清，而且，主要的負責人，就是祁門江家那個嫡孫女江綺桃！”
說到這里，孫旺稍稍抬頭打量了一下老板的神色，見他臉色始終陰沉不動，便咽了咽口水，這才又繼續說道：“祁門江家在長三角意味著什么，想必您也知道……如果他們的廣譜蛇毒血清一旦成功上市，勢必會橫掃中東部甚至華北以及東北地區，咱們去年跟東海蛇藥廠聯合研究的蝮蛇清這一單一血清，價格和市場都將會遭受毀滅性的打擊，我們開會經過不下十次探討，都認為……三成的市場份額都保不住！”
“夠了！”
孫啟盛猛地一拍桌子，震的桌面煙灰缸都忍不住劇烈跳動了一下，他粗暴的打斷了孫旺的匯報，抖著額角的青筋，吼道：“這些信息需要你跟我重復？老子難道不知道江家那幾個老不死的手里攥著好東西？”
“老板，您消消氣消消氣，別動怒！”
孫旺趕緊捧起老板的杯子去茶柜邊續水，點頭哈腰，極盡諂媚，更是害怕老板真的動了怒。
“媽了個巴子！江家！哼，一群故步自封的榆木疙瘩，多少年過去也不知道變通！”
孫啟盛捏著拳頭，像是要壓制胸腔里蒸騰的火焰，眼中燃起舊傷疤被揭開的嫉妒。
“當年我父親親自去祁門，爬了兩天兩夜的山，領了十四個人的隊伍裝了那么多的禮物，懷著巨大的誠意去談合作，可他們呢？瑪德，鼻孔朝天，什么祖傳秘方恕不外傳，我呸！”
他嘭的一下拿拳頭砸在桌上，指著念薇醫院的方向，吼道：“話說的好聽，真好聽，那特么怎么現在跟李向南合作？怎么？是覺得我孫家廟小，容不下他江家的大佛？還是覺得李向南那個泥腿子，踩了狗屎運的暴發戶有底蘊？能帶他們飛黃騰達？”
孫旺一見孫啟盛發這么大火，嚇得兩條腿都軟了，趕緊把茶杯遞過去，“老板，您消消氣，為李向南這個人置氣，完全犯不上……”
嘭！
可他茶杯剛遞過去，就被孫啟盛一把抓過去扔到了墻上，滾燙的茶汁混合著瓷器片瞬間撞成了齏粉。
孫旺眼皮子跳了跳，臉上一苦，“老板，您別生這么大氣！”
“孫老板！”
而這時，忽然一個聲音響在了室內，來自一旁，如同影子一般沉默站在角落里的陰影。
孫啟盛轉頭看了一眼，咬著牙鼻孔里仿佛在噴火，死死攥著拳頭，看了聲音發出的地方一眼之后，強迫自己閉了閉眼睛，隨后陰翳的瞪了一眼孫旺，盛怒急轉直下，一寸一寸的坐了下去。
“不管你用什么辦法，那個蛇毒研究所不能出任何成果，制藥廠也不能按時投產！江家的技術……請過來那就最好，請不過來……”孫啟盛看向陰影里的人，嘴角扯起一抹殘忍的弧度：“那就讓它發生點意外，徹底消失！我得不到的東西，李向南也別想得到！尤其是江家的東西，我更不允許！”
陰影里的人走出來兩步，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聲音卻沙啞的讓人印象深刻。
“孫老板，江家的實驗室現在防守嚴密，直接從資料下手難度有點大！”他忽然抬起眼睛，目光讓人不寒而栗，“不過，只要有活物活動的地方，就有縫隙，我知道該怎么做！保證讓你滿意！”
孫啟盛揮揮手，陰影和孫旺一起退了下去。
他則站起身，踱到窗戶旁，看著夜色在城里紛呈，華燈初上。
“李向南！”孫啟盛冷笑連連，“一個走了點狗屎運的赤腳醫生，攀上了一點關系，就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治治病搞搞醫院就算了，醫藥這潭深水，也是你這種貨色可以蹚的？我要讓你知道，做生意的第一個下場，叫做血本無歸！”
他臉上的桀驁與瘋狂持續了幾秒，隨即表情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忌憚和服從的凝重，深吸一口氣之后快回返回辦公桌，拿起電話撥出去。
電話接通的瞬間，孫啟盛原本挺直的腰桿子也不禁微微弓起，臉上的桀驁不馴也消失不見，語氣變得非常恭敬，甚至還有諂媚。
“對，先生是我……已經按照您的意思去辦了……那您放心，絕對不會讓他們影響大局……我會的，一定會掌握分寸，絕不會讓任何人發現您……隨時向您匯報……”
直到電話掛斷，孫啟盛才長長舒了口氣，拿袖子擦了擦自己全是虛汗的額頭。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