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喬喬看著他真摯的眼神,明白了他的意思,一臉認(rèn)真地問:“你指的,是蘇邁剛剛說的那些吧。”
傅聞舟平靜的點頭,可視線卻緊緊的黏在阮喬喬的臉上,聲音透著他自己都壓不住的晦澀,鼓足了極大的勇氣,才開了口
“嬌嬌,我母親……的確是被人暗殺的,她的死,很慘。”
阮喬喬看著他,一點點把自己仍未愈合的傷疤,撕扯開來,翻出血淋淋的傷口給自己看的樣子,莫名的心疼。
她手捧著他的臉,語氣溫柔:“當(dāng)時,你一定很痛苦、很害怕吧。”
傅聞舟凝著她,有些意外,她沒有在乎她自己的處境,卻心疼了當(dāng)年的自己有沒有痛苦?
那一瞬心里說不出的欣慰和溫暖:“都已經(jīng)過去了。”
阮喬喬心疼,怎么可能過得去呢?
她的父親,是意外離世的,沒能見到父親最后一面的那點遺憾,已經(jīng)成了她這輩子都無法彌補(bǔ)的遺憾,傅聞舟的情況,遠(yuǎn)比自己更慘烈。
她之前就知道了傅聞舟的過去,也過得并不愉快,卻沒想到他的母親,竟然是以這種方式離開的。
他心里的遺憾,只怕要遠(yuǎn)比自己多得多。
她輕輕撫摸著他的頭頂,“當(dāng)時的兇手抓到了嗎?”
傅聞舟眉心沉了沉,搖頭,“沒有,那時的傅家,內(nèi)憂外患,曾有不止一個人,遭受過襲擊,不光我爺爺這一脈,就是堂爺爺那一脈,也遇到過危險,而我們家可以說是……最慘烈的。
我父親本來也是搞科研的人,后來因為中毒,傷及大腦,至今身體孱弱,難以自理,我母親付出的代價是最慘烈的,她丟了性命。
爺爺被親人設(shè)計陷害,差點下放,可我知道,他的身體情況,已經(jīng)無法支撐他活著回去了,所以……當(dāng)初才主動攬下了責(zé)任,下放到了這里,我大哥也在我離開后的第二年,被害入獄……”
有些東西,阮喬喬上次聽蘇邁說過一次,可因為不確定真假,所以她沒往心里去。
如今再從傅聞舟口中聽到,她只覺心疼。
傅聞舟之前,過的到底是什么日子?
“嬌嬌,”傅聞舟的聲音,喚回了阮喬喬因為心疼而飄遠(yuǎn)的思緒:“有句話,蘇邁其實沒有說錯,你跟著我,的確很危險,之前,我們一起住在牛棚那邊的時候還好,別人以為我翻不了身,只會看我的笑話。
可后來我被借調(diào)過來,必然會引起很多人的注意,我擔(dān)心別人知道你是我的妻子,會對你暗中下毒手,所以,才讓你不要對外說跟我的關(guān)系。你本來就不該受這份苦,所以我才真的想知道,你怕不怕?”
阮喬喬坦然的搖了搖頭,滿腔堅定:“我不怕!我剛剛在你們單位跟蘇邁說的不是氣話,是真心話。既然你有在逆境里接受我的勇氣,那只要你不主動跟我提離婚,我阮喬喬就有跟你一起面對未來的勇氣。傅聞舟,我從來都不是一朵嬌軟的花,我能承擔(dān)得了風(fēng)雨,你信我。”
傅聞舟的心一陣滿溢,經(jīng)歷了太多人情冷暖,他對許多人都心懷戒備,唯獨對她卻沒有任何戒備,只要她說,自己就信。
他將阮喬喬擁進(jìn)了懷里,哪怕嬌嬌怕,他也是不可能放手的。
他此生,已經(jīng)錯過了嬌嬌一次了,余生,他絕不錯過。
只是現(xiàn)在,他想把她藏起來,在處理完一切后,再把她帶到明面上來的想法,怕是行不通了。
“嬌嬌,我信你。我身邊,可能的確沒有那么安穩(wěn),但你放心,我一定傾盡全力,護(hù)好你。”
阮喬喬笑了笑,當(dāng)初她嫁給傅聞舟是帶著私心和目的的。
雖說如今,她因為傅聞舟對自己的好,心態(tài)與當(dāng)時已經(jīng)完全不同了,但當(dāng)初她有過私心,那現(xiàn)在就必須要承擔(dān)自己的選擇帶來的后果,與他同進(jìn)退共榮辱。
“我可能也真的沒有你想的那么脆弱,你若有需要我?guī)椭牡胤剑仓还芨议_口,我們夫妻一體,我必然盡全力。”
“好。”
阮喬喬沒繼續(xù)這話題,而是笑著問:“你今晚到底想吃點什么?我去給你做。”
“我想吃你做的面。”
“沒問題,我們多做一些,大家一起吃。不過你要給我?guī)鸵幌旅Γ嗝嫣哿恕!?/p>
阮喬喬為了不讓他一個人留在這里胡思亂想,拉著他去廚房做手搟面。
等安安康康回來后,阮喬喬讓安安去把大家伙都叫到了前院一起吃飯。
環(huán)境一旦熱鬧起來,也能讓傅聞舟少胡思亂想一些。
吃過飯后,阮喬喬就去給苗君如熬藥了。
傅聞舟叫住了李遜。
“李遜,安排個人,去接近段家人,讓段芳雅的母親知道,段芳雅跟蘇邁睡了,可蘇邁不想承擔(dān)責(zé)任,不肯娶段芳雅。”
李遜點頭,“好,然后呢?”
“不需要然后,這樣就足夠了。”
傅聞舟眉眼瞇著,他本來根本沒想讓嬌嬌知道自己從前的傷痛、陰暗、卑劣和扭曲。
他想等自己清理完身邊的一切,變成一個更好的傅聞舟時,干干凈凈的站在她面前,與她長相廝守一輩子。
可蘇邁卻偏要惡心他,提前壞了他的計劃,讓嬌嬌看到了他身邊惡心的冰山殘角。
那他蘇邁就要承擔(dān)相應(yīng)的后果,這是他自找的。
晚上,阮喬喬主動撩撥傅聞舟,想讓他多發(fā)泄發(fā)泄,好把他累睡,別再多想那些不好的事情。
可自己到底高估了自己那點體力,她自己先敗下陣來,窩在傅聞舟懷里,呼呼大睡了起來。
可能是因為睡前心事太重的緣故,她做夢了。
這一場可怕的噩夢,與傅聞舟有關(guān)的。
她在睡夢中看到那一幕幕殘忍的畫面,整個靈魂都在叫囂著想要救他。
掙扎間,她倏然嚇醒,叫著‘傅聞舟’的名字,坐了起來。
傅聞舟被她的聲音喚醒,很快也坐起身,摟住了她肩膀,聲音溫柔:“怎么了?又做噩夢了?”
阮喬喬轉(zhuǎn)頭看向他,額頭還掛著因為恐懼而留下的細(xì)密的汗珠,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你們單位的實驗設(shè)備,是不是快要測試了?”
傅聞舟驚訝了一下,“你怎么會知道……我們的科研成果需要測試的?”
“我夢到了,傅聞舟,那一天,你會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