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的震怒襲來,讓下方的侍從嚇得狠狠一顫。
所有人都說當(dāng)今的天子性情溫良,為人寬厚,所以當(dāng)年先帝才會在幾個兒子之中選擇了他。
但是只有他最近身的人才知道,這位帝皇骨子里比誰都要嗜血,比誰都要狠毒。
自從他繼位之后,先帝的其余幾個兒子早已一個一個相繼出事。
都是出自這位帝皇的手筆。
當(dāng)今圣上,為人善妒,性情敏感多疑。
若是得罪了他,怕是后果也不堪設(shè)想。
手下的侍從沉默著,如坐針氈。
許久之后這才說道,“手下的人已經(jīng)將整個上京城都翻了個遍,根本未能找到那個血玉,陛下,那血玉莫不是還在呂家人身上?”
侍從低聲說道。
蕭天臨聞聲,眉頭越皺越緊。
呂家人……
那就只剩下云知微,還有從前那個失蹤的……
蕭天臨垂下眼來,眼底一陣暗光。
……
眨眼之間,云知微已經(jīng)在夜王府內(nèi)待了足足五天。
這五日,倒是云知微有記憶以來最平和最充實(shí)的五天。
這段時間她摒棄了所有的雜念,所有的心思都落在小魚兒的身上。
她在盡力的彌補(bǔ)著。
彌補(bǔ)著他們之間過往的缺憾。
而另外一邊。
寢殿之內(nèi),蕭夜景微微閉著眼睛,似乎在一旁小憩。
只是閉著眼睛,他都能夠聽到從隔壁院子之中傳來的歡聲笑語。
這是小魚兒從出生之后到現(xiàn)在從來不曾有過的。
殿內(nèi),一身紅衣的男子與蕭夜景面對而坐。
此刻,他也聽著從外頭傳來的道道聲音,男子滿眼的不可思議。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天下第一樓的樓主樓君炎。
身穿一襲紅衣,一頭潑墨般的烏發(fā)沒有半點(diǎn)點(diǎn)綴,只是任由三千頭發(fā)散落,垂順于紅衣之上。
他手搖折扇,那雙細(xì)長如同妖孽一般的眼睛輕瞇。
眼底透著幾分邪肆,又有幾分戲謔。
“我還真是開了眼了,沒想到我鈺兒侄子還有如此一面!”
蕭夜景微微睜開眼來,眼底也是涌動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鈺兒如今,的確像是變了個人。”
兩個月之前的鈺兒還是一個病秧子,每天以藥來維系生命。
每日更是愁眉苦臉,不見生氣。
可是等等兩個月的時間,鈺兒已與從前大不一樣。
如今蕭夜景再想到過往的種種,都恍然如夢,有些不夠真切。
樓君炎也是打心眼底高興。
他們是從小看著鈺兒長大的。
他也無比心疼那小家伙,深知他從出生以來到底都受了怎樣的罪。
如今見他這般,樓君炎滿心歡喜。
“爺,看來這鄉(xiāng)下來的女人是有兩下子。”
蕭夜景眉頭淡淡一動。
樓君炎又笑道:“也無怪乎,他能將你迷得七葷八素,神魂顛倒。”
蕭夜景嘴角淺淺一勾。
樓君炎又說:“爺你被他染指玷、污,也算不虧!不虧呀!甚至還賺了!”
蕭夜景:“……”
他順手從桌上抄起了一個杯子,毫不留情的朝著樓君炎砸了過去。
“說人話!今日找本王到底還有什么事?”
蕭夜景的力道不大。
但是那個杯子直勾勾的,朝著樓君炎落去。
仿佛要將樓君炎砸得頭破血流。
樓君炎迅速揮舞了手中的折扇,將那杯子擋住。
他扯了扯唇。
“本來就是嘛!我還記得當(dāng)日這個姑娘被吊在城墻之上,滿城宣告你是他的姘頭!這不是你被他玷污嗎?不過爺,這女人膽子可真大!怎么也不怕你一下子發(fā)怒,把她的腦袋給揪下來?”
眼望著樓君炎說話越發(fā)沒譜。
蕭夜景表情微凝。
“不會說話就滾出去!”
滿身的戾氣往外散發(fā),仿佛整個房間內(nèi)的氣壓都瞬間低了好幾度。
蕭夜景指尖又是一動,又一道氣流朝著樓君炎落了過去。
樓君炎迅速避開片刻之后輕輕拍著胸脯,心有余悸說道,“娘的!爺,你還來真的嗎?我那小嫂子知道你這么粗魯嗎?”
原本聽著前半句話,蕭夜景儼然再要發(fā)怒。
卻是在聽到“小嫂子”三個字的時候,渾身的怒氣全都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眸子之中的幾分喜悅。
“再說一次。”蕭夜景低沉的嗓音輕輕響起。
樓君炎:“爺,我不敢了……”
他可不敢再開玩笑了。
看得出來,那云知微的確成了爺?shù)牡拙€。
“本王讓你再如方才那般喚一次微微。”蕭夜景面不改色,繼續(xù)又道。
樓君炎:?
短暫的愣神之后,他下意識的試探性道:“啥稱呼?小…小嫂子?”
蕭夜景眼底再度裂開了笑容。
“好聽,再喊一次。”
“……”樓君炎簡直要懷疑人生了。
他怎么不知道,他們家爺竟然一下子好像變成了一個大變、態(tài)啊!
嘴角無奈的扯了扯,樓君炎卻終究再道。
“小嫂子……”
蕭夜景緩緩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站到了窗邊,負(fù)手而立,透過窗戶看著外頭的景象。
低沉沙啞的嗓音再度響起。
“好聽,吩咐下去,以后所有的兄弟見到微微都要喊嫂子。”
“本王喜歡這個稱呼。”
“……”樓君炎徹底瞪大了眼睛,如同見鬼一樣,不敢置信地望著蕭夜景。
這幾天來,整個上京城到處都在流傳著蕭夜景跟云知微之間的事。
甚至他們之間的故事已經(jīng)被說書先生改成了故事在茶館酒樓內(nèi)四處流傳。
說書先生說的很是夸張。
他們說,夜王殿下在謝老夫人的壽宴之上沖冠一怒為紅顏,甚至差點(diǎn)斬殺了從大啟來的陸姑娘。
當(dāng)時聽到這消息的時候,樓君炎還嗤之以鼻。
心道:他們家爺才不會為了一個女人做到這樣的地步。
可今日一看,樓君炎覺得……原來小丑是他自己。
到底還是他太過淺薄了。
他家爺真的好像徹底變了個人啊啊啊!
樓君炎站在下方,此刻整個人都是風(fēng)中凌亂的。
這時,跟前的蕭夜景再度緩緩的轉(zhuǎn)過身來。
“說吧,今日特地來找本王,所為何事?”
天下第一樓乃是蕭夜景手下的專門負(fù)責(zé)情報的勢力。
日常沒有特別的事情,樓君炎是不會親自早上夜王府的。
今日他特地前來,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發(fā)生了。
蕭夜景認(rèn)真的詢問聲落下,樓君炎也表情緩了緩再度恢復(fù)了凝重,不似方才那般不羈狂傲。
“前陣子,也讓我去打探當(dāng)年關(guān)于呂家的事,我還真找到了一點(diǎn)線索。”
“說。”蕭夜景不覺指尖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