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聲控訴,如泣如訴,響徹在了四方。
今日前來替謝老夫人祝壽的眾人,幾乎全都被云晚吟這里的聲音吸引,無不順聲望來。
只看到云晚吟正死死地抓著自己的裙子下擺,不讓自己走光。
她滿面的淚痕,眼淚弄花了精致的妝容,模樣十分地可憐。
她似要緊緊地拽住跟前的云知微,似乎還在跟她懇求著。
“二姐姐,只要你開心,我什么都愿意做,畢竟,你是我的姐姐??!”
云晚吟神色可憐到了極致,直讓眾人無盡唏噓。
群人看著前方的云知微,不覺眼神再有變化。
云知微腳步頓住,聽著身后那白蓮花的說辭。
忍不住眉心一沉。
今日是謝老夫人的壽宴,她無意擾了那小老太太壽宴的清寧。
可是……
云晚吟的舉措,實在是超乎了她的底線。
“哦?為了我開心,什么都愿意做?”云知微指著身側(cè)的湖水,“那,跳下去?!?/p>
云知微看似笑著說著,實則眼神冷得似九天寒霜。
云晚吟:“……”
云知微掃了一眼她,“做不到,滾蛋吧?!?/p>
云晚吟死死地咬著牙。
她的雙拳緊握,垂下的眸子,如同毒蛇一樣,閃爍著猩毒的光。
她可真后悔啊……
早知道,當初在將云知微掛在城墻上的時候,就該趁機弄死她。
否則,怎么可能會有今日的場景?
“二姐……”云晚吟神色閃爍,迅速再抬頭,眼底浮起了淚光。
“二姐,我知道你不喜歡我穿霓裳閣的衣服,下次,我不穿了……我絕對不會再壓過你的風頭?!?/p>
云晚吟繼續(xù)可憐兮兮地說著。
簡單的一番言語,給云知微潑足了臟水。
群人唏噓。
都道,雖然云知微近來口被逆轉(zhuǎn),可這也改變不了她出身自鄉(xiāng)野的事實。
云知微搖頭,“區(qū)區(qū)假貨罷了……”
云晚吟臉色白了白。
便是這時,人群之后,一道憤怒的聲音襲來。
“這一路過來,聽說了太多跟云家有關(guān)的事情,今日我可真是大開眼界了!”
聲音既落,卻見一道緋色的身影緩步踏出。
來人一身紅色衣裙,模樣絕艷。
可她看著前方,眼底卻是毫不掩飾的鄙夷。
云知微看著來人,也瞳色一沉。
她才要說話,四方卻已有人認了出來!
“是大啟的長寧郡主陸長寧!”
群人再一陣喧嘩。
大啟陸長寧……那是何許人也?
她乃大啟的第一才女,第一美女,在整個大啟久負盛名!
如今她竟也來給謝老夫人祝壽?
陸長寧落在人群之外,十分不屑地掃了一眼云知微。
早在數(shù)日之前,她就已聽聞,大夏的夜王蕭夜景跟一個女人勾搭上了。
她甚至還特地派人清清楚楚地調(diào)查了那個女人的身份與過往。
得知那女人不過只是出身自鄉(xiāng)野的一個草包,陸長寧只覺可笑——
蕭夜景固然雙腿殘廢,可從前風采如他,怎可能看得上這樣一個女人?
恰好此次謝老夫人大壽,她特地前來祝壽,沒想到在此遇到了她……
人群之外,陸長寧美眸微瞇,上下打量著云知微,眼底全是幾許譏諷與敵意。
“云姑娘,你妹妹都跟你這樣低聲下氣了,你卻還得寸進尺,要將她往死路上逼,為何不能得饒人處且饒人?”
云知微轉(zhuǎn)眸,目光落在陸長寧身上。
感受著對方身上莫名的譏諷與敵意,云知微眉頭淺淺一動。
“這位姑娘,你家莫不是住在海邊?”
陸長寧一愣:“……什么?”
云知微:“管得真寬?!?/p>
“……”陸長寧頓時一陣氣結(jié)。
她豁然抬頭,滿是惱怒地盯著云知微。
陸長寧的貼身侍女更是已率先往前一步。
“放肆!你好大的膽子,膽敢對我家小姐不敬!你可知我家小姐是誰?”侍女怒然開口。
云知微再掃向那侍女:“我知道,陸長寧,長寧郡主嘛。”
侍女揚起腦袋,一臉的驕傲。
“你既知是長寧郡主,為何還敢隨意冒犯!”
眼看著那侍女還要說話,云知微瞳色猛然一沉。
“長寧郡主,這就是你帶來的侍女嗎?今日是謝老夫人的壽辰!她一個侍女膽敢在此以下犯上!這知道的,都道是你這侍女不懂規(guī)矩!不知道的,還以為長寧郡主你特地來我大夏仗勢欺人!畢竟,我大夏諸多權(quán)貴還未開口,你長寧郡主的侍女,就敢來教訓起人了?”
云知微的聲音不低。
四方眾人都聽得真真切切。
長寧郡主臉色一白。
而長寧郡主的貼身侍女,則已是猛然一愣,下意識地再出聲。
“郡主,我沒有!”
云知微再面無表情地開口,“我素聞大夏與大啟交好,可我怎么都覺得,長寧郡主你是來挑釁我們的?”
周邊一陣嘩然。
長寧公主心臟猛然一顫。
那侍女更是下意識地出聲辯駁起云知微,“你胡說什么?你好大的膽……”
長寧郡主咬牙,狠狠地一巴掌甩了過去,“混帳東西,誰讓你在這多嘴的!”
那貼身侍女嚇得捂住了臉,渾身顫動著不敢再多話。
長寧郡主則是狠狠地剜了眼云知微。
方才她就很討厭這個女人了。
現(xiàn)在,更加如此了。
“是我管教侍女不當,我從來沒有這個意思。今日,我只是路見不平,實在是這位姑娘太可憐了……云姑娘,我勸你莫要欺人太甚,與人與事,還是要留一線,還是善良些好?!遍L寧郡主說著往前去,從地上扶起了云晚吟。
云晚吟感激涕零地看著陸長寧,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她知道長寧郡主。
那是大啟很受榮寵的姑娘。
她的父親陸將軍,從前曾是鎮(zhèn)南侯的救命恩人。
所以,謝老夫人大壽,特地邀請了陸家前來。
“長寧郡主……”云晚吟哭唧唧,“我不想活了!我若早知道二姐為了一件衣服這么對我,這霓裳閣的衣服,我不穿也罷!”
陸長寧輕輕拍著云晚吟的背,“你放心,他們不敢給你做主,我敢!”
陸長寧說罷,緩緩地起身。
所有心底不明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她看著前方的云知微。
“道歉!”
云知微嘆息,“長寧郡主,未經(jīng)他人苦,莫勸他人善?!?/p>
長寧郡主唇畔的譏諷越發(fā)地深刻……
“鄉(xiāng)野村姑,真是卑劣惡心到極致!為了區(qū)區(qū)一件衣服,竟做到如此地步!今日我算是大開眼界了!”
云知微望著長寧郡主,好似望著一個傻子。
說好的大啟第一才女呢?
竟就這么心甘情愿地任由云晚吟當槍使!
“我不跟傻瓜論短長,那件衣服,是假的?!?/p>
云知微再搖頭。
可陸長寧擺明了要教訓一通云知微,再不依不饒地前去,擋在了云知微跟前。
她只當云知微在信口胡言。
陸長寧是知道云晚吟的。
這個女子雖是云家未入族譜的姑娘,卻是大夏成王的心尖人。
怎會穿個假的衣裳?
再又聽聞過云知微跟成王、夜王之間的瓜葛,陸長寧眼神越發(fā)地不屑。
“假的?你一個鄉(xiāng)野村姑,難不成見過真正霓裳閣的衣裳?胡編亂造也該編造點有說服力的。云姑娘,道歉!”
云知微腳步頓住,冷目望著陸長寧。
眼見那陸長寧態(tài)度堅定,云知微道:“好啊,若是證實今日我當真有錯,那我道歉?!?/p>
“反之……若是證實,是你不明是非胡來,那還請你也跟我道歉!”
長寧郡主不屑地看著云知微,“好?!?/p>
她再安撫著云晚吟,“你別怕了,有本郡主替你做主!”
云晚吟這才長舒了口氣。
她再抬頭,滿眼的幸災(zāi)樂禍。
她知道,云知微得罪了大啟的長寧郡主。
云知微,完了!
正當她還要繼續(xù)哭訴時,遠遠的人群之外,傳來了一道清冽的女聲。
“看來本公主來晚了!都已經(jīng)來了這么多人了!”
“嗯?大伙兒都聚集在那做什么?是有什么大事嗎?”
聲音既出,眾人全都聽了出來……那,是春華公主!
眾人無不順著聲望去。
云晚吟跟長寧郡主也望了去。
等目光觸及到春華公主時,一行人的表情,全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