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志遠也挑眉,詢問起白氏:“是嗎?”
白氏咬著牙,萬萬沒想到成王會將事情推到她的身上。
可此情此景,白氏只能臉上堆起了笑。
“是這樣的……微微,都是誤會……當年我掌管云記,成王殿下又要開華豐坊,所以來問過我,我這才將部分貨源分給了成王殿下,何來盜取一說?”
白氏聲音柔和,看著溫柔端莊極了。
“微微,我知道你新接手玉石鋪子,什么都不了解。你放心,往后我會將情況都告知你的。”
云知微打量著白氏,“是這樣嗎?”
“那是當然。”白氏又嘆息了聲,眼眶泛紅,活脫脫一個圣母白蓮花的樣子,“好了,微微,不要鬧了。我知道你心里有不痛快,責怪晚吟跟成王殿下情投意合,有什么事情,我們回家再說。你放心,我們一定不會責備你的。”
白氏一番話,坐實了云知微在故意找茬兒。
云晚吟也適時開口道:“是啊,姐姐……您心底有氣,您就回去沖著我來好了,千萬不要連累無辜啊。”
云知微唇畔不覺淺淺地彎起了一抹弧度。
“那照姨娘你這么說,那華豐坊,算是我云記玉石鋪的分店?畢竟拿的都是我們的貨呢。”
白氏呼吸猛地一窒。
身側的成王也臉色一凝。
甄志遠眉頭悄然一動,有些興味地望著云知微,倒是想要看看云知微到底想要如何。
“微微……”白氏心肝兒微顫,繼續要說話,卻又迅速被云知微打斷了。
“姨娘,我為何沒在賬本上到過華豐坊給的任何進貨銀子?到底是你忘了記下這些銀子,還是華豐坊忘了給我們銀子?”
白氏:“……”
成王:“……”
云知微又恭敬地看向了甄志遠,神色無比地凄楚可憐。
“甄大人,還請您還我云記玉石鋪一個公道啊!我云記玉石鋪本就是我娘親呂氏的陪嫁之物,我娘死得早,只留下了我們孤寡姐弟!”
“甄大人,白姨娘跟成王殿下欺凌我孤寡姐弟,求甄大人明查給我們一個公道啊!”
云知微紅了眼眶,滿是痛心疾首地呼喊著。
扮柔弱,誰不會?
既如此,那就用魔法打敗魔法吧!
云知微的聲音一句高過一句。
四方早已一片嘩然。
甄志遠望著云知微如此,也一陣無語……
可他還是神色動了動,扭頭看向成王跟白氏。
“云二小姐言之有理。成王殿下,白夫人,這進貨的銀子呢?”
白夫人臉色煞白。
身后的云家姐弟也猛然察覺到事情不妙。
云晚吟下意識地求助于成王殿下。
卻只見成王殿下此刻臉色鐵青。
蕭成風儼然想再出聲質問白氏。
可白氏能從一個外室女混到如今的地位,還是有倆下子的。
她的私房錢早已經被那個小野種給弄走了,再沒有銀子了。
若真認下這件事,那她就完了。
索性眾目睽睽之下,她先發制人。
“成王殿下……我還真忘了從您那拿銀子了……您瞧……”
成王眉心劇烈地跳動著。
他驟然抬眼,恨不得要將白氏當場殺了。
云知微好整以暇地望著這狗咬狗的一幕,望著蕭成風那恨到極致的表情,實在是暢快淋漓。
“成王殿下……銀子呢?我算了算,這么多年來華豐坊拿走的我呂氏的貨共計三十萬兩銀子,看在你們一次性拿貨很多的份上,打個八折,再看在你跟云家的情誼份兒上,抹個零,二十萬兩吧!”
二十萬兩!
又是二十萬兩!
成王豁然抬首,那雙眼睛噴著怒火,似要將云知微給燒了。
上回在春風醫館,他就散盡了家財。
如今再聽到二十萬兩,他的頭皮都止不住地在發麻。
成王幾乎肯定,上次他也被云知微坑了!
他憤怒地再要上前,卻又想起自己屢屢在云知微手中吃癟,生生地停下了腳步。
“云知微,你休要信口開河!”
云知微可懶得跟他多廢話,只是看向甄志遠。
“甄大人,還請您斷奪!”
甄志遠瞇著眼,看著這一切切。
他是個人精,何嘗不知發生了什么。
再望著從云知微身后時不時地露出衣角的小家伙,甄志遠眼底染上了笑意。
“成王殿下,云二小姐說得對。既然拿了人家的貨,就該給銀子……”
“銀子補上,這件事就不算大事了。畢竟成王殿下您事務繁多,很多事情忘記也是情有可原的。”
換言之……
你銀子不補上,那事情可就大條了。
蕭成風的眼底涌動著猩紅,憤怒地盯著云知微跟甄志遠。
若是換做是其余人,他早就以自己的身份威嚴壓下去。
可他知道甄志遠此人的脾性。
此人剛正不阿,軟硬不吃,最為公道。
也正是如此,才得父皇重用,年紀輕輕就成為大理寺少卿。
再一想到此事可能會被弄到父皇跟前,蕭成風的整個腦袋都在突突突地疼。
“王爺……”云晚吟察覺事態不對,已是顫巍巍地開口。
蕭成風怒斥:“閉嘴!”
許久,蕭成風冷冷地掃了一眼云知微。
“好,云知微,你放心,二十萬兩銀子,本王會給你送上的!”
“云夫人……本王會跟你將賬目算得一清二楚的!”
蕭成風怒然掃袖,就要離去!
云晚吟著急得往前沖去,卻被蕭成風一把推開摔倒在地。
白氏落在原地,臉色一片煞白。
可到了這一步,她必須要保全自己,別無他法。
周邊所有人都在看著熱鬧與笑話。
遠處,云知微卻是笑得燦爛。
“成王殿下慢走啊!另外,那二十萬兩銀子,記得送到大理寺,既然今日這件事是甄大人經手的,銀子也當由甄大人經手再交給我,甄大人,就麻煩您了。”
甄志遠在一旁唇角抽了抽,再掃了眼云知微,滿心的無奈——
說好的鄉野村婦草包呢?
而外頭即將怒然離開的蕭成風,腳下也是一個踉蹌,雙腿一軟,差點摔倒。
他深吸一口氣,穩住了心神,這才踉踉蹌蹌地離去。
周遭眾人看熱鬧不嫌事大,一個個地都一陣哄笑。
華豐坊的兩個掌柜癱倒在地,心道完了……
云知微瞇著眼,落在原地,看著周遭的一切,最后視線頓在了那白氏的身上,笑得無盡燦爛。
“白姨娘,你不是馬上要被抬正嗎?不若到我鋪子里隨便挑挑,喜歡啥我就送你,算是……我送你的第一份大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