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四更，這是第二更。）在普通人的思維里，宏安接過去的，是已經賣給了別人，并且還背著銀行貸款，沒有建成的半成品。在宏安的思維里，他們是花了五千萬現金，買來了價值幾十個億的，干干凈凈的資產。這些資產可以任憑他們處理。里面的利潤空間巨大。官面上的麻煩，宏安出面搞定；開發的部分，開發商來完成。然后，大家一起，把這些資產再賣一輪。賺到的錢，大家分。這里頭，宏安至少賺了兩道錢。一道是項目發包的錢；一道是項目再次出售的返點。開發商也賺錢。在開發商看來，他們就是花錢接了一個項目。他們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完成開發，賣出項目，然后數錢。他們這一套已經玩了很多年了。麻煩事有沒有？肯定有！他們解決起來，也輕車熟路。先是拖，拖不過去了，就玩賴。你要走法律程序，我都陪你玩。反正就是扯。過程中，把你的心氣一點一點的給磨沒了。一般情況下，只有兩種人，能從他們手里摳出錢來。一種是不要命的人；一種是關系特別硬的人。其他的人，你想怎么玩，他們都可以陪。不過，宏安之前沒有玩過這么大的盤子。這次是機會難得。碰到天安集團底下有這么多好的商業項目。這些商業地產，處理的好，投個二三十億進去，可以轉出來三四十億。留一部分給各個開發商，剩下的可都是宏安的。這一票干完，宏安能撈到十個億，可以直接注銷了。周青松賺了這一大筆錢，干什么也都夠了。而且，這錢來的，還沒有人會來查他。所以，就算周小天的死，也沒讓周青松對天安集團松口。當然，吃這碗飯的，也不是宏安一家。就不說其他地方，洪州市里，也有吃這種飯的‘強人’。天安集團，原本也有人想打主意。其實是暗地里，都被宏安的人給‘勸退’了。杜玉峰很看不上，這種撈偏門的手段。這不是在做生意，而是在搶劫。可是沒辦法，市里總要選一家。不是這個‘宏安’，就會有另一個‘宏安’。吳若蘭道：“你的退路在哪里？”杜玉峰道：“本周就開始申請破產。”吳若蘭道：“協議是你簽的，并不是破產了，問題就解決了。”“你會有連帶責任，幾十億的怒火，總要找一個爆發點。”“到時候，會有很多人落井下石。”杜玉峰道：“所以，在逼不得已的時候，我會引入托底的合作伙伴。”吳若蘭道：“你這是拿自己的前途在冒險。”“你根基本來就不穩，再弄出這些事情，不確定性太大。”杜玉峰沒有再說話了。其實，如果真讓他選的話，他也不想冒險。可是，當初讓他來天安的是吳若蘭。來之前，就知道這是一個坑。這個坑，不是有多少錢，就能解決好的。從進入這個坑開始，他的前途就充滿了不確定性。吳若蘭道：“還是我來做做其他常委的工作吧。”杜玉峰攔了一下道：“吳書記，不必了。”“上次你能讓市委市政府擔下遠帆的主要責任，這次可沒那么輕松。”“上次牽扯到四五千戶家庭，幾萬人的大事。”“常委們是不得不決策。”“這次情況不一樣，了不起，也就是兩三百個，有錢人之間的事情。”“就算鬧，影響也有限。有錢人的顧慮可比沒錢的人要多。”“鬧也不會鬧的太離譜，所以，市里沒那么大的壓力。”“而且天安集團又是私企，常委們有充足的理由不干涉。”“政府不是一直在倡導，少一點管理，多一點市場嗎？”“常委們，巴不得宏安房產，在市場的層面，來了結這個麻煩。”“書記，你又何必在這件事上，再強行推動？”杜玉峰的潛臺詞是，沒必要在這件事上，與所有的常委為敵。把自己弄成了孤家寡人，省里也不會放心把洪州交給吳若蘭來打理。常委會的形勢，吳若蘭當然比杜玉峰更有數。宏安入場這件事，她能不能說服其他常委？說實話，能。不僅能，而且，她還有很大把握能通過。可是，通過之后呢。宏安必然是麻煩不斷的。這個結果，也必然是會把市委給逼到被動的局面。任何有理智的市委書記，都不會讓局面變成這樣。如果變成這樣，那這個市委書記，絕對待不長。杜玉峰道：“書記，這件事情，我們之前討論過。”“這次，就聽我的吧。”“我也想借這個機會，看看，我能承受的極限在哪里。”“我在根基不穩的時候，能經受得住這次的風波。”“那根基不就穩了嗎？”“書記，你也不可能幫我一輩子吧。”“換一個領導，正常情況下，可能巴不得要我在前邊擋風擋雨吧？”“既然正常情況下最可能是這樣的安排，那就按正常情況走吧。”“沒經歷過風雨的干部，是長不好的。”吳若蘭被杜玉峰說服了。“既然你有這個心，那就試試吧。”杜玉峰掛了電話，呆呆地看著前方，好半天才用手搓了搓臉，站了起來。他心里還有個計劃，沒有和吳若蘭說。宏安地產他肯定是要收拾的。如果吳若蘭摻和在其中，他也有顧慮。沒有吳若蘭的因素，杜玉峰可以放膽和周青松扳一下手腕。杜玉峰堅定了這個心之后，這才站起來走向會議室。會議室里很安靜，只有‘沙沙地’的翻閱紙張的聲音。天安集團的人，宏安房產的人，都翻著手里的協議文件。具體的條款，早已商定。關鍵的內容，杜玉峰和周玉剛定好后，其他人也不敢更改。最多就是檢查，看看有沒有，哪些顯而易見的漏洞。杜玉峰一走進來，會議室里就更安靜了一點。周玉剛朝杜玉峰看了過來。杜玉峰點了點頭。周玉剛見杜玉峰點頭了。便道：“那就抓緊時間吧，協議沒什么修改的話，就打印出來簽了吧。”這么簽，肯定是很草率。銀行沒告知，原有的開發商沒告知，直接這樣簽掉。杜玉峰肯定要被別人懷疑，收了周玉剛的好處。杜玉峰目光掃過在場的眾人道：“那就簽吧！”既然兩位老大都表態了，那大家也沒什么好說的。盡管如此，修修改改，又重新整理協議，也弄了兩個小時，才得到兩邊的法務認可。杜玉峰拿著簽字筆，把協議按在手下道：“周總，轉款吧！”周玉剛眼一睜，想說：你還怕我不給錢怎么的？先簽吧。卻見杜玉峰又把筆放了下去，態度堅決。只好臨時改口道：“已經在安排了！”杜玉峰點頭道：“那等周總安排完了，我再簽。我先抽支煙！”放下筆，杜玉峰抽起煙來。周玉剛其實根本沒有準備付這筆錢，見狀只好起身去打電話安排。過了十來分鐘，周玉剛才回到會議室道：“轉過去了，現在簽吧。”杜玉峰卻不急，錢轉沒轉過來，不是周玉剛說了就算的。杜玉峰看向許夢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