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兩人離開之后，王鐵峰才把板著臉松了下來。“你叫杜玉峰，我叫王鐵峰，哈哈。”“君子溫潤如玉，人如其名啊。”杜玉峰有些愕然，他沒想到這樣的話，會從連笑都費勁的王鐵峰嘴里說出來。這話說的，是要和自己親近親近？杜玉峰可沒看出來，自己的性格，哪里溫潤如玉了。他的性格更側(cè)重在那個‘峰’字上。勇攀高峰，追求極限。這才是他性格的底色。他骨子里，是喜歡冒險和刺激的。杜玉峰拿不準王鐵峰的意思。也就順著王鐵峰的口風笑道：“好玉還需雕琢，玉不琢不成器。”“琢玉可是要用到鋼鐵的。領導，這么一說，您可是我的貴人啊。”王鐵峰哈哈大笑起來。杜玉峰這人，有趣。遞了一支煙給杜玉峰問道：“小杜你進洪州市委，沒多長時間吧？”杜玉峰點著煙，心里突然一緊。王鐵峰可是省紀委的人。紀委的人，無論是什么情形下和人談話。那都是帶著目的的。如果，自己以為對方是在親近，而選擇暢所欲言。那估計會被人叫成傻子。在一個省紀委的處長面前，不懂謹言慎行。那與找死無異。心中一緊，杜玉峰立刻收起忽視之心。“是，今年九月份進的市委。”“原市委書記黎軍的秘書方學軍，到修遠縣去做副縣長了。”“黎軍就把我從市一中，借調(diào)過來做了秘書。”“后來，黎軍出了問題，新來的吳書記仍然用我做秘書。”“就一直到現(xiàn)在了。”據(jù)說黎軍的問題，到現(xiàn)在還沒有完全查清。人就在省紀委的手里。杜玉峰看見王鐵峰灼灼的目光，心中不免有些慌張。畢竟，黎軍的筆記本和金條，都是自己給處理的。黎軍如果交待了。告訴省紀委的人，有這些東西存在。而省紀委的人，又沒有找到這些東西。那必然會懷疑上自己或者是方學軍。哎，天底下，還真是沒有不透風的墻啊。再厚，再嚴實的墻，總歸是有邊界的。杜玉峰心中在嘆：還真是，人在做，天在看。王鐵峰點點頭，又道：“聽說，快要升市委辦公室主任了？”靠，聽說，聽說？你到底聽誰說的啊！“啊，這個，市里組織部的曾部長，找我談過話了。”“不過，最后還是要以正式的任命文件為準的。”王鐵峰看杜玉峰答的拘謹，便知杜玉峰已經(jīng)在防著他了。心里嘆息一聲。以他的身份，基本上，想和別人交心。別人也是會有各種擔心的。也是，今天自己也才第一次和杜玉峰見面。雖然他提了一句胡書記，可是這也并不能說明什么。事實上，兩人還不熟悉。官場最忌的是什么？交淺言深。王鐵峰知道，兩人還沒有到真正可以交談的時候。時機沒到。王鐵峰笑了笑道：“從學校到市委，從秘書到市委辦公室主任。”“這是大跨越，不容易。”“說實話，單純從工作的角度來看，只要不笨，能力都夠用。”“而且，實際工作中，具體的事情，往往有例可循，多數(shù)人都能做得過來。”“可為什么有人走的遠，有人走幾步就倒了呢？”“關鍵的關鍵，還是初心。”“初心是不是執(zhí)正，這很重要。”杜玉峰不明白王鐵峰這是在暗示什么。只好，迎合著點頭，“是的，是的。”王鐵峰說到這里，也就收住了。明顯不想再多說了。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道：“差不多了，我們也過去吧。”重新回到三樓的問詢室時。徐一鴻和賀勝章以及兩個問訊員都在現(xiàn)場。看到王鐵峰和杜玉峰走進來。賀勝章便帶著兩名問訊員離開房間，并帶上了門。徐一鴻朝王鐵峰點點頭，“我們也開始吧！”王鐵峰坐了下去。杜玉峰則從桌上抽出兩張a4紙，拿著安全筆坐的稍遠一點。做出要記錄的樣子。王鐵峰見方慶元一臉平靜，也不多話，開門見山地道。“方慶元，該說的話，徐組肯定也和你講過了。”“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你自己心里也多少有數(shù)。”“具體的，我就不細說了。”“你有什么話，你直接和鐘書記說吧！”方慶元點了點頭。王鐵峰這才掏出自己的手機，撥通了鐘書記的電話。“鐘書記，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問詢室了。”“問詢室，現(xiàn)在有我，還有徐組，杜玉峰，方慶元四個人在。”“現(xiàn)在，我開免提？”“好的鐘書記！”王鐵峰打開免提，站起來，把手機放在桌子的中間，才又坐了回去。方慶元直到這個時候，情緒才有些起伏。聲音有些顫抖地道：“鐘書記！”鐘意民輕輕地‘嗯’了一聲，鐘意民和方慶元打的交道并不多。方慶元這幾年在洪州干的還是有些成績的。當然，現(xiàn)在看來，問題也同樣很多。“老方啊！有什么問題，你好好地同工作組說清楚。”“這次，也是一個難得的反省的機會。不要存什么僥幸。”方慶元控制住情緒道：“鐘書記。”“年輕的時候，拼命做事；有做對過，也有做錯過。”“辛苦了這么多年，本想好好的，過過閑云野鶴的生活。”“現(xiàn)在看來，似乎不容易啊。”鐘意民語氣變硬起來。“能不能好好過閑散的生活，取決你做過什么和要做什么。”“你好好說，組織上自然會有判斷。”“至于結(jié)果，不是你考慮的事情，也不是我可以決定的事情。”方慶元不想和鐘意民鬧僵，同時機會他肯定是要爭取的。說功勞，訴苦勞，肯定是沒什么用處的。他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是階下之囚了，說這些，無非是哀求。好的結(jié)果，從來不是哀求可以求來的。只能是交換。他現(xiàn)在手里，能交換的東西，就是掌握著洪州官場上，大量人的黑歷史。是的，你沒聽錯。不僅僅是關于程家的那點東西。而是，整個洪州官場。“鐘書記，您說的對。我會好好交待的。”“我之前犯過錯，可是現(xiàn)在，我不想再錯下去了。”“這一路走來，我也看到過，很多人在犯錯。”“這些人，在市政府，在市委，在各個局辦。”“他們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犯過的錯負責。”場面為之一靜。王鐵峰的呼吸猛地急促起來。這是一個大瓜啊。市委市政府還有各個局辦。這是要給洪州市來個大起底嗎？鐘書記可能都也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樣。但，如果真是這樣。鐘書記安靜了一下之后，才重新開口道：“小杜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