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市政府出來，杜玉峰沒急著回天安集團。中午約了黃絲絲一起吃飯，現在還有時間。杜玉峰決定先去一趟醫院。鄒志勇中槍，在死亡線上跑了一回。現在脫離了危險，醫院可以允許探視了。于情于理，杜玉峰都要過去看看。買了點水果，找到鄒志勇的病房時，嫂子洪敏也在。洪敏是請假過來陪護的。不過，洪敏的臉色很不好看。估計這兩天，和鄒志勇正鬧著別扭。洪敏看杜玉峰拿著兩袋子水果進來，勉強露出笑臉，接了水果。“我去給你們洗點水果！”杜玉峰忙道：“不用了嫂子，我和鄒隊說說話就走。”阿東在門邊站了站，沒進來的想法，又退到了走廊中。洪敏可能也是想避開，給杜玉峰和鄒志勇說話的空間。到底還是拿了一些水果出去洗了。杜玉峰看洪敏走了，才道：“鄒隊，你這是和嫂子鬧別扭了？”鄒志苦笑道：“我哪敢？是洪敏給我臉色看。”“我這不是傷著了嘛。”“上次受傷還是六年前，還沒傷這么重，那個時候洪敏就和我鬧了一場。”“讓我提離職，不讓干警察了！”“這次，差點把命丟了，她能不著急嗎？”“她到這里來后，就沒和我說過話，哎。”這是一個單獨的病房，安排的條件還不錯。杜玉峰一邊聽，也是一邊嘆息。不可否認，警察是一個高危工種。“可惜，程平仙，還是死了。”鄒志勇也跟著嘆了一聲，沒說話。沒有活抓程平仙，就意味著，他這槍子白挨了。鄒志勇道：“程家三兄弟，兩死一傷。”“那個傷的，還不知道能不能醒過來！”鄒志勇壓著聲音又道：“這次連炸彈都用上了。”“你們洪州的水，真深啊。”杜玉峰道：“我收到的風聲，可能對外不會說是炸彈。”“警情通告上，應該是燃氣泄漏的鍋。”鄒志勇對洪州市的做法，不置可否。鄒志勇用手指了指病房當頭的方向道：“程三業也在這一層。”“經過這一出，或許他醒過來，會提供一些情況。”“現在，我們是不指望洪州市局了。”“工作組來這么久，洪州市局，什么動靜都沒有折騰出來。”“還盡給我們扯后腿。”“省廳已經決定加強工作組的警力。”“估計抽調來的十來名警力，今天下午就會進駐工作組了。”鄒志勇對洪州市局十分不滿。所以，向省公安廳求援了。現在與洪州市局的對接工作，鄒志勇根本不想過問。全都交給了賀勝章來處理。這樣的操作，相當于是降格處置，冷處理了。杜玉峰倒是沒有鄒志勇那么反感洪州市局。蔣百川畢竟是吳若蘭投票支持的公安局長。再說了蔣百川還是周小雪的師父。從這兩層關系來論，杜玉峰和蔣百川有天然的親近感。從另一個角度上來說，也不能說市局的工作能力不行。海叔他們專門盯著程氏兄弟，進展也很緩慢不說，到底也沒能防到程家兩人被殺。這說明，這里頭的情況，確實還是比較復雜的。并沒有那么簡單。過錯不完全在市局不努力上。杜玉峰和鄒志勇雖然都在工作組。可是杜玉峰畢竟還是洪州市的人，立場問題，不容混淆。所以，杜玉峰也就沒和鄒志勇深聊這個方面。等洪敏洗了水果回來，杜玉峰便給鄒志勇削了一個蘋果。自己也吃了一個蘋果。洪敏在洪州也待不久，過了這兩天，她便要回省里。醫院的工作也忙，她是主任醫師，手上也有病人，工作是很忙的。再說孩子上學，也不能沒人照顧；鄒志勇家，有兩個孩子。洪敏這次是嚇得不輕，很擔心鄒志勇就這樣走了。到時候，她和孩子們，以后怎么過？來洪州市的時候，洪敏一路都是流著淚來的。那個時候，鄒志勇還在搶救。哎，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杜玉峰說了幾句寬心的話，便告辭離開了。走到過道里，阿東正站在門邊，正朝過道的左手邊看。杜玉峰也順著阿東的目光看過去。見過道的盡頭，有一間病房門前，放了一張長椅，一張桌子。兩名身穿警服的人，在那里值勤。阿東道：“病房里還有一個警衛！看守的挺緊的。”杜玉峰道：“那是要看緊一點，程三業就在里頭！現在還昏迷不醒。”“這要是程三業沒醒過來，他們三兄弟干的那些事。”“估計很多都扯不清楚了。”阿東收回目光。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一點半了。杜玉峰指了指右手邊的電梯道：“走吧，中午約了人吃飯！”兩人剛走到電梯門口，電梯的門打開了。余虎和從電梯里走了出來。兩人在電梯口碰面。余虎率先打了個招呼，“杜秘書！”余虎的目光從阿東身上轉了一圈，又回到杜玉峰的身上。杜玉峰道：“余隊，真巧，我剛過來看望了一下鄒隊。”余虎點點頭，表情很淡然。也許是常年在一線辦案，見慣了生死。對于鄒隊中槍的事情，余虎并沒有普通人那樣重視。余虎道：“鄒隊命大，子彈只是擊中了腹部。”“現在既然救回來了，那就死不了。”“躺個一兩周，正好休息一下。”“干我們這一行的，受傷就當是放假了。”“鄒隊在這當口，能放個小長假，還是不錯的。”杜玉峰總感覺余虎的話里，透著一些古怪。具體是什么樣的古怪，卻又說不上來。把余虎往邊上帶了兩步，不要堵在電梯門口說話。杜玉峰又問道：“周小天的事情，驚動了省里，周玉剛去市局報了案。”“失蹤這種事，是刑警隊在管嗎？余隊知道這個事嗎？”“現在，吳書記那邊壓力很大啊！工作組那邊，對市局也很多怨言。”杜玉峰既然碰著了余虎，那當然也要給余虎施加一點壓力。說實話，他對余虎也是看法頗多。能不讓余虎好受，杜玉峰還是很愿意做的。余虎搖了搖頭道：“有怨言也沒辦法啊！”“市里的事情，都云遮霧繞的，有時候，連路都看不清。”“我這里，也是焦頭爛額，千頭萬緒的，更不敢亂動。”“周小天的事情，我哪有空去過問啊！”“先把手頭上的事情，弄弄清爽，才是正經的。”余虎看著杜玉峰，居然，微微笑了笑。那狀態，很松弛，很無所謂。杜玉峰看余虎說的很緊張，卻一臉的無所謂。再想到鄒志勇中槍的事情。心中便有一股無名的火，騰騰地往上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