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那邊具體是何處嗎?”裴東來問道。
聽聞佛祖降臨與自己此行目標無關,鬼王這才驚魂未定地長舒一口氣,同時努力平復心神,仔細觀察起前方。
從此地感受到的威壓并不算太強烈,說明事發地距離此處尚遠。
他凝神思索片刻,忽然想起一事,失聲道:“我知道了!那邊是……是藍毗尼園對應的冥界位置!”
“藍毗尼園?”裴東來微微一怔,隨即似有所悟,“是陽間那個佛教圣地藍毗尼園的下方?當初跨界去阻止葉彩蝶成佛的那些厲鬼,莫非就是從那里出去的?”
“正是!”鬼王重重點頭,語氣肯定地說道,“當初不少惡鬼的靈魂深處,都直接接到了佛祖的諭令,要求它們前往陽間,不惜一切代價阻止葉彩蝶成佛。”
“而那道連接兩界的空間裂縫,就在此刻佛祖投影顯化的正下方!”
“不瞞公子,當時……小鬼我也接到了諭令。”鬼王的聲音壓低了幾分,帶著一絲后怕,“但就在小鬼準備動身穿越時,隱隱感知到了公子您的氣息出現在附近。”
“小鬼猜想公子您可能與對面有關,為了避免與公子您站在對立面,所以……我就假裝沒收到命令,滯留在后,未曾前往。”
“后來,那些穿越過去的鬼物幾乎全軍覆沒,通道也被陽間強者強行封鎖。”
“但大雷音寺并未就此放棄。”鬼王繼續解釋道,“他們隨后又召集了一批人手,在裂縫附近布下了一座龐大的轉化陣法。”
“不斷燃燒‘念石’,將其內蘊含的各種極端惡念釋放出來,匯聚成能量光柱,持續不斷地灌入藍毗尼園,試圖以此污染、干擾葉彩蝶的心神,阻止她成就業果。”
“佛祖投影之地,便是陣法凝聚之所。”
聽完鬼王的解釋,裴東來眉頭緊皺,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沉吟片刻,還是說道:“先去辦我們的事情吧。”
……
廢墟中。
釋迦牟尼那驚天的佛力,宛若天穹傾覆,朝著下方碾壓而來!
陸塵只覺得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像是被無形巨力攥住,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
“你不該來的……”
天空之上,傳來釋迦牟尼浩瀚縹緲的聲音,如同滾滾雷音,直接轟入陸塵的神魂深處。
“那方世界的業果,早已被摘取,根本不允許再有人成佛。”
“葉彩蝶的成佛之路是錯的,若是執迷不悟,只會墜入魔道,最后落一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我阻止她,是在救她;你幫她,是在害她。”
“陸塵……你若真的為她好,就該即刻離開……”釋迦牟尼的目光穿透虛空,仿佛看到了藍毗尼園中,正在生死邊緣掙扎的葉彩蝶,眼中竟流露出一絲悲憫與復雜。
“放你娘的狗屁!”
陸塵啐出一口血沫,強頂著幾乎要將他壓垮的威壓,仰頭怒罵,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什么狗屁業果!什么不許成佛!說穿了,不就是怕我母親成佛,動搖你們這群偽佛高高在上的地位嗎?”
“少在這里假慈悲!今日除非我死,否則,我決不允許任何人,破壞我母親的成佛之路!”
他只覺得胸腔內怒火翻涌,這些佛教大能虛偽的嘴臉令他作嘔。
明明是為了私欲,卻偏要披上“為你好”的外衣!
為了葉彩蝶好,所以召喚萬千惡鬼去殺她?
為了葉彩蝶好,所以源源不斷輸送惡念,逼她入魔?
這他媽是哪門子的為她好?
相比之下,陸塵甚至覺得那些直來直往、喊打喊殺的妖族更為順眼,至少它們不屑于找這種冠冕堂皇的借口!
我想入侵人族,我想滅你全家!
我直言不諱!
“哎……”
一聲悠長的嘆息,仿佛承載了萬古的無奈,卻又在下一刻轉為冰冷的決斷。
釋迦牟尼垂下目光,眼中的最后一絲復雜徹底消散,只剩下俯視螻蟻般的漠然。
“既然你執迷不悟,甘愿與邪魔為伍,那我只好將你就此凈化。”
“以免已然墜入歧途的你,為這世間帶來更多災厄。”
陸塵臉上肌肉抽搐,擠出一個極度不屑的冷笑。
給世間帶來災厄?到底是誰在制造痛苦?
冠冕堂皇,虛偽至極!
這就是大雷音寺的佛?
與他們相比,那個被傳為【十世惡人】的枯寂禪師,反而更像一尊真佛!
他心中不由浮現一個念頭:是否所有追尋“道”之真諦的人,在踏上征途時都懷揣濟世之心,可一旦真正掌握了力量、登臨絕頂,便會忘卻初心,淪為新的壓迫者?
就像無數帝王,打天下時對軍民百姓何等仁厚,可一旦坐穩江山,便難免兔死狗烹,橫征暴斂。
就像這些佛……或許在悟道成佛之前,他們也如枯寂禪師般心懷慈悲,可成就果位后,便被權柄與力量腐蝕,滋生出種種雜念?
難道“屠龍者終成惡龍”,竟是無法打破的宿命輪回?
就在陸塵心念電轉之際,天空中的釋迦牟尼投影,猛地抬起右手,朝著他所在之處,凌空一抓!
天地失色!
那只金色的佛掌取代了天幕,整個世界的光線仿佛都被其吞噬,只剩下那只遮天蔽日的巨手,攜著無可抗拒的法則之力,轟然壓下!
佛掌越來越大,籠罩范圍甚至超越了下方廢墟城池的邊界。
掌風未至,下方大地已承受不住這股威壓,劇烈震顫,裂開無數道深不見底的溝壑!
陸塵瞳孔驟縮,他想要掙扎,想要遁走,可周身空間仿佛化為了凝固的金色琥珀,將他死死禁錮在原地,連一根手指都難以動彈!
“這就是……佛祖的真正實力?”陸塵神海轟鳴,神魂受損帶來的虛弱感與此刻面臨的絕對壓迫交織在一起,讓他幾乎窒息。
他本就傷勢未愈,戰力十不存一,面對這蘊含天地規則的佛掌,根本無力抗衡。
更可怕的是,他感覺到那佛掌之中蘊含的法則,化作無數道肉眼不可見的金色絲線,將他從肉身到神魂層層纏繞、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