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古鹿重復著這個詞。
突然笑了:“好啊。”
又道:“若是你隨我去草原,整個新糧產業我都可以給你。我會用手中的權利為你保駕護航,不會讓任何人影響你的大業,如何?”
“我知道你在宴國也有產業,而且做得很大。可,這其中卻遭受了不少阻力。”
“你觸動了很多人的利益,那些人明面上動不了你,就在背地里搞小動作。”
“最重要的是,你所動的利益里,甚至有厲王的一份。就連當朝皇帝,也將你的產業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若是你隨我去韃靼帝國,你的利益和我的利益是一致的,我永遠都不會動你,只會站在你的身后支持你。”
“宴國與周邊國家大多交惡,你的生意在宴國受到阻礙不說,還沒有發展前景。可在韃靼帝國,我只會鼓勵你多與周邊的國家進行貿易,甚至會為你提供舉國之力來發展你所說的農業產業。”
“如何?”
阮錦寧:“……”
不得不說,作為一個生意人,她心動了。
可……
不等她說什么,一道冰冷的聲音便從長廊盡頭傳來:“不如何。”
裴云之操控著輪椅緩緩而來。
明明坐在輪椅上需要仰望古鹿,可他卻沒有半點窘迫,強大的氣場絲毫不輸給身形高大的草原霸主。
輪椅停在了阮錦寧身邊,溫熱的大手牽起阮錦寧的手,男人笑的溫和,眸中卻閃爍著火光:“不說娘子的能力超出了這世間所有的男子,根本不需要任何人保駕護航。便是有一日她真的需要,她也有本王,不勞煩吉利國王操心。”
古鹿面無表情地看他:“我是草原之主,只要她想,便能給她想要的一切。而你,雖貴為厲王,頭上卻還有皇帝壓著。”
“你連自己的安全都無法保證,又如何保證自己一定能護住她?”
裴云之反問:“吉利國王的王位當真坐穩了?怎么本王聽說,你還需要依靠聯姻才能鞏固你如今的地位?”
五月底六月初,夜里的風已經帶了些熱意。
可這會兒阮錦寧卻覺得有點兒冷。
這兩個人,真會戳刀子。
這刀光劍影的,她這個外人都受到了牽連。
古鹿似乎是被戳中了痛點,過了一會兒才緩過來:“本王的事情,不勞厲王操心。”
又看向阮錦寧:“你說的事情我會考慮。”
古鹿轉身離去。
待到場中只剩下夫妻倆,裴云之斂著眸,情緒低落:“娘子是否也覺得,做一國國母更好?”
“也沒有吧。”阮錦寧誠實道:“國母聽著風光,有人趨之若鶩,但對我來說,國母所附帶的某些條件并不是什么好事,我其實,不太喜歡。”
這是實話。
縱觀華夏上下五千年,除了幾個別的幾個皇帝外,其他所有皇帝都是后宮佳麗成群的。
哪怕是被歷史都承認的偏愛,例如長孫皇后,馬皇后,甚至是女帝,她們的丈夫在表達出對她們的偏愛的同時,也還有別的女人。
阮錦寧不需要這樣的偏愛。
她承認,她變了。
在沒有愛上他之前,不拘他是三妻四妾還是妻妾成群,甚至是只讓她當個吉祥物王妃,她都無所謂。
可如今她心中有了他,就無法再忍受他的心里有別人,也無法容忍他身邊有別人。
“某些不好的事情是指?”
裴云之誠懇發問。
阮錦寧遲疑了一下,才道:“抱歉,如今的我,無法容忍你身邊出現其他的女人。”
“娘子。”
握著她的手突然用力。
下一瞬,天旋地轉,她落入了散發著淡淡藥香的懷里。
那藥香她十分熟悉,正是她親手給他配的香囊的味道。
火熱的唇覆過來,帶著滾燙與喜悅。
再怎么冷靜自持的人,也需要明確的偏愛與堅定的肯定。
原先的娘子就像一陣風,令人捉摸不定,仿佛她下一秒就會飛走。
裴云之無數次按捺不住心中陰暗的念頭,想要將她綁起來,捆在只有他自己才能看到的角落,只想自己欣賞她的美好,卻又無數次痛苦地推翻。
因為她令他捉摸不定。
這是第一次,她明確地表達出了占有欲。
他喜歡這樣的占有欲。
阮錦寧慌得想推開他:“別……別鬧,這是在宮里!”
“好,回府。”
裴云之將人縮在懷里,下巴枕在她的肩頭,強迫自己平復氣息。
阮錦寧:“?”
她是這個意思?
回去的路上,阮錦寧總覺得自己好像是忘記了什么事。
可某人沒給她回憶的機會,從上了馬車開始就動手動腳。
被他一打岔,阮錦寧只能將全部的心神用來對抗身體的本能,好不讓自己在大街上失態。
直到第二天她起床她才想起來,忘了問嘉敏郡主的事情。
不過很快,她就知道沒必要問了。
芷蘭在給她梳頭的時候八卦道:“主子,昨兒個咱們回來之后,宮里出了件大事。”
“什么?”
芷蘭突然壓低了聲音,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嘉敏郡主與驃騎大將軍的侄子私相授受,被宮人撞見了。陛下當場給二人賜了婚,讓他們在半個月內完婚呢!”
阮錦寧一愣,沒想到裴云之最后竟然是這樣處理的。
不過,驃騎大將軍?
如今的宴國朝堂上,驃騎大將軍是為數不多的能與裴云之在兵力上分庭抗禮的人。
其余手握重兵的,基本上都是藩王。
比如嘉敏郡主的父親某某王。
阮錦寧倒是沒想到裴云之竟然會做這么絕,直接絕了嘉敏郡主的念想。
不過說起驃騎大將軍,她又想起一件事:“昨兒個怎么沒見凌霜華?”
凌霜華,正是驃騎大將軍的獨女。
昨日的宮宴上,除了身體保養的人外,皇室成員和三品以上的朝臣和家眷幾乎全部出席了。
驃騎大將軍是一品武將,他的女兒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芷蘭道:“聽說是生病了。”
阮錦寧直接開啟了監控,將畫面定格在了驃騎大將軍府。
她還以為所謂的生病是托詞,沒想到凌霜華真的臉色慘白,神情虛弱,一副下不來床的模樣。
芷蘭又道:“據說是在咱們回京前后,她突然失足落水,醒來之后就一直臥病在床。”
阮錦寧一聽到“失足落水”就有點應激。
畢竟在各種穿越故事里,失足落水的穿越概率可是居高不下,基本上能占據穿越開啟先決條件的三分之一。
正想著,管家來報,說是有人求見。
“什么人?”
管家道:“王妃,那人沒有說,只說是應了王妃的邀約,前來做生意的。”
是古鹿的人。
“讓他去客廳等我。”
阮錦寧很快便穿戴整齊,順便用最快的速度吃了個早飯,這才動身前往客廳。
來人竟然是古鹿。
彼時,她穿著宴國男子的常服。
他雖然五官深邃,但樣貌又有幾分宴國男子的特點,換上宴國的服裝后,尋常人還真看不出他是韃靼帝國的人。
否則的話,當初他也不可能隱藏身份那么久。
“你怎么親自過來了?”
“在行宮呆著也是無聊,就出來轉轉。去哪兒轉都是轉,倒不如來做點正事。”
說到正事,阮錦寧就收起了溫和的笑容,公事公辦道:“這一批糧種是能夠留種的,所以價格會稍微貴一些。每斤五文錢,一萬斤可以打九八折,十萬斤可以打九七折,百萬斤可以打九五折。”
“如果你同意,咱們可以擬定協議。”
古鹿不答反問:“你不經過宴國皇帝的允許便與我做生意,不會給你帶來麻煩嗎?”
阮錦寧輕笑:“宴國如今的律法和政令,都沒有明確的條款可以表明,不可以與韃靼帝國做生意。”
事實上,兩國的交易是半開放的。
主要是指,宴國會從韃靼帝國進購牛羊和戰馬等物資。
一般來說,用來交易的貨幣并不是錢財,而是糧食。
糧食種子,也不是沒有人賣過。
畢竟草原環境惡劣,那邊的糧食不易成活。
舊的活不成,就得引進新的。
只不過進行交易的都是一些散戶,即便是專門的糧商和種子商人,大多也是運個幾萬斤過去,分批賣。
像阮錦寧這樣一開口就要交易十萬斤,而且還上不封頂的。
她是頭一份。
古鹿倏地握緊拳頭:“你能提供多少?”
阮錦寧立馬讓阮二調出了數據,道:“幾百萬斤吧。”
這還是在將宴國百姓所需要的糧種留夠了的前提下。
古鹿眸光閃爍:“你能保證,那些種子在草原上真的能成活?”
“百分之百保證。”阮錦寧道:“如果你不信的話,咱們可以簽合同,如果這批種子的畝產不能達到四百斤,我愿意照價賠償。”
古鹿斂去了別的想法,他沉聲道:“若這批種子無法存活,你知道會有什么后果嗎?”
阮錦寧沉默了一瞬才道:“是我考慮不周了。”
一旦這批種子出了問題,草原上的百姓就會面臨一年無糧的境地。
屆時,不知道有多少人會被餓死。
最重要的是,沒有糧食吃的人,不會枯坐在原地等著被餓死,他們大概率會拿起武器,對周邊的國家出手。
尤其是宴國邊境。
她道:“若是這批種子出了問題,畝產沒能達到二百斤,我愿意雙倍賠償——糧食。若是畝產沒能達到四百斤,我愿意雙倍賠償購買種子的錢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