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一激靈，不是人？那就是鬼，或者是神了。

　　蘇九見他明白了，就繼續(xù)道：“鬼神都看不過去了，您還能看得過去嗎？聽聽，后宮有多少人想要害皇后，皇后接連沒了兩個孩子，當(dāng)時覺得是意外，現(xiàn)在您還認為是意外嗎？

　　九殿下就在下面看著您，您看看他看過來的眼神，嚇不嚇人？

　　那是什么眼神？那是要您一個態(tài)度的眼神，是替皇后報仇、替怡妃要說法的眼神！

　　皇上啊！您逃不過去了。”

　　老皇帝也知道，他逃不過去了。

　　這么多年，這一天終于是來了。

　　但其實也不是逃，他只是在用另外一種法子來度過這些年。

　　當(dāng)年送走怡妃和九兒子，確實是因為黎家的事，朝臣逼得緊。

　　但實際上他真正的想法，是想把他們送走，避開那場禍?zhǔn)隆?br>
　　賀家擺明了是要黎家的命，賀貴妃也擺明了想要當(dāng)年盛寵的怡妃的命。

　　至于他的九兒子，一個寵妃生下來的兒子，賀貴妃怎么可能會放過他。

　　他們只有走了，才有活下去的機會。

　　當(dāng)年賀家勢大，他中年登基，處處受制于賀家，根本保護不了他們。

　　但是現(xiàn)在不一樣了。

　　老皇帝勾勾唇角，一個笑毫不掩飾地勾了起來。

　　現(xiàn)在不一樣了，賀家，也不是當(dāng)年的賀家了。

　　“擬旨！”老皇帝開口，聲音渾厚堅定。

　　蘇九立即示下，然后就聽老皇帝繼續(xù)道：“貴妃賀氏，謀害皇后，雖未成，但罪心已起，天理不容。著，降至嬪位，昭告天下。”

　　一句昭告天下，這圣旨就是要鋪天蓋地傳下去，傳到南盛的每一個角落，也傳到東關(guān)。

　　朝臣們心一驚，他們知道，皇上這是鐵了心要打賀家的臉了。

　　慕江眠站在下方，此時悄悄向蕭云州看過去，心里說不出是個什么滋味。

　　九皇子回京，看似與皇上父子不和，面都不肯見，連聲父皇都不肯叫。

　　但實際上，因為九皇子的回來，因為烈日營一夜之間被西關(guān)軍奪占。

　　皇上的底氣明顯的足了。

　　敏感的人都已經(jīng)意識到，朝廷要變天了。

　　……

　　福歡宮。

　　圣旨到時，賀貴妃正在責(zé)罰司衣局的宮女。因為新送來的冬裝比她預(yù)想的少了一件。

　　宮女跪地解釋，說是最后一件因為少一條毛領(lǐng)，所以沒能完工。

　　賀貴妃身邊的大宮女就問：“毛領(lǐng)哪去了？”

　　宮女說：“被皇上拿去當(dāng)賀禮，送給西疆王妃了。”

　　賀貴妃盛怒，命人打那宮女五十個嘴巴，再扔到院子里去跪著。

　　蘇九帶著圣旨來，看到這一幕，直接叫人將那宮女扶起來。

　　然后對賀貴妃說：“您并不是在乎那條毛領(lǐng)，您在意的是西疆王妃，在意的是從西關(guān)回來的九殿下，在意的是九殿下手里那八十萬大軍。

　　可是娘娘啊！九殿下已經(jīng)回來了，許多事情，注定是要有一些改變的。

　　娘娘，接旨吧！”

　　圣旨經(jīng)過修撰，已經(jīng)不只是皇上在朝堂上說的那幾句，而是變得有些冗長。

　　一樁樁一件件，一條條一例例，每一個字都在訴說著賀貴妃的罪行，每一個字都是在為皇后鳴冤，甚至每一個字都表達了皇上對賀貴妃的恨和厭。

　　等到圣旨宣讀完，蘇九對賀貴妃說：“賀嬪，接旨吧！”

　　貴妃降為嬪，賀氏整個人都是懵的。

　　她根本沒反應(yīng)過來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但蘇九可不愿意在這兒跟她耗，他也怕賀氏反應(yīng)過來開始鬧，他可受不了。

　　于是把圣旨往她身上一扔，轉(zhuǎn)頭就帶著人跑了。

　　直到蘇九走了很長時間，大宮女才試探著叫了聲：“娘娘？”

　　賀氏深吸一口氣，終于回過神來。

　　眼中戾氣更重，從牙齒縫里擠出一句話來——

　　“給我哥哥寫信，問他是不是東關(guān)出什么事了。”

　　她到現(xiàn)在也不相信是因為后宮查出了什么，皇上才下這樣的圣旨。

　　在她看來，只要賀家不倒，只要她哥哥還是東關(guān)的大將軍。

　　那些事就不算什么，皇后也不算什么。

　　可如果是東關(guān)出事，那么即使是一根稻草，也能把她給壓垮。

　　大宮女安慰她：“娘娘別慌，肯定不會是大將軍那邊出事的。奴婢覺得這就是皇上需要給朝堂一個交代，也給皇后一個交代。等過一陣子事情平息了，您的位分肯定還會再升回去。

　　再說，咱們二殿下還是太子呢！皇上并沒有廢太子，就說明這一切都是暫時的。”

　　“這一切都不是暫時的。”此時此刻，華清宮內(nèi)，慕長離對韓皇后說，“絕對不會是暫時的，而是一個開始。母后看著吧！大廈將傾，那一天，不會遠了。”

　　離開華清宮已是下晌申時，蕭可仙借口送慕長離出宮，在路上抓著慕長離的袖子問她：“小哥哥呢？你把小哥哥弄到哪去了？”

　　慕長離說：“在我家呢！他病了，需要休養(yǎng)。等他養(yǎng)好了病我就把他帶到宮里來，看你，也看看皇后娘娘。”

　　“真的？”蕭可仙眼睛一亮，“可是我們應(yīng)該怎么跟母后介紹他？九嫂，你知不知道小哥哥到底是什么人？他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皇宮里？為什么他總說自己也是父皇母后的孩子？他到底是不是父皇母后的孩子？他叫什么名字？”

　　慕長離想了想，告訴蕭可仙：“他是一個可憐人，至于是不是皇上的孩子……如果你愿意，我們可以想辦法讓皇上和皇后認個干兒子，這樣他就是皇上和皇后的孩子了。”

　　“可以嗎？”蕭可仙高興了，“那到時候我們一起去求父皇母后！他們都很疼我，我看對你也不錯，我們一起求，他們一定會答應(yīng)的。那樣我就真的有一個小哥哥了，真好。”

　　慕長離多問了一句：“你有很多哥哥，為什么還執(zhí)著想要這個小哥哥？”

　　“那不一樣。”蕭可仙說，“除了十哥，剩下那些哥哥都不跟我玩，也很少搭理我。

　　他們都長大了，住在外面，我們不常見面。

　　有些哥哥只有在宮宴的時候才能見著，我甚至記不清他們長什么樣子。

　　九哥也是，他以前一直在西關(guān)，我這不也是最近才和他見著面么！

　　九嫂，你可是答應(yīng)過我還會接我出宮的，我就等著你來接我，我想出去玩。”

　　慕長離點頭，“等你的小哥哥身體好一點的，我再接你去王府住。至于他的名字，等皇上皇后認了他做干兒子，讓他們來取吧！”

　　“又下雪了。”蕭可仙抬頭，說了這么一句，“今年的雪真是下得太勤快了。聽說今天晌午有殺頭的，殺了一位太醫(yī)，還是以前常來給母后看病的那位。

　　九嫂，是不是他有問題？他兒子，就是那個侍衛(wèi)，那個人的失蹤也不是無緣無故吧？

　　這事兒我問過母后，母后說我還小，不肯告訴我。

　　但我總有一種感覺，冥冥之中好像有人一直在保護著我和母后，所有害過我們和想要害我們的，那個人都替我們報仇了。

　　九嫂，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如果你知道，你又能見到他，你就替我和他說一聲謝謝。

　　皇宮里的日子，過了今天不知道有沒有明天，謝謝他一直保護著我們。”

　　正說著，身后有腳步聲響起，由遠及近。

　　還不等她們回頭去看，一個人猛地就撞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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