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見過周闔之生病的樣子，但能想象到他當時是什么樣的，應該是大差不差的。
半個多小時后，周闔之終于被推出急診室，醫生說：“他是急性胃潰瘍，現在人已經沒事了，需要住院休養，去辦一下住院手續吧。”
趙禾回過神來，心可算是落地了，趕緊去繳費辦入住，回到病房的時候，周闔之已經好多了，人是清醒狀態的，他看她進來，掙扎著要起來。
“你不要亂動！”趙禾幾步走過去，摁住他的肩膀，“躺下，好好躺著。”
她有點命令的口吻。
周闔之的臉色很蒼白，他本來就白，現在嘴唇都沒有血色了。
趙禾站在病床旁邊，說：“你想死嗎，都吐血了，你還坐在車里，不打120，你是不是想等死？”
下一秒，她變了臉色，罵的很兇。
她身上的衣服沾了一點他身上的血。
周闔之很虛弱，說：“抱歉。”
“你除了說抱歉還會說什么，當初你對我的時候，不是挺游刃有余嗎，現在那股勁去哪里了，別告訴我你故意賣慘博同情。”
周闔之說：“我是有這種想法，不過今晚是意外。”
“意外？吃飯的時候你不疼嗎，還是你一直在忍耐？忍著不去看醫生，拖到吐血的程度了，你瘋了嗎，不要忘了，你得過胃癌！”
周闔之漏出淺淺的笑意，很平和的樣子，看到趙禾這么生氣，他心里反而踏實了，她對他，還是有感覺的，不是已經全然放下了。
不然她是不會在意他的死活的。
不過這樣，周闔之還是綠茶兮兮說：“我要是死了，你不是就清凈了，沒人會再來打擾你。”
“你——”趙禾一口氣卡在胸口，眼角濕潤，說：“你真的瘋了，周闔之，你要死離我遠點，我不想到時候被警察找來問話，我也不想知道你是死是活。”
周闔之小心翼翼握住她的手，又慘淡一笑：“我要是真死了，不會連累你，會在死之前寫好遺書，不讓別人去騷擾你。”
“你很幽默嗎？說這種話，我就會心軟？我告訴你，我……”趙禾的話口戛然而止，更狠心的話說不下去了。
他賭對了，她還是容易心軟。
周闔之定定看著她，握住她的手，她沒有掙扎，他說：“對不起，弄臟你的衣服了，我幫你洗干凈吧，或者再賠你一套。”
“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他衣服上也有血，剛沾到身上了。
趙禾低頭看自己的衣服，最喜歡的一套，她氣得又瞪他一眼，想掙脫他的手，他猛然悶咳幾聲，她的注意力被吸走，說：“你怎么還咳嗽？”
“以前抽煙抽多了，有咽炎。”
“是因為你前女友嗎？”
周闔之一頓，說：“不是，我一直都抽煙。”
“可你的胃癌，是因為你前女友。”
“禾禾……”
“算了，我不該說這些，很抱歉。”
“是我不對。我沒有辦法否則前女友的存在，但已經是過去了，禾禾。”
趙禾不是不介意，是一直勸自己不要太在意，誰都有過去，可是她沒辦法計較不管，她也有人性的陰暗面，尤其周闔之為了他前女友差點把命都丟了，用情如此之深，她怎么可能不在意。
周闔之握緊她的手，拉著人坐在床邊來，他說：“禾禾，再給我最后一次機會，好不好，如果這次你還是這么恨我，沒辦法度過心里那道坎，我就再也不來找你，不打擾你，離你有多遠就滾多遠。”
“你不是生病嗎，等你身體好了再說，你先躺下休息。”
趙禾想先敷衍過去，這種情況下，她很難保持理智，失去理智，很容易做出沖動的回答。
正想說話時，趙母的電話來了，趙禾回過神來，走出病房接的電話，“媽。”
“還沒回家嗎？”
“我忘了跟您說了，我和表姐吃了飯去逛街，晚點再回家。”
“別玩太晚。”
“好的。”
趙母沒有懷疑，趙禾就掛了電話，后背貼著墻壁，心情復雜，唯一能確定的是剛剛看到周闔之那么危險，吐了那么多血。
都那樣的情況了，他還說對不起，一個勁道歉。
沒有動容是假的。
重拾心情，回到病房，趙禾和周闔之說：“你好好休息吧，我要回家了。”
“好，那你明天來嗎？”
“明天不一定。”趙禾不想答應他，她心里很別扭。
“好，我知道了。”周闔之沒再強求，“那你先回去，到了給我發個消息，早點休息。”
“嗯。”趙禾就走了。
但在醫院也幫不上周闔之的忙，她還是回家了，進家門之前把包包放在胸前，擋住血跡，還好，趙父趙母不在客廳，倒是小金毛跑過來，眼巴巴望著她。
“噓，寶寶。”趙禾對小金毛低聲說道，她趕緊溜回房間，第一時間洗澡，再把衣服上的血跡洗干凈，她搓的時候，血水蔓延開來，又想起周闔之，他是真的能忍，晚餐的時候都沒看到他哪里不舒服。
洗完澡，吹干頭發，出去喝杯水，趙母聽到動靜出來，看她回來了才放心，說：“早點休息，別太晚睡。”
“好的，媽。”
趙禾又回到房間，閉上眼都是周闔之，他不出現還好，一出現，她的生活又變得一亂遭。
心情如同那首歌一樣，心亂如麻。
趙禾忽然想起來要跟周闔之說一聲，就把他的手機號碼從黑名單里拉出來，發去了短信。
周闔之幾乎是同一時間回復的，說了句好。
第二天晚上下班，趙禾接到周闔之的電話，問她方不方便來醫院。
趙禾很猶豫，說：“你今天好點了嗎？”
“好多了。”
趙禾舔了舔嘴唇，一時不知道說什么。
反而是周闔之說：“禾禾，吃飯了嗎？”
“剛下班。”
“你先去吃飯，我晚點可不可以再打給你？”
趙禾沒忍住說：“你都生病了，不好好休息，打給我干嘛？”
“你是我的藥。”
“你……”趙禾不住的翻白眼，好油膩啊，他怎么變得那么油膩，她無奈笑笑，被他整無語了，說：“打住，不要說那么油膩的話。”
可以接受他溫柔的無情，絕對不接受他的油膩。
“sorry，有點用力過猛了。”周闔之其實也被自己油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