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闔之非但沒松手,反而更用力擁著她,渾身氣息混雜藥味,“對不起。”
趙禾這一刻有種錯覺,好像心臟生病了,嗓子眼被塞滿棉花似得,干啞發(fā)澀,說不出來任何話。
周闔之脊背彎下來,擁著她的肩膀,嗓音低沉溫柔:“是我把你弄成這樣,是我愧對你。”
“沒有,你沒有。”
趙禾死死抓著褲腿,極力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不用攬責,男歡女愛的,是我自己的選擇,說實話,你沒哪里對不起我,在一起的時候起碼你沒亂搞男女關(guān)系,我很感謝你陪我的這段時間。”
周闔之聽完沒有覺得松口氣,眉頭仍舊緊皺,這不是他想聽見的,也不要他要的,趙禾的語氣讓他意識到,她拿得起放得下,好像在一點點的將他的存在剔出去。
“可以放開我么?”
周闔之跟沒聽見似得,仍舊抱著,而且越來越緊,彼此身體傳遞的溫度漸漸融為一體。
“周闔之,放手。”趙禾沒了耐心,聲音微顫。
周闔之沒有松開手,反而跟著了魔似得,還把人困在門后,伸手抓住她的手,摁在門板上,很強勢的姿勢,他緩緩低頭,“剛剛那個男人是誰?”
“什么?”
“那個男人,他說是你男朋友。”
趙禾半知半覺反應(yīng)過來,他說的應(yīng)該是沈西野,可沈西野什么時候成為她男朋友了,是他誤會了?
“是不是好像跟你沒有關(guān)系。”趙禾很冷淡,被迫抬起頭望著他,她微怒,眉頭皺緊,盯著他,“放手,周闔之,你越界了!”
“嗯,越界了。”
他說是這樣說,沒松手的意思。
趙禾不喜歡他靠那么近,他身上的氣息太過濃烈,會讓她想起一些恩愛甜蜜的畫面,她平時已經(jīng)夠克制夠忍耐,在他出現(xiàn)后,她的克制忍耐起不到半點作用。
“你想干什么?!”趙禾質(zhì)問他。
周闔之垂眼,他這幾天在醫(yī)院沒有做形象管理,胡茬都冒出來了,多了幾分滄桑的勁,還是好看的,成熟有故事感,這樣的男人,是趙禾抗拒不了,本來就對他有控制不住的感情,承受不了他這么近距離的對待。
“你想我做什么?禾禾。”周闔之目光如炬盯著她。
趙禾心臟漏了幾拍,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不需要你做什么,什么都不需要。”
“那我想補償呢?”
“補償什么?我不是說了很多次么,不關(guān)你事,我知道我喜歡錯人了,也栽了跟頭,你還想我怎么樣?你還要我怎么樣?”
趙禾眼眶沒有由來的酸酸漲漲,鼻子更是如此,“一定要往死里折磨我么?”
“我沒有想折磨你。”周闔之見她要哭了,沒有多好受,“我只是想要彌補你。”
他真的沒有想到會帶給她這么多傷害。
以為結(jié)束了就行了。
可是流產(chǎn)加辭職,讓他不得不反思自己的決定是不是正確的。
事實證明,他大錯特錯。
錯得離譜。
“你說了很多次,可你有問過我需不需要嗎?我已經(jīng)說了,我不需要,而且我現(xiàn)在很好,既然你不喜歡我,要結(jié)束就結(jié)束,那就斷個徹底,不要再見,也不要再來找我。”
她好不容易走出那段最黑暗的時間,在慢慢忘記,他為什么還要出現(xiàn),明明知道她之前那么喜歡他,從一開始便毫無保留,身和心都給他,是他不需要的。
現(xiàn)在裝什么深情?
“還是說你想看看我有沒有忘記你,過得不好,你會得意的想,看吧,一個傻女人,被騙得團團轉(zhuǎn),還深信不疑,從而滿足你不正常的心理,好證明自己的魅力!”
“什么彌補,別假惺惺的,可以嗎?結(jié)束就是結(jié)束,我也答應(yīng)不糾纏,也不會為了你尋死覓活,不會讓你得逞——”
話音剛落,眼前一黑,唇被堵住,熟悉的氣息鉆進來,她出于本能躲閃,手腕被禁錮,毫無反抗的余力,天生的力量懸殊使然,被吻得快要窒息之際,才被松開,她怒瞪他,雙眼猩紅,“周闔之!你個混蛋!”
周闔之嗯了一聲,“嗯,我是混蛋。”
“你是不是有病!”
趙禾很少罵人,她唯一會說的臟話也就是罵有病了,擱別人身上沒有關(guān)系,可這是周闔之,他真的生過病……
趙禾突然噤了聲,咬著嘴唇,不知道該說點什么。
周闔之又低了低頭,再次吻上她的唇,她躲開,他追過去,吻了過去。
彼此都沒投入,更多是互相發(fā)泄。
再次分開,周闔之滿是繾綣,戀戀不舍,仿佛下了什么決心,“禾禾,是我傷害了你。”
趙禾抿唇,再也忍不住,眼眶熱得厲害,眼淚在悄無聲息中滑落,沿著臉龐滑到脖子,一片涼意。
周闔之松了松手,卻再次將人抱入懷里,緊緊摟著,很快,她的眼淚浸濕他胸口的衣服,一片濕濡,他咽了咽喉嚨,輕聲道了句抱歉,他說了很多次抱歉,每次一說,都讓她心力交瘁,苦不堪言。
過了很久,等到趙禾情緒平復(fù)下來,周闔之抱起她來到椅子上坐下,拿了紙巾幫她擦眼淚,動作溫柔得和以前交往的時候一樣,沒有什么太大的區(qū)別,好像他們沒結(jié)束,還是之前的關(guān)系,親密無間。
周闔之問她:“餓不餓?先吃點東西?”
鍋都快燒干了。
周闔之加了水,叫來服務(wù)員要多一副碗筷,再點了點菜,又點了杯氣泡水,趙禾喜歡喝,他記得,沒有忘記。
趙禾沒有喝,在服務(wù)員走后,調(diào)整好情緒,說:“別來找我了。”
周闔之卻問她:“有沒有特別想吃的?”
“周闔之,我說,別再來找我。”
“辦不到。”
“我不需要你彌補,已經(jīng)過去了,我現(xiàn)在過得很好,你可以放心了嗎?”
“不放心。”周闔之垂眼,雖然沒看她,卻是時刻注意她的一舉一動,“禾禾,現(xiàn)在不是你說了算,是我說了算。”
“有必要?”
“有。”周闔之看向她,神色凝著,很認真,“是我之前沒有處理好,沒有想清楚。”
“所以是現(xiàn)在想清楚了?”
“嗯。”
“你不覺得可笑么?”
周闔之又不出聲了,身上仿佛籠罩一層看不清摸不著的霧,她的情緒統(tǒng)統(tǒng)被吞噬,一拳打在棉花上,軟綿綿的,無處發(fā)泄。
周闔之說:“是,我覺得自己挺可笑的。”
“你根本就不喜歡我!”
趙禾再度爆發(fā),猛地站起來,“別裝得好像你很深情,對我很難忘,你心底根本就沒有我,非得說得那么直白?還要我提醒你么?你喜歡的,難忘的,從始至終只有一個叫周歲時的人,你不甘心的人也是她,我知道你有多愛她,我已經(jīng)知道了……”
“這樣行了嗎?我也不糾纏你了,我放棄你了,可以嗎?你也放過我好嗎?我好不容易才走出來,每次看見你,我都會想起你看我的時候,眼里的深情是在懷念另一個人,不是對我的!”
趙禾手指都在顫抖,一度哽咽,拼了命把眼淚往回咽,“周闔之,你最對不起我的,就是心里有別人的情況下還接受我,還和我在一起,你明明一開始就知道,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才接近你……”
“你想玩感情,不應(yīng)該找我的,我又不欠你,我只是喜歡你,我做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