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穎收回了手，面色冷淡，也不再去看司學忠。
“怎么給你的，就怎么能再收回來，你三番五次橫加阻攔，是你養了司瑤這么多年，有感情，我也是做父母的，我能理解。”
“但你壞了多大的事，自己心里不清楚嗎？”
“司瑤再活下去，你有幾個膽子，能承擔后果？”
司學忠低下頭，沉默不語。
韓穎翹起腿來：“本來這次，是要給你點教訓的，但是你做得夠小心謹慎，我沒找到什么證據，說的這些，也都是臆測。”
“而且我已經找到了其他人，對司瑤下手。”
“我希望你能放聰明一點，不要做出格的事情，不然死的就不是一個司瑤，你得拉上整個司家，給司瑤陪葬，到那時候，司瑤還是要死。”
“你是做生意的，這賠本的買賣，你應該不會做的……”
司學忠還是沉默不語，讓他放棄司瑤，那是他養了快三十年的女兒，雖然有很長一段時間，司瑤不在他身邊，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韓穎卻不管司學忠的想法，在她的思維里，司學忠就是一顆任她擺布的棋子。
她能讓這枚棋子，左右挪動一下，已經是給了他天大的面子，現在她要另一顆棋子去死，這顆棋子非但不贊成，還敢攔著她，這已經算得上大逆不道了！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韓穎坐直了身子，司學忠目光微微一動。
“上次讓你拿下的三個項目，應該進展得差不多了吧？”
“只要拿下這三塊地，把項目低價轉讓給和潤地產，你救司瑤的事情，就一筆勾銷。”
這對韓穎而言，沒有任何損失，反正司瑤遲早要死，至于那三個項目，是她送給從國外回國的小兒子，程華的小禮物。
她這個兒子，從國外回來，就忍不住想大展拳腳，思來想去，成立了一家叫做和潤地產的公司。
但業務和項目，還得靠她這個媽。
索性，她就讓司學忠找三個項目，低價轉讓給程華，讓他自己折騰去，可這事都進展了兩個月了，一直沒有消息。
她這次到江城市來，一方面是要當面警告司學忠，不要把手伸得太遠，管的太寬。
另一方面，就是要司學忠，盡快落實那三個項目。
司學忠連連點頭：“沒問題，韓會長，我會盡快落實的。”
前些日子，他把事情，交代給下面人之后，就一直沒時間關心，要不是韓穎提起來，他真的要忘了，當時韓穎跟他提要求之后，他第一時間就把江城市內的項目劃拉了一圈，最終圈定了大恒集團在江城市的三個項目。
這都兩個月過去了，應該已經折騰的差不多了，只要他展露出一點，想要收購大恒集團項目的意思，大概率，大恒集團江城市分公司，會把這三個項目，拱手相讓。
“話就說到這了，我不管你想不想做，只要把我的話，都落實到位就行。”
“機會只有這一次，三個項目拿到手，我保證你們司家平安無事。”
“不然，是死是活，還是給司瑤陪葬，那可就說不準了。”
司學忠緩緩點頭：“我知道了，韓會長……”
他把頭埋得很低，不敢讓韓穎看見他的目光，因為那如炬般的目光里，只剩下無盡的殺意，食指的指骨，被捏的有些泛白，就在他快要抑制不住的時候。
楊青端著一盤水果，面帶笑容的走了過來。
“司董，您讓我洗的水果好了，外面風大，您二位慢著點吃！”
韓穎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司學忠猛地吸了一口氣，他抬起頭，用理智壓抑住憤怒，他強擠出笑容：“放在這就行了……”
楊青點了點頭，站在韓穎身后，直視著司學忠的目光，他一只手背在身后，只要現在，司學忠一聲令下，他就能讓韓穎命喪黃泉！
一坐一站，楊青神色淡然，仿佛他身后拎著的，不是一把槍，而是禮貌性的背過手。
司學忠的目光，有些凝滯。
一瞬之間，他思考了很多，韓穎捏起一顆葡萄，放進嘴里，咀嚼了幾下。
三秒鐘過去，仿佛過了半個世紀一樣……
司學忠不動聲色的搖了搖頭，楊青有些猶豫，他看著韓穎，知道，一旦錯過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就再也不會有下一次了。
可司學忠既然拒絕了，他也只能退回到門房去。
“好了，該說的我都說完了。”
“言盡至此，如果你不愿意聽，我也沒辦法。”
“有些人，可能寧愿放著人上人的日子不過，偏要去做那個山里跑，河里跳的泥腿子，我希望，司董不是這種人。”
“走了……”
韓穎緩緩站起身，她輕輕邁動步子，司學忠連忙快步跟上。
韓穎走出幾步，就在要離開司家老宅的時候，突然回過頭來，她看著司學忠，像是想起來了什么一樣，點了點手指。
“對了……”
“葡萄不錯。”
韓穎說完，徑直上了車，白色的埃爾法，消失在夜里，似乎與周遭的雪融為一體，風吹得愈發冷了，穿著一身單衣襯衫的司學忠，此刻卻感受不到絲毫寒意。
他站在司家老宅門外，后背上，早已被汗水打濕。
楊青從門房里走了出來，給他披上一件衣服：“司董，只要你一句話，我剛剛可以殺了她的。”
司學忠嘆了口氣。
“然后呢？”
“亡命天涯？”
“司家就此消失？”
“瑤瑤為她陪葬？”
楊青一陣沉默，他只會殺人，殺了人之后怎么辦，他就不知道了，這么多年，都是這么過來的，大不了就是東躲西藏，跑了就是。
司學忠眼中，是掩飾不住的疲憊。
“我再想想，總有辦法的。”
“一定有能保得住司家，司氏集團，和瑤瑤的辦法……”
“再給我一點時間，先幫她解決大恒集團那三個項目的事情……”
司學忠轉過身，朝著司家老宅里走去，只是轉身的那一瞬間，露出鬢角幾絲白發，像是一瞬間，蒼老了十歲，再不見曾經的意氣風發，反倒像是變成了風燭殘年的老人……
院子，火爐里的火，明暗不定，直到被風吹過，吹滅，涼透。
司學忠，一夜輾轉，終是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