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葉慌亂中，感激地看了眼韓青。
但是她又怕這父子兩欺負韓青。
韓青一點都不怕，她甚至上前一步。
柳葉擔心地一把抓住她，不讓她再往前走。
柳葉搖頭，韓青寬慰地在她手背上輕輕拍了一下，示意她不要慌。
韓青道：“你是礦山的工作人員，你只管站在我身后。
你不要怕。”
這一番話，讓柳一雙無能為力的眸子增加了一層濕漉漉的水汽。
她沒什么文化，但她心里很清楚，伺候了好幾年的人，不會因為她的困難就對她心軟或者照顧和同情。
相反的，那些毫無干系的人，卻一直在幫助自己。
柳葉恨死了面前的這家人，她腦子里是自己男人的死，更是孩子。
她明明已經在盡力活著了，可是他們為什么還是不放過自己。
就因為她是個啞巴，心中的委屈和怨恨卻發不出來。
柳葉婆婆一手叉腰，一手指著韓青。
“你算個什么東西？
你一個女的，還真把自己當工程師了？
這礦山的人誰不知道你們倆那點兒破事，你們害得英子進了監獄，誰知道兩人在后山干什么齷齪事呢。
也就礦山那幫男人好騙。
你仗著自己長得好看，你以為你想在礦山只手遮天啊。
我告訴你，她是我兒媳婦，你別想把她帶走。”
這些話聽起來多少有些羞辱人，但韓青不在乎。
狗咬你一口，你一定要咬回來嗎？
不。
你不能咬，你要一拳打在她的痛處。
她們想把柳葉帶走，她偏偏不讓她如意。
一旁的龍江皺眉。
“我告訴你，嘴巴給我放干凈點兒，你跟潑婦罵街似的。
怪不得你兒子這德行，一家人禍害你大兒媳婦，你也不怕你大兒子半夜上門來找你。
怎么？
離開你們兒媳婦，你們也知道你們自己豬狗不如，是個廢物。”
龍江這話一說出口，韓青被逗笑了。
她男人可以啊，她還是第一次看他這么懟人。
老太婆面色紅一陣綠一陣。
她這個兒子一聽，擼起袖子上前一步，作勢就要掄起拳頭。
龍江又上前一步，他本就長得高大，一張臉冷漠無神，居高臨下。
她這個兒子一看，哪還敢上前，瞬間秒慫。
看吧，人就是這么賤。
他老子在一旁咬牙切齒。
“兒子，不要怕，他們還要在咱們村里搞礦呢，不敢對我們動手。
你們今天誰要是把柳葉帶走，以后我們一家人你們管。”
這老太太剛才被龍江的話氣得不輕，此刻只想薅韓青頭發。
但是有龍江在，她不敢。
所以，她心中的氣只能撒在柳葉身上。
老太太咬牙切齒，撲過來就抓韓青身后的柳葉，韓青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人推了出去，老太太被推倒在地上，原地撒潑打滾。
礦區里的工作人員一看這情況，下了夜班的都跑出來看熱鬧。
就是這些人，柳葉在這些人里面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看到這些人黑黢黢的笑臉，還有他們交頭接耳的樣子，天旋地轉，感覺她們都在笑話她的可憐，她的下賤。
就是他們，壓在自己身上，那些骯臟的嘴臉，骯臟的爪子。
柳葉很痛苦，痛苦得想死。
為什么面上看著人模人樣的，背地里就能做那些齷齪的事兒。
為什么要折磨自己？
為什么？
柳葉突然站不住，她痛苦地抱頭，嗓子里發出粗噶刺耳的尖叫聲。
韓青面色一僵，總感覺柳葉最后一根麻繩斷了。
跌坐在地上哀嚎的老女人，此刻揚在半空的胳膊一僵，看神經病似的看著柳葉。
柳葉撕扯著自己的頭發，崩潰地扯著身上的衣服。
韓青見狀，轉身抓住柳葉的肩膀。
“柳葉，冷靜一點，冷靜一點。
柳葉，深呼吸。”
柳葉腦子里是一段段過往，她拼命地掙扎，晃著腦袋跺著腳，看得韓青幾乎要窒息。
大概，這就是舊社會的思想，以及那些男女不公的待遇所束縛的女人。
她痛苦地嘶吼，仿佛要將心中的所有不快都吼出來。
可是，好痛苦怎么辦？
柳葉的目光落在一旁的石頭上，她發瘋似地沖過去，大步走到她婆婆身邊。
柳葉一臉兇相，像極了發怒失控的獅子。
她手里的石頭朝著死老太婆臉上砸過去。
她速度太快，大家措手不及。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只聽一聲慘叫，死老太婆捂著臉就嚎叫起來。
柳葉騎在她婆婆身上，石頭再一次拿起時，韓青抓住她的手腕，一把奪過她手里的石頭，丟進一旁的水渠中。
韓青道：“她死了，你還要坐牢，你女兒怎么辦？
值得嗎？
這口氣出了，我幫你擔著。
她怎么打你的，你就給我怎么打回來。”
一旁的男人都目瞪口呆，這是一個女人能說的話嗎？
柳葉小叔子一看，上前就一把就抓住韓青衣領，龍江上前一步，韓青趕緊往他大腿上擰了一下，示意龍江別亂動。
他罵道：“是你家這個爛貨跟我們家鬧的是不是？
你看看把我媽打成什么樣了？”
話說著，他的手就揚起來。
韓青哎呀一聲，眼睛一閉，順勢倒在龍江懷里。
龍江一看瞬間著急起來。
“媳婦，你怎么了？”
韓青垂在龍江后腰的手，輕輕捅了捅他的后腰。
龍江一怔，這是…
裝的？
龍江哭笑不得，這是怕挨打嗎？
提前先暈一暈。
龍江一看，咬咬牙道：“媽的，你敢把我媳婦掐暈，我媳婦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們沒完。
我媳婦身體本來就差，在縣醫院肯定是看不了的，趕緊回去給老子準備錢，帶我媳婦進省城去看。
媳婦啊，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韓青嘴角抽了抽，要不要這么過？
她也想錘死這三個畜生，但要讓柳葉脫身，就得讓他們肉疼。
他們貪財，能讓他們肉疼的也就只有出血。
壓抑在柳葉身上的痛苦，只能讓柳葉自己去發泄。
那塊石頭，被他丟進水里，水渠里急湍的水流會沖毀證據。
而這死老太婆的男人和兒子，也不會讓柳葉打死老巫婆。
韓青覺得，她還沒為了一個人，這么慫過。
龍得嚎的有點假，韓青就怕他忘了正事兒，咬牙小聲提醒道：“報、警，給縣城打電話。”
縣城有龍江熟人，只有他們來了，才好配合他們辦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