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我想象中快。”顧眠問道，“是誰指使的？”
“是葉君臨。”
“葉君臨？”顧眠蹙眉，“怎么可能呢？”
“葉君臨想去母留子，也不是不可能吧？”程序分析道。
顧眠看著乖巧吃飯的林錦書，“他想舍棄徐亦歡，不需要這么迂回。”
“太太說得也對。”程序道，“那應該是她們在撒謊，我繼續審。”
“嗯。”
顧眠掛上電話，給林錦書夾菜，“多吃點。”
“好。”林錦書學著她的樣子去夾菜，放進她的碗里，“寶寶也吃！”
“嗯。”
正在吃飯的念念突然開口問道，“媽咪，大壞蛋呢？大壞蛋去哪里啦？為什么不喂念念吃飯啦？”
顧眠一怔。
文靜急忙開口道，“念念，你好好吃飯，吃完飯干媽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念念的注意力很快被轉移，“我要去找哥哥玩！”
“好，我們去找哥哥。”
顧眠艱難地回過神來，看著餐桌上盯著她的幾個人，彎了下唇角，道，“你們都看著我干什么？吃飯吧。”
“對，好好吃飯。”厲老夫人招呼道，“大家都多吃點。”
......
晚餐過后，顧眠去給路月明的手換藥。
“好在傷口及時得到處理，沒有被感染，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路月明笑著道，“我不害怕自己會遭遇不幸，只是擔心會連累你。”
“我知道干媽一直把生死看得很淡。”顧眠難過地開口道，“是我不好，沒有好好照顧你，害你受了這么多年的苦。”
“眠眠，我從來沒有怪過你。”路月明握住她的手，“我一直把你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哪有母親會怪孩子連累自己的道理？”
顧眠點頭，“干媽，雖然我們還是不能對外公開關系，但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身邊，你以后就住在云悅灣，好嗎？”
“好，我留下，幫你照顧念念和你母親。”
“嗯。”顧眠抱住她，“有你在，我安心多了。”
“干媽會一直陪著你。”路月明輕撫她的頭發，“可是眠眠，你也要答應我，不要苦了自己。”
“我知道你一直在強顏歡笑，你沒有一分鐘放下厲總。”
“你答應干媽，難過的時候一定要宣泄出來，一直壓抑在心里，你早晚會被崩潰的。”
“干媽，我始終不相信霆深離我而去了。”顧眠輕聲道，“所以我必須振作，我要打理好家里，堅強地等他回家。”
“我不希望等他回家的時候，看到我一蹶不振的樣子，他一定會笑話我的......”
路月明心疼不已。
但她不能逼顧眠去承認厲霆深已經死了。
這太殘忍了。
手機突然響起。
顧眠接起電話，“忠叔，你找我。”
“小姐，老爺請您過來一趟。”
“知道了。”
......
顧眠來到葉家別墅時，客廳里坐著不少人。
顧醒正坐在客廳里哭，手背上還插著管子在輸液。
“這么熱鬧？”顧眠勾唇，走上前道，“看樣子我那一巴掌，打出響來了。”
眾人：“......”
“顧眠，你是不是瘋了！”王淑蘭控訴道，“醒醒懷著身孕呢，你居然敢對她下這么重的手！”
“你自己也是當媽的人，心怎么這么狠呢！”
顧眠悠閑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你女兒上趕著找打，我當然要成全她。”
“你......”王淑蘭氣得不行，“你太惡毒了！”
葉老爺子聽著頭疼，沒有說話。
葉淮之勾唇淺笑，“妹妹，顧醒畢竟懷著身孕，你怎么也得讓著點她。”
“她有什么做錯的地方，你告訴我，我會批評她的。”
顧眠淡淡一笑，“葉先生你舍得嗎？”
葉淮之開口道，“她跟你，自然是你比較重要。”
“葉先生這話，倒是讓我受寵若驚了。”
“我說的是實話，顧醒怎么能跟你比。”葉淮之道，“只是孩子是無辜的，萬一今天孩子真出了什么意外，損失的是咱們葉家，你說對不對？”
顧眠沒有說話。
顧醒氣得臉都白了，但又無力反駁。
她在葉家唯一的倚仗，就是這個孩子，這一點她一清二楚。
所以她才討厭顧眠！
顧眠擁有的東西，無論是厲太太的位置，還是葉家千金的身份，都是她夠不到的！
顧眠什么都能輕而易舉擁有，卻不肯拉她一把！
王淑蘭趁機開口道，“老爺子，今天這事，您可一定要給我們醒醒做主！她肚子里懷著的，可是葉家的親骨肉啊！”
葉老爺子按了按脹痛的太陽穴，“你想怎么樣？”
“顧眠打了醒醒，導致她動了胎氣，后果很嚴重！”王淑蘭脫口而出道，“顧眠一定要給我們補償才行！多了我也不要，反正現在厲霆深死了，顧眠打理不了MS集團，就給我們幾家分公司好了。”
顧眠：“......”
“胃口夠大的，如意算盤打到MS集團來了？”
“比起醒醒肚子里的孩子，幾家公司算什么？”王淑蘭理直氣壯地開口道，“要是今天醒醒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閃失，就算你拿出整個MS集團，也彌補不了！”
顧眠：“......”
她望向了葉淮之，“葉先生，這也是你的意思嗎？”
葉淮之否認道，“我沒這么說。”
“我就說呢，如果這是葉先生的意思，我可真要懷疑你是不是葉家的人了。”顧眠淡笑道，“畢竟這樣的蠢話，可不像是葉家人能說得出口的。”
王淑蘭眉心一蹙，“顧眠，你這話什么意思？我說得有錯嗎！”
“我實在是沒心情坐在這里跟這些蠢貨浪費時間。”顧眠站起身，視線落在葉淮之英俊的臉上，“葉先生，容我提醒你一句，管好你的狗，再敢放出來亂咬人，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對了，你恐怕還不知道今天我為什么打她吧？原因是她羞辱我和我先生。我倒是可以不用親自動手，我先生是不在家，但MS集團還在，只要我一句話，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打她一巴掌了事，是給葉先生你面子，葉先生你倒好，帶著挨打的狗來找我興師問罪來了。”顧眠嗤笑一聲，“當然了，找我算賬是你的權利，盡管來清算，我奉陪。”
葉淮之的臉色早已黑如鍋底。
顧眠直接轉身離開。
“顧眠你給我站住！”顧醒氣急敗壞地站起身，“淮之，你怎么能讓她就這么走了呢！你要為我主持公道的啊！”
“啪！”
一個巴掌重重甩在顧醒臉上，她直接跌坐回沙發里。
“醒醒！”
王淑蘭急忙上前扶她，滿心怨憤，卻又不敢對葉淮之發作。
顧醒不敢置信地抬起頭，望向了葉淮之，“你打我干什么？該打的人是顧眠！”
葉淮之冰冷的雙眸睨著她，“你羞辱厲霆深了？”
“我只是說了兩句實話！”顧醒辯解道，“厲霆深本來就死了！被顧眠克死的！”
“你還敢說！”
葉淮之反手又給了她一耳光。
顧醒氣得直哭，“我懷著你的孩子，你怎么能打我呢！”
“顧眠說得沒錯，打你算是輕的！”葉淮之一字一句地開口道，“你算是什么東西，敢羞辱厲霆深？”
“別說是我，連爺爺都要對他客客氣氣的，你倒好，直接當著顧眠的面羞辱她，果然是無知者無畏！”
“顧醒，我警告你，好好把孩子生下來，再給我惹是生非，別怪我弄死你......”
葉淮之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葉老爺子似是很滿意這樣的結果，笑了笑，也起身上了樓。
顧醒崩潰地拿起靠枕砸在地上，尖叫出聲，“啊——都欺負我！你們都來欺負我！憑什么——”
......
顧眠回到家的時候，門口站著一個頗為熟悉的身影。
顧眠原本不想理會，但葉梓已經看見她了，并且熱情地打了招呼，“眠眠姐！”
顧眠：“......？？？”
“葉小姐。”顧眠疏離地開口道，“找我有事？”
“眠眠姐，你叫我葉梓就好了。”
“我們沒有熟到這個地步，也請你稱呼我為顧小姐或者厲太太。”
葉梓一臉受傷，“你還在為之前的事情生我的氣嗎？我已經知道錯了......”
“那些小事，我沒有放在心上。”
“那你還對我這么冷淡......”
顧眠看著她，“因為我不相信，會不顧葉夫人的死活，把她從秋千上推下來來陷害別人的人，會是真的良善。”
“我不追究之前的事情，不代表我忘記你做過什么事。”
“現在葉家來到帝都，你住在云悅灣，或許我們難免要打照面，但我希望只是點頭之交，我不招惹你，你也別來惹我就好。”
葉梓委屈地哭出聲，“推伯母的事情，我已經知道錯了，你怎么還不依不饒的？”
“我們畢竟是一家人，我都在主動來跟你示好了，你怎么能這樣對我？”
“法律并沒有規定，你跟我示好，我就要照顧你的心情。”顧眠態度不變，“時間不早了，葉小姐早點回去休息吧。”
顧眠說完，直接進了屋。
她來到兒童房的時候，育兒嫂正在給念念講故事。
“媽咪！”
念念看見顧眠，立刻精神了起來，“媽咪抱抱！”
顧眠走上前，接過育兒嫂手里的故事書，“我來陪念念吧。”
“是，太太。”
顧眠陪著念念躺下，“念念，媽咪給你講故事，你乖乖睡覺。”
“不困。”念念問道，“大壞蛋呢？念念要大壞蛋來陪念念玩......”
顧眠鼻子泛酸，“爹地現在不在家，媽咪陪念念玩。”
“不要。”念念抬手指著前方，“大壞蛋會陪念念拼樂高！”
顧眠定睛一看，不遠處的地上，一個巨型樂高城堡已經拼好了。
這是厲霆深特意為念念定做的，拼起來是個大工程。
顧眠微怔，“這是什么時候拼起來的？”
“是大壞蛋和念念一起拼噠！媽咪，念念厲不厲害？”
“厲害。”顧眠緊緊抱著她，“念念跟爹地都很厲害。”
“媽咪，大壞蛋什么時候才能回來陪念念玩啊？”
“媽咪不知道。”顧眠痛苦地閉上眼睛，任憑眼淚滑落，“但是媽咪相信，總有一天，爹地一定會回來的......”
......
葉家別墅。
葉君臨回到家的時候，已經近十二點。
剛走進屋，便看見葉老爺子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爺爺，這么晚怎么還沒睡？”
“你也知道很晚了？”葉老爺子臉色微沉，“怎么才回來？”
“加了會兒班，回來后先去了趟眠眠那邊。”葉君臨匯報道，“她表面上像個沒事人，心里的苦沒有人能體會。”
“我剛剛去看過她，睡著的時候都在哭。”
葉老爺子心疼不已，“這孩子性子倔，又是個死心眼，這個坎，是很難過去的。”
“我們能做的，就是多幫襯她陪伴她。”
“我知道。”葉君臨道，“我會幫眠眠打理好MS集團。”
“你的能力應對起來也算游刃有余。”葉老爺子看著他，“幫眠眠的忙固然重要，但你自己的事情也一樣重要，抽空多放點時間在家里，多陪陪亦歡。”
“孩子在肚子里，不代表就不需要父親的陪伴，做好胎教是很重要的。”
“當年你媽媽懷眠眠的時候，你爸媽的感情很好，你看眠眠多好，既遺傳了你媽媽的美貌，又遺傳了你爸爸的智慧。”
“爸媽是真心相愛的，生下的孩子自然不會差，我和徐亦歡情況不一樣。”
葉老爺子道，“徐管家的事情，跟亦歡無關，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連眠眠都不計較，為亦歡調理身體，你難道還比不上你妹妹的心胸？”
“這跟心胸無關。”葉君臨淡聲道，“爺爺，我的事情自己處理，您不用管。”
“你的婚姻大事，何嘗不是葉家的家事。”葉老爺子嘆了一口氣，“爺爺年紀大了，的確管不了你們，好在你妹妹終于找回來了，了了我的一樁心事。”
“可人總是不知足的，找到你妹妹，又盼著她每天都能開開心心的，只是可惜，事與愿違......”
葉君臨安慰道，“厲總的事情，誰都沒有辦法控制，爺爺多思無益。”
葉老爺子擺擺手，“去看看亦歡吧，她心里苦。原本也是好好的一個女孩子，為了你吃苦受罪，也就是她沒有家人了，換成是眠眠經歷她這樣的遭遇，你會不會心疼呢？”
葉君臨的心驀地刺痛了一下，“我知道了。”
......
葉君臨開門走進房間的時候，徐亦歡立刻睜開了眼睛。
許是剛剛葉老爺子的話讓葉君臨有所觸動，他難得地詢問了一句。
“還沒睡？”
徐亦歡的眼睛立刻紅了，“你是來看我有沒有好好喝藥的嗎？”
“這些小事不需要我過問。”
“是啊，小事而已......”徐亦歡扯了扯唇，“像我這種卑微的人，就算是死了，也是小事......”
葉君臨眉心微蹙，“看樣子你今天心情不是很好，早點休息吧。”
他剛轉身要走，身后便傳來徐亦歡的聲音。
“君臨，其實你想要我死，大可以不用費這個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