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我的確是小看你了。”厲宏宣的臉色沉了下來，“現(xiàn)在霆深的身體廢了，連丈夫的職責(zé)都履行不了，你倒是說說，你不肯離婚是圖什么。”
“那尹落雪是圖什么？”顧眠不答反問道。
“落雪從小就喜歡霆深，嫁給霆深是她的夢想，也是她的執(zhí)念，所以就算霆深廢了，她也愿意嫁給他實現(xiàn)自己的夢想。”厲宏宣追問道，“所以顧眠，你圖什么？”
顧眠扯了扯唇角。
她說嫁給厲霆深也是她的夢想，有人會信嗎？
厲宏宣凌厲的雙眸盯著她，“你如果是嫌錢不夠，我可以加。”
厲宏宣已經(jīng)沒有了耐心，“顧眠，人心不足蛇吞象，人永遠(yuǎn)得不到認(rèn)知以外的錢，明白嗎？......既然好言相勸你不聽，那就怪不得我先禮后兵了......你難道就沒有想過，跟我作對，會連累你的家人嗎？”
顧眠指尖一顫，“您要對我舅舅下手......”
“我討厭忤逆我的人。”厲宏宣勾唇，“你應(yīng)該知道，我弄死你舅舅那樣的小老百姓，比踩死一只螞蟻還要容易......”
“對了，你別想著找我媽求情，我下定決定要做的事情，誰都攔不住，無論是我媽還是霆深......你告訴了他們，不僅幫不了你，還會讓我們?nèi)也缓希侥莻€時候，我絕對會讓你和你的家人生不如死......”
顧眠狠狠一顫。
如果只有她自己，她愿意拼死守護自己的愛情。
可是她還有家人。
她不能這么自私，連累舅舅一家。
厲宏宣閱人無數(shù)，知道自己已經(jīng)戳中了顧眠的軟肋，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把錢收下，我相信你能找到合適的理由，讓霆深答應(yīng)跟你離婚的，對嗎？”
顧眠暗暗咬牙，緩緩抬起手，去拿面前的支票。
明明只是一張紙，顧眠卻感覺有千斤重。
原來橫在他和厲霆深之間的，不僅僅是尹落雪。
還有厲家不接受她的人。
他們只是沒出面拆散，一旦出手，就能輕而易舉讓他們離婚。
厲宏宣不屑地看著她，幽幽地開口警告道，“今晚我們之間的對話，我希望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不然你要承擔(dān)的后果也是一樣的。”
顧眠沒有回應(yīng)，起身艱難地邁開腿離開。
......
厲老夫人還沒有醒來，顧眠剛要下樓給她備上點吃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是季太太打來的電話，說自己在醫(yī)院，想見她一面。
顧眠沒來得及上樓跟厲霆深說，只交代了張媽兩句，便匆匆趕去了醫(yī)院。
VIP病房里，季太太躺在床上，臉色蒼白虛弱。
顧眠急忙問道，“季太太，你怎么了？”
“你別擔(dān)心，就是做了個小手術(shù)。”
“什么手術(shù)？”顧眠滿臉自責(zé)，“是我不好，這些天家里有事，沒去給你檢查身體。”
“顧眠，千萬不要這么說，是你救了我一命。”季太太激動地拉著她的手，“要不是你提醒我去醫(yī)院，就查不出我有乳腺結(jié)節(jié)，醫(yī)生說幸虧發(fā)現(xiàn)及時，再拖延下去，就會癌變了。顧眠，你真的好厲害！”
“真的有結(jié)節(jié)？”顧眠意外，“其實我只是診斷出你肝氣郁結(jié)，猜想你一定是長期郁郁寡歡，乳腺很容易出問題，所以才讓你去查查的。”
季太太的臉色微沉，“家丑不可外揚，所以上次你問我，我沒跟你說真話......”
“......是跟季先生有關(guān)嗎？”
季太太沒有工作，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貴婦，能困擾她的無非是丈夫和孩子。
他們夫妻育有一個女兒，已經(jīng)結(jié)婚生子，不需要季太太操心，那就只能是季先生的原因了。
季太太委屈地開口道，“顧眠，男人是靠不住的，我跟他夫妻三十年，卻換不來他的忠誠，我真的沒想到，他都已經(jīng)是當(dāng)了外公的人了，居然還有花花腸子，在外面找女人......”
顧眠震驚，“這是什么時候的事啊？你們結(jié)婚紀(jì)念日的時候，感情明明很好的。”
“半年前我就發(fā)現(xiàn)了，只是一直沒挑破，男人都是天生的演員，在外人看來，我們的婚姻幸福美滿，其實背后的苦水我都自己咽下了。”季太太早已淚流滿面，“我原本想著，只要他能收心，我可以咽下這口氣，為了女兒，為了季家的顏面，我當(dāng)做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過，畢竟這把年紀(jì)了，還折騰個什么勁呢。”
“可是我萬萬沒想到，他和那個女人居然偷偷生了個兒子，已經(jīng)三歲了，比我外孫還小一個月！我說女兒生孩子那陣子他怎么高興得過了頭了呢，原來不僅僅是當(dāng)了外公，還當(dāng)了爸爸！”
季太太氣得直哆嗦，“你說，他欺我瞞我到這個份上，我怎么可能不氣到生病！還好你發(fā)現(xiàn)得早，要真演變成癌癥，我必死無疑，到時候，那個女人就會登堂入室成為季太太，她的兒子就會繼承季家所有的財產(chǎn)，而我會死不瞑目！”
“季太太，你別激動。”顧眠急忙給她倒了杯水，“喝點水。”
季太太喝了幾口水，情緒穩(wěn)定了一些，拉著顧眠的手道，“顧眠，你知道我為什么這么喜歡你嗎？因為我們的境遇其實差不多。”
“我們？”
“是，我們都是普通出身，卻嫁進了豪門，門不當(dāng)戶不對，可是當(dāng)初我和老季十分相愛，但他的父母不接受我，他就以死相逼，我們才結(jié)婚。”
“可是婚后，他的父母對我的態(tài)度依然沒有改變，尤其是老季不在家的時候，他母親對我動輒打罵，為了家庭和諧，我硬生生忍了下來，直到三年后生了女兒，一家三口才搬出來住。”
“當(dāng)年我生女兒的時候傷了身體，醫(yī)生說不適合再生育，他的父母一直怪我不能給季家生兒子傳宗接代。我調(diào)查過了，那個女人懷孕的時候，剛開始老季怕被我發(fā)現(xiàn)，是不想要的，后來去查了性別，知道是兒子后，他母親護著那個女人，才生下那個孩子。”
季太太說著又哭了出來，“顧眠，婚姻最重要的是門當(dāng)戶對，不被長輩祝福的婚姻是注定不會幸福的，我忍辱負(fù)重三十年，還是遭遇背叛。”
“顧眠，季家尚且如此，更別說厲家了，你的公公婆婆更不是什么善茬，你可千萬不要走上我的老路，被人欺凌半生，還落不到好下場......”
......
回厲家的路上，季太太的話還縈繞在顧眠耳邊。
她們兩個的確很像。
季先生和季太太沒有得到圓滿的結(jié)局。
那她和厲霆深也是一樣。
眼下的情況，他們注定也要以離婚收場的。
顧眠回到厲家，迎面碰上正急著出門的厲霆深。
以往他每次著急出門，都是為了尹落雪。
“你要去哪啊？”顧眠下意識問道，“是尹落雪又出事了嗎？”
“胡說什么？”厲霆深蹙眉，“打你電話關(guān)機，我當(dāng)然要出去找你。”
顧眠鼻子一酸。
這是厲霆深第一次為她而著急。
她能感覺到，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在發(fā)生著微妙的變化，她甚至能感覺到，她離他的心里越來越近了。
可是這一切終究要戛然而止。
顧眠壓下眼底的淚意，開口道，“霆深，我有話想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