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葉家一年到頭來拜訪的客人都不超過五個。
一來是葉家主在眾人的眼里是個喜歡安靜的古怪老頭，眾人不好打擾。
二來是葉家主的子女都已經搬出去住了，有事去公司談論更方便。
三來則是這幾年葉家轉型，很多以前良好的關系如今也變成了不上不下的點頭之交，漸漸地都斷了往來。
所以，這一大早一窩蜂的來了這么多，還真讓葉家上下有些措手不及。
幸好昨天孔汐妍調來了不少孔家人，臨時改一下任務分派，倒也在招待方面沒有出什么亂子。
“葉老啊，前些年聽聞您突然變了性子，喜歡安靜，我們想來看看都不好貿然前來打擾。”開口說話的人滿臉堆笑。
“是啊，若非如此，就咱們的關系，是萬萬不敢斷的。”
“棋沅都長這么大了啊，上次見他的時候路都不會走呢。”一個中年男人看向葉家主身邊的葉棋沅連連點頭：“一表人才啊！”
葉棋沅露出了一個微笑，不解地看著客廳里這幾十號人。
這些人應該都是葉家曾經的故交，也算是北城有頭有臉的人。
之前在各種場合他應該都是見過幾次的，但這些人并沒有因為他是葉家人就特別優待，相反的連點頭之交都不算。
若非今天，他都不知道這些人跟爺爺這么熟識。
“葉老還記得過去的事兒吧，那時候啊……”
“等會兒。”葉家主是越聽越別扭：“你們今天到底是因為什么來的？”
干笑的眾人安靜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繼續滿臉堆笑僵硬道：“自然是為了拜訪葉家，探望葉老的啊。”
“是啊是啊……”坐在葉家主右手邊那位頭發徹底白了老頭子，剛說完這話就趕緊吸了兩口氧氣。
“您都這樣了，不是應該好好休息嗎？”葉家主轉頭看向坐在自己右手邊的人。
“啥？”那頭發全白的老頭子瞪大了眼睛，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聽不清楚。”
說完這話，那老頭子又去吸氧了。
“……”葉家主的嘴角抽了抽，環視一圈多年前熟識的老面孔，這會兒，他只感覺又陌生又恐懼。
陌生是葉家主的第一感官，恐懼則是從這些人眼睛里流露出來的。
他們到底在怕什么？
“呦，今天的客人真不少啊。”孔汐妍從樓上走下來，簡單掃了一圈便將眾人的負面情緒盡收眼底：“只是不巧了，今天葉家不方便待客，就不留諸位用午餐了，回吧。”
“這……”那些人遲疑地看向葉家主。
“確實。”葉家主點了點頭，抱拳拱手道：“臨近年關，家務事繁多，改日再設宴宴請諸位。”
葉家的菜每天都是前一晚由管家去定，第二天一早會有合作方按需送來。
今天這些人來的突然，葉家壓根兒沒有待客的準備。
“無妨無妨。”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松了一口氣，起身告辭齊刷刷地往外走。
現在可不是他們不愿意留下來，而是葉家主不方便待客。
“鐘老，走了。”有人拍了一下頭發全白的老頭子：“回去了。”
“啥？我聽不清。”那老頭子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旁人只能搖了搖頭，扶起了鐘老往外走。
“我的氧氣瓶！”鐘老指著桌邊的便攜式氧氣瓶，立即有人幫他拿起來。
一幫人就這么烏央烏央地來，又烏央烏央地走了。
“葉家主，這就是您說的一年到頭來拜訪的人不超過五個？”孔汐妍雙臂環胸站在葉家主的身邊，望著眾人離開的方向。
“叫二叔公。”葉家主白了孔汐妍一眼，又納悶兒說：“我也奇怪，他們怎么就……”
葉家主的話還沒說完，便又有一波人登門拜訪。
這一次是葉家的合作方。
“葉老，看看我這記性，這都年底了，才想起來前幾年有一筆款項還沒結清。”一個梳著三七分頭的中年男人笑呵呵地遞上禮物和一張支票。
葉棋沅看了一眼支票上的數字：“尤總，好像多了二十幾萬。”
“多的那些就算利息了，畢竟咱們跟葉家也合作好些年了是吧，哈哈哈。”
“是啊，葉少真是一表人才，葉家后繼有人啊！”旁邊一個胖乎乎的男人抹著頭上的汗，笑呵呵地也遞上一張支票來：“前些日子公司年底查賬才發現有一筆舊賬還沒有結清呢，葉少收好啊。”
“我們之前的財務啊是個糊涂的，居然把這么重要的款項給漏算了，真是對不住啊，我已經開掉他了，希望不要影響咱們今后的合作。”
“葉老啊，咱們兩家也認識好多年了，我那個大哥您是知道的，他是有點拎不清，但人是不壞的。
那次也是一時想不開，這才一直卡著項目尾款沒給葉家，我父親知道這件事之后已經重重責罰過他了，您可千萬別介意。”
……
每個人都找了各自的理由，目的只有一個：結清之前的欠款，多余部分當利息。
等這些人都還完錢之后，便又說：“公司（家里）還有事兒，就不打擾葉家主了啊。”
說完這話，那些又烏央烏央地走了。
“這……”葉棋沅看著那些支票，表情錯愕。
做生意的，難免遇上爛賬，那些想收回來的錢，卡個幾年，甚至直接收不回來都是有的。
葉家轉型的時間不久，在這上面跌過好幾個跟頭。
只是今天就輕輕松松都收回來了……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這是葉棋沅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
尤其是其中幾個還是北城出了名的老賴。
如果他沒認錯的話，有兩個人還是早就潤去國外的國際金融通緝犯。
不是，這就回來還錢了？
是想開了還是……
葉棋沅將目光移向葉家主，卻瞧見葉家主正一臉困惑地看著孔汐妍：“到底是為什么呢？”
“很難猜嗎？”孔汐妍轉頭看向葉家主：“還是您壓根兒不想往那個方向猜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今天的事情很清楚的指向一件事：葉韞晟回來了。
而且，葉韞晟已經掌握了葉家這些年的情況，知道哪些人與葉家斷交了，哪些人怠慢刁難了葉家。
葉韞晟很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