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焰看向爆C和他身后的阿K：“報案人是死者的同事，最開始是報失蹤，直到一周后尸體在蕉林被農(nóng)民發(fā)現(xiàn)，確認尸體就是失蹤的RAB銀行的高管。爆C，這個案子你和阿K在跟，是不是？”
爆C立刻進入狀態(tài)，他也是這個案子的負責人之一。
他點頭，利索地回答：“是，周SIR，根據(jù)報案人提供的資料，死者叫拉辛，是大馬人，原本與佳林集團主席陳勁松約定在一周前的下午會面。”
“他們要商談并簽署一份高達四百萬美元的貸款協(xié)議，但是，整個下午，只有死者同事在現(xiàn)場，直到簽好貸款合同，死者都沒有出現(xiàn)。但期間，死者曾兩次致電報案人，說自己正忙于處理其他事務(wù)。”
周焰神色淡淡地補充：“再后來，拉辛就徹底失去了聯(lián)系，直到他的尸體在大浦區(qū)被蕉農(nóng)發(fā)現(xiàn)。”
阿K點頭道：“沒錯，現(xiàn)有資料顯示，死者拉辛在大馬RAB銀行內(nèi)部擔任高級核查師，今年從吉隆坡總部調(diào)派來港，他工作范圍負責管理會計及貸款等事宜。”
爆C翻開資料點了點其中一頁的部分：“實際上，RAB銀行總部早已懷疑RAB銀行港府分部的總負責人，沒有依照程序貸款給佳林集團，所以特別派遣這位核查師前來暗中展開調(diào)查。”
“誰能想到，調(diào)查還沒有任何結(jié)果，拉辛就客死異鄉(xiāng)，我們懷疑佳林集團牽扯其中，有人試圖殺人滅口。”
爆C這話一出，空氣里彌漫著一股詭異的安靜，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飄向坐在辦公桌后的周焰。
畢竟，誰不知道周SIR和佳林集團的關(guān)系？
陳勁松前段時間可是親自昭告天下，他那曾經(jīng)是香江第一名媛的契女查美玲和周SIR訂婚的消息。
周焰神色不變，仿佛沒聽出爆C話里的彎彎繞繞，夾著煙的手指輕輕一彈。
“死者的社會關(guān)系查了嗎？港府的，大馬的，有沒有情殺仇殺意外的可能？”
他聲音冷淡，聽不出絲毫情緒。
但不知道為什么，老大明明很正常和例行公事的詢問。
在他們這幫差佬的耳朵里，總覺得老大有一種微妙的似乎在引導這樁殺人案和佳林集團無關(guān)的感覺。
阿K下意識地挺直腰板，脫口而出：“應該不可能吧，周SIR。這拉辛從大馬過來才三天，同事查過他的行蹤，除了出入麗晶酒店就是佳林集團，沒見他和其他人起過沖突。”
他頓了頓，用筆點了點檔案上的一行字，加重語氣：“更沒有女人。”
爆C翻了翻手里的資料，補充道：“我們也拿到了RAB銀行總部給的拉辛在大馬的社會關(guān)系調(diào)查，這人生活比白開水還寡淡，三點一線——家、教堂、公司，除了上班就是祈禱。”
“典型的理工男，還信教，估計連酒吧都沒去過幾次，更別提情人了，情殺仇殺，基本可以排除。”
他抬起頭，表情凝重：“他平凡普通的職業(yè)生涯，唯一卷入的一件事，就是港府分部給佳林集團違規(guī)放貸。他成為了大馬總部派來的臥底調(diào)查員。”
“據(jù)說本來他那天下午是要阻止RAB分部總經(jīng)理和陳勁松簽合同的，結(jié)果那天下午他死了，合同就簽成了。佳林集團也拿到了400萬美金的貸款。”
爆C沉默了一下，沒有回避周焰的眼神，而是直視自己的老大：“所以我們懷疑，拉辛很可能是被RAB銀行港府分部的某些人，或者佳林集團陳勁松的人滅口了，畢竟這件事里，得利的只有他們。”
這話一落，辦公室里安靜得能聽見墻上時鐘的滴答聲。
所有人都繃緊了神經(jīng)。
大商人陳勁松直接被點名牽扯進了這個謀殺案。
而他的準女婿——他們的頭兒，周焰、周SIR就坐在這個辦公室里.
周焰慢條斯理地點燃一支香煙，深深吸了一口，任煙霧在他周圍繚繞，遮掩了他的表情。
沒人敢說話，也沒人敢動。
爆C是個粗莽的直性子，他猶豫了幾秒，咬了咬牙繼續(xù)說：“周SIR，此案涉及佳林集團，你的未婚妻查小姐，是佳林陳勁松的契女……”
他的聲音有些發(fā)緊，但還是堅定地問出了那個沒人敢問的問題：“你要不要申請案件回避？”
案件回避——這是警務(wù)系統(tǒng)的一項規(guī)定，當辦案人員和案件當事人有私人牽扯，就應當主動申請不參與辦案和審案。
這是避嫌，更是職業(yè)操守。
一瞬間，辦公室里的空氣似乎都凝結(jié)了。
一個叫大D的探員猛地一拍桌子，瞪著爆C，滿臉的不忿——
“爆C，你個衰仔講咩啊？周SIR平時對咱們哪點不好了？大小案子帶著我們一起辦，連功勞都分給我們，你怎么能講這種衰嘢？”
另一個探員阿成也跟著幫腔：“就是！周SIR是什么人，咱們都清楚。他就算不申請回避，也不會徇私枉法的！你小子就是吃飽了撐的，沒事找事！”
爆C漲紅了臉，梗著脖子為自己辯解：“我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為了周SIR考慮！萬一被人抓住把柄，說他徇私，對他的前途不好！”
“收聲了！”大D毫不客氣地打斷他——
“就你小子會為周SIR考慮？我看你是想趁機上位吧！周SIR要是避嫌了，這個案子不就是你負責了嗎？”
爆C氣得渾身發(fā)抖，說不出話來：“你……”
阿K站了起來，目光掃過整個辦公室：“你們這幫人不要發(fā)癲啊，爆C說得沒錯，這案子確實涉及周SIR的未來岳父，按規(guī)矩本該回避！”
大D的手在桌子上拍得啪啪響：“講什么規(guī)矩？咱們這行做兄弟的，有今天沒明天，講的是義氣！周SIR什么人品咱不知道？幾時為過自己謀過私利？”
辦公室里頓時亂成一鍋粥，支持爆C的和支持周焰的互相嗆。
爆C這邊只有他和阿K兩個人，明顯處于下風，被罵得狗血淋頭。
“忘恩負義的東西！”
“白眼狼！也不想想當初沒有周SIR提拔，他做得到探長的位置？”
“想爬上位，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爆C握緊了拳頭，面色鐵青，阿K也氣得渾身發(fā)抖。
兩人被眾人圍攻，說不出的委屈和憤怒。
周焰忽然放下交疊在窗臺上的大長腿，厲聲制止了這場爭執(zhí)：“吵什么吵！”
周焰緩緩站起身來，眼神掃過辦公室里的每一個人。
最后落在爆C身上，他捏滅了煙，淡淡地道：“爆C說得對。”
這句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爆C自己。
周焰慢慢走到辦公室中央抱胸冷聲道：“按規(guī)定，我確實應該申請案件回避，但是這個案子，牽扯太大，案值巨大。”
他就著一邊探員的手點了支煙：“這不僅僅是佳林集團的事情，背后還有可能牽扯到寧氏，甚至港府其他豪門。”
他環(huán)視一周，目光銳利：“如果我真的回避，誰能扛得起？誰敢碰？”
沒有人回答，因為答案很明顯——沒人能擔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