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禹川已經(jīng)走到了前面，站在一排排整齊的貨架前，高大的身軀微微前傾，似乎在仔細研究著貨架上的商品。超市的燈光從上方灑落，將他的身影拉得長長的，投射在地面上，形成一道深邃而堅定的輪廓。他身穿一件簡約的休閑裝，衣擺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擺動，透露出一種從容不迫的氣質。在他的周圍，是琳瑯滿目的商品和匆匆走過的顧客，但高禹川的背影卻仿佛自帶一種磁場，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她確實開始有些自卑，擔心自己不再像以前那樣吸引高禹川。她低下頭，輕輕咬了咬嘴唇，眼神中透出一絲落寞。高禹川見沈瑤初沒有跟上來，又折了回來。“怎么了？”沈瑤初的情緒驟然就有些崩，眼眶濕潤。她抬起頭，輕聲問：“你現(xiàn)在不肯碰我，是不是覺得我胖了？”高禹川沒想到沈瑤初會在人這么多的地方談論這個，一時也有些愕然。“我哪有不肯？”他壓低聲音，還忍不住左右看看。在這種地方討論這種事，總歸有些奇怪。沈瑤初說：“你說不用買了。”高禹川壓低聲音：“不買是因為不需要啊。”“不需要？”沈瑤初心下更難過了：“以后都不用了是嗎？”“是啊。”高禹川的結論出來，沈瑤初終于忍不住哭了。她的腦海里像走馬燈一樣閃過自媒體留言區(qū)那些悲慘的女人留言說的情況。一定是當時生孩子太血腥了，還是她的身材走樣了，是胸部下垂了，是腹部彈性不如從前了……總之，她的老公對她沒有性趣了。高禹川被沈瑤初的反應嚇到了，他一臉茫然，不解又焦急，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做得不好，以至于讓沈瑤初如此傷心。只是下意識將她擁入懷中，看著懷中淚眼婆娑的沈瑤初，他心疼極了，急切地詢問：“怎么了，不用這個就要哭？非要用才行嗎？那買點行嗎？”沈瑤初咬著唇?jīng)]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你不需要，那就不買。”她不想勉強他。也許婚姻最后就會變成這個樣子。愛和激情沒有了，只剩下責任和擔當。她不能怪他變了，他已經(jīng)對她很好了。——————到了晚上，沈瑤初身心俱疲，早早就上床了，背對著高禹川。高禹川輕輕推開房門，腳步不自覺地放輕，生怕驚擾了房間內的寧靜。房間內，一抹微弱的月光透過半掩的窗簾，斑駁地灑在地板上，與周圍的暗影交織出一種幽靜而神秘的氛圍。沈瑤初靜靜地躺在床上，背對著他，身體仿佛被一層淡淡的陰影輕輕包裹，就像是被夜色溫柔地擁抱著。她的輪廓在微弱的光線中顯得格外柔和，卻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孤寂。高禹川的心不由自主地揪緊，他能感受到沈瑤初身上散發(fā)著一種無聲而強烈的悲傷情緒，彌漫在整個房間里。他緩緩走近，用手撫摸著沈瑤初的肩膀：“可以讓我知道你為什么這么難受嗎？”沈瑤初覺得自己太矯情了，讓他這樣哄著。其實很多夫妻年紀到了就不會如以前那樣激情。原因有很多很多。他能這樣關切她的情緒，已然是一個好丈夫的樣子。可她心里還是很難受。男女之情，生理的吸引是本能。他們沒有這個本能了。沈瑤初想了想，還是翻過身來。她咬了咬唇說：“我很怕我們的關系以后會變得很奇怪。”“我們的關系為什么會變得很奇怪？”沈瑤初認真思索后說：“很多人說夫妻最后會變成親人，我很幼稚地說，我不希望做你的親人，我希望我是你的愛人。”高禹川有些莫名：“你當然是我的愛人。”“可你對我沒有那方面想法了。”“什么？！”沈瑤初撇開頭，談論這個話題始終還是有些抹不開臉面：“你已經(jīng)很久沒有碰過我了，我們一直在分被子睡。”說著說著，聲音都有些哽咽了。高禹川的臉龐上浮現(xiàn)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眉頭緊鎖，仿佛有兩座小山丘在他的額前聳立。他的嘴角微微下垂，不是生氣的下垂，而是帶著一種被誤解的苦澀。“你怎么會有這種想法？”他的整個面部表情，就像是一個被冤枉的孩子，急于尋找一個出口，去證明自己的清白。“你知道我每天忍得多辛苦嗎？”沈瑤初的眼睛瞪得圓圓的，嘴唇半張，卻遲遲沒有發(fā)出聲音。她的大腦還在努力消化這突如其來的信息，無法立刻將這份驚訝轉化為言語。雙手不自覺地輕輕掩住嘴巴，手指間的縫隙透露出她內心的慌亂與不知所措。“啊？”“分被子是你要分的啊，你說我打擾你睡覺，你很累。”高禹川委屈極了，馬上控訴起來：“別人說女人需要有恢復期，3-6個月，我就想著，也許一年更好，所以一直在忍。”“啊？”沈瑤初呆愣了半天，才明白了高禹川說了些什么。“噗嗤——”沈瑤初忍不住笑出了聲：“你……是這個原因嗎？”“是啊。”高禹川義正嚴辭。“噢。”沈瑤初心里亂七八糟的想法瞬間煙消云散。她傲嬌地用被子卷了卷自己，甕聲甕氣地說：“現(xiàn)在倒是也恢復得很好了……”高禹川起初以為是自己的耳朵在夜色中產生了錯覺，然而，當沈瑤初再次肯定他沒聽錯后，他心中的疑惑瞬間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難以抑制的喜悅與激動。下一瞬間，他已經(jīng)毫不猶豫地掀開了被子的一角，輕巧地鉆進了沈瑤初溫暖的被窩。兩人的身體在接觸的瞬間緊緊相貼，仿佛兩顆久別重逢的心，在這一刻找到了彼此。高禹川的心情急切而熱烈，“你不知道我等了多久。”沈瑤初聽了，臉頰上泛起了兩朵紅云，她輕輕啐了一聲，聲音中帶著幾分羞澀與嬌嗔。“誰讓你這么傻了？”高禹川火急火燎上下齊手，沈瑤初緊急叫停。“沒有內個了。”高禹川雙手撐在她腦袋的兩側，聲音淡淡沙啞。“以后都用不著。”“嗯？”他的臉頰微微泛紅，不是害羞的紅暈，更像是被某種微妙的情緒所點燃，讓他在驕傲與尷尬之間徘徊不定。“我做了手術。”“什么手術？”沈瑤初問完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結扎。天吶，他居然真的為了她……沈瑤初感動極了，她不知道該說什么來回應，只能緊緊地抱住他。那一夜，兩人都很動情……事后，兩人相擁而眠。沈瑤初說：“其實也可以一直用內個的。”高禹川摸了摸她的頭發(fā)，不置可否。他以后不會再讓她生小孩了。此時此刻，哪怕緊貼著的是活生生的人，腦海中晃過那天的許多個時刻，他以為他也許會失去她的時刻。仍然讓他心有余悸。沒有什么比她更重要。她永遠也不會知道，她對他，究竟有多重要。比他的命，還要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