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江玄清這么說，寧窈一愣，豁然轉頭看他。
秦姿原本冷著一張臉端著高高在上的架子，聽到江玄清的話，氣勢一下子就沒了。
她眼睛左右瞟，明顯是心虛的模樣。
江宿表情很差，嘴唇動了動，明顯是想說點什么，但最后又什么都沒說出口。
倒是江遲易癱在沙發上，就像是沒聽到這些人的對話，一點反應都沒有。
江玄清拉著寧窈去一旁坐下，聲音很平淡，相對于那些人的憤怒，他顯得格格不入。
他說，“我跟你們說過了，我不喜歡方晴，之前因為你們的面子我跟陳瑩霜定了親，事實證明沒有感情就是走不下去，所以這一次我不會聽你們的。”
寧窈跟他十指相扣，稍微緊了緊，原本看到江家這些人時一顆心吊了起來，如今也算安安穩穩的落了下去。
秦姿不敢開口了，只能暗戳戳的給江宿使眼色。
江宿吸了口氣，“你們倆什么時候在一起的，你明明知道，她跟你弟弟議過親，她差一點就是你弟媳。”
“不是沒成嗎？”江玄清說，“而且議過親怎么了，你結了婚都能跟自己小姨子不清不楚，我跟差點成了自己弟媳的人在一起，相較于你來說，還差得遠。”
寧窈又是一驚，眼睛瞪大，嘴巴都張開了，朝著秦姿那邊看。
秦姿掛不住臉，趕緊背過身去。
“我現在在說你的事兒，你不要總往我們長輩身上扯。”江宿噌的一下站起來，看得出一張老臉也是無處可放。
“敢做還怕被人說？”江玄清冷笑，“野種都敢生怎么就不敢聽人說實話，我就弄不明白了，就你們兩個，原本連站在我面前的資格都沒有，怎么會有臉過來教育我，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之前，你們不想想自己干過什么，不照鏡子？”
之前一直沒動作的江遲易在聽到野種兩個字后，豁然坐直身子，“江玄清。”
江玄清也沒慣著他，誰來殺誰，“我哪句話說錯了？”
寧窈在旁邊被震的頭暈眼花，信息量太大了，她需要時間消化。
秦姿不說話，背過身捂著臉，也不知道是哭了還是羞的沒臉見人。
江宿徹底跳腳，“江玄清。”
“你除了會叫我名字還會什么？”江玄清抬眼看他，“哦，還會出軌，當年是小姨子，后來是差點成了親家母的人，這么多年了，就沒別的長進。”
江家那點兒丟人事兒算是讓他給翻了個明白，寧窈低下頭，盡量斂著眸中神色，這些東西是她不花錢就能聽的？
又扯到了崔泠，江宿老臉漲得通紅，這次連他的名字都喊不出來了。
江玄清輕笑，“自己一屁股屎還好意思說別人臟，你先把你自己整明白再說吧。”
他捏著寧窈的手，“我跟窈窈誰都拆不散，我就把話放在這兒，不用拿任何東西威脅我，什么東西都沒用，大不了……”
他停頓一下，后面的話幾乎一字一句，“咱就誰都別要臉。”
他這話說完，屋子里安靜的有點嚇人，恨不得大家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最先呆不住的是秦姿，她聲音都有點發顫，“好了，我不管了，我今天就多余來。”
說完她幾乎是小跑著出了門。
江宿咬牙切齒，胸膛起伏，“好好好，你翅膀硬了，管不了你也說不了了，我就看看，我看看你們倆能走到哪一步去。”
再多余的他也沒說，直接離開。
江遲易還坐在沙發上，冷著臉看著江玄清。
江玄清沒看他，但是開口了，“還不走？”
也不等江遲易說什么，他帶著寧窈站起身朝著臥室走去，“出去把門給我關上。”
回到房間，江玄清松開寧窈，轉身去了浴室。
他打開水龍頭，緩緩彎腰，雙手撐著洗手池，垂著頭，不知在想著什么。
寧窈慢慢走過去，猶豫了一下才伸手抱著他，“你如果有什么不能對外人講的話，可以跟我說，別自己憋著。”
江玄清等了一會兒才轉頭看他，他沒什么表情，寧窈原本以為他是想哭，結果是她想多了。
他抬手接水洗了把臉，擦臉的時候說，“我應該管她叫小姨，她和我媽雙胞胎，一前一后出生，中間都沒差一分鐘。”
也不知江宿是不是特別喜歡那張臉，以至于姐姐妹妹他全都動了心思。
婚姻存續期間，他跟秦姿不清不楚，后來還有了孩子。
江玄清說，“我媽因為生我，身子落了病，一直不太好，后來發現他們倆的事兒，受到不小的打擊，算是抑郁而終。”
那時候江家已經在商場上占有一席之地，名聲大噪。
出軌小姨子氣死發妻，這擱在哪一家都是丑聞。
江宿當時為了掩蓋這種事兒，直接李代桃僵，讓秦姿頂替了上來。
至于他母親，匆匆火化，匆匆下葬，甚至沒有葬在安城，而是運回了老家，埋進了秦家祖墳。
寧窈啊了一聲，怪不得江家這些事兒外邊一點傳言都沒有，捂的可夠嚴實的。
江玄清回到床邊坐下，“外祖不是安城人，又因為秦姿畢竟是血親骨肉，最后只是跟她斷了關系，沒把這事兒鬧大。”
寧窈想到了另一件事，“你說你去過普渡寺，是因為你母親？”
江玄清吸了口氣，“當時在普渡寺辦超度法會，是我外公主持的，那對……”
可能是反應過來狗男女三個字實在太嚴重，他一個晚輩說出來也著實不適合，所以他又換了，“……那倆人從頭到尾都沒露面。”
寧窈又過去抱著他，“會好的，都會好，他們會付出代價的。”
秦姿確實坐上了江夫人的位置，但一山更比一山高，她估計做夢都想不到會有個崔泠出現。
天道好輪回，這是他的因果。
之前寧窈想到江宿和崔泠，還覺得秦姿挺可憐。
現在一看，她和苑妤可完全不能比。
江玄清摟著寧窈的腰，整個人埋在她懷里，聲音終于透出了疲憊，“那時候我小，這么多年，他們以為我會忘了，可我一直都記得。”
這許多年間，對外他都要叫秦姿一聲媽，殊不知每叫一句，他都惡心的一晚睡不著覺。
寧窈慢慢瞇起眼睛，輕輕拍著他的背，“他們的報應已經在路上了，你且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