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歲那年，我父母雙亡，一瞬間，我就變成了孤兒，原本正常的生活一下就給打亂了。我被親叔叔接到了他們家中，嬸嬸給盡了我白眼。我只要犯下哪怕一點點的過錯，他們就不給我飯吃，還用縫衣服的針扎我，當時我身上全是被扎的傷。”

　　“他們心情好會把我當空氣，心情不好就會拿我出氣，有時候還會變著法的折磨我。洗一件衣服，在寒冬的天，洗二十遍，把手凍起了瘡，你知道那是什么感受嗎？沒飯吃，還要干活，干不了就被打，打得全身都紫血，你知道是什么感受嗎？只要他們的心情不好，就讓我睡牛圈，半夜醒來一團牛屎就在自己的腦袋旁，你又知道那是什么感受嗎？”

　　“在家里，他們欺負我，在村子里，同伴們也欺負我，他們經常三五個一塊打我，有時候還有牛屎砸我，完全不把我當人。我不服，我恨，但是那個時候的我沒有辦法，因為我舉目無親。”

　　“終于，老天有眼，讓我結識了師父！我跟他學了本事，學了術數，在學術數的時候，我無時無刻不想著那段昏暗的時光。我想過忘記，但我知道要是我不面對他們，不讓他們付出代價，我根本就忘不了。正好那個時候師父殺了一個人，那個人精通造畜之術，我親眼看到他身邊住著一些半人半獸的東西，當時就把我給驚呆了，同時也打開了我的世界觀。”

　　“在他死后，我找到了一本造畜之術的書，于是我偷偷的留了下來，偷偷的學習了里面的造畜之術。回來之后，我想著要是師父讓我做陰陽先生，我也會選擇放下那段仇恨，誰知道他讓我做守村人！我不服，這個時候我又遭到了那些人的嘲笑，于是我跑進了山里。”

　　“如同你所說的那般，我跑進山里并不是躲避他們的目光，而是開始實施我的報復。我叔叔跟嬸嬸是我最先報復的對象，我要把他們變成了兩頭豬。回了家之后，他們就被圈養了起來，雖然最后跳出了豬圈，但也死在了山里，無人收尸。”

　　“后來，那些曾經打過我，嘲笑我的人進山，他們還是跟以往一樣嘲諷我，我能慣著他們？我把他們變成了大老鼠，變成了大貓，甚至是變成了大公雞。讓他們想下山不敢下，只能在山里狂叫，變成山下人口中的山怪。”

　　“后來村里那陰陽先生的后代找到了我，他清楚我的遭遇，就問我能不能別傷害村里人了。我也提出了讓村里人別再上山來打擾我，于是我們劃地為盟，只要他們不進山，我就不會傷害他們。這些年，那些人都沒上山，我也沒有再傷害他們。”

　　這一次，他倒是說得情真意切的，看不出有半點撒謊的痕跡。

　　我抬頭看了看那三只大公雞跟那只巨鼠，問道：“那他們呢？他們又怎么說？”

　　老頭雖說能把人變成動物，但是卻不能給那些動物增加壽命！他能感應自然的靈力，那些由正常人變成的動物不能啊，當年的那些動物肯定死了，這三只一定是后面變幻的。

　　老頭看了看那三只大公雞，說道：“這三只大公雞是三兄弟，他們可不是什么好東西，拐賣孩童，騙婦女賣身，遇到嚴打，就跑進山里來躲！正好撞見了我，還想殺我滅口，鳩占鵲巢！我能怎么的，我就讓他們給我做個伴咯！人，我不喜歡，就只有把他們變成大公雞。”

　　“還有那只老鼠，那個應該不用我多說，你們都知道他是誰了。”

　　我盯著老鼠看了看，問道：“他是周石頭？”

　　老頭誠然的點頭說道：“對，他是周石頭，我在山中與林為鄰，與獸為伴，我從鳥獸的口中得知了他的遭遇，為此我感到十分的痛心。于是我在他被打的那天晚上找到了他，將他帶到了山里來，看到他，我就想到了自己當初的遭遇。”

　　“或許是同病相憐吧，我就問他想不想報仇！那樣的怨氣誰咽得下呢，他即便是個傻子，也想復仇啊。我問他打算怎么報仇，他告訴我他要吃了對方。于是我就用了將近二十年的時間把他變成了一只巨鼠，這才有了他吃掉周家那老太婆的事。”

　　聽到這，我又看了看那只巨鼠，問道：“那，他還能變回來嗎？”

　　老頭搖頭說道：“造畜之術只能把人變成動物，不可能把人變回來！我在施法之前也詢問過了他的意見，是他自己同意那么做的。”

　　巨鼠見我盯著它看，他似乎也能聽得懂人說話，還沖我點了點頭。

　　那么說來，老頭沒有欺騙我，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我收回目光放到了老頭的身上，老頭帶著一些天地自然的靈氣，這股靈氣是需要吸食融入體內的。這是需要心性，人格得到了提升之后才能擁有的。看得出來，他能夠融合自然，能夠活到一百多歲，這是他改變的結果。

　　只是他體內的這股邪氣讓我覺得有些奇怪，按理來說悟道的人都會長得慈眉善目，可是他依舊滿臉陰森，這讓我有些不解！

　　或許這跟他前半生練邪功有關吧，也或許他是剛剛悟道，還在慢慢改變！

　　老頭繼續說道：“該交代的我都交代了，我現在已經是一百多歲的人了，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如果你覺得我之前犯下的那些過錯不足以原諒，那，請自便吧！即便是你要殺了我，我也無話可說。只是我希望在你殺了我之后，能夠好好的安頓他們幾個。”

　　“怎么說也跟了我那么多年，有感情了！”

　　說到這里，老頭也擺出了一副聽我安排的表情。

　　望著老頭，我深吸了一口氣道：“罷了！如果你不再傷害山下無辜的人，你就有資格繼續活著。只是，我既然來到了這里，就不能空手回去。”

　　“周有為母親的骸骨，在這里吧？”

　　老頭搖晃著腦袋說道：“沒有了，骸骨都被吃完了，只有一個腦袋了！”

　　“你等我，我這就去給你拿過來。”

　　說完話，老頭就轉身走進了屋子里，隨著他走進去，那三只大公雞再次朝著我們咯咯咯的叫了起來，眼睛還一個勁的沖著我們打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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