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母大力地拍了兒子兩巴掌。
“你個傻兒子哎,被別人賣了,還幫著人家數錢。”
孫向陽扔下他媽就往家走,他還是不相信他媽的話,他和蘇妍可是自由戀愛,頂著家里那么大的壓力,還是跟了他。
和別人見個一次兩次的面,沒有了解就結婚的,完全沒有可比性。
要是蘇妍聽到了,都要呵呵兩聲了,再好的莊稼也抗不上從根上爛,再好的搪瓷缸子也抗不住一遍遍往地上摔。
孫向陽進屋一看,明顯不一樣了,顯得空蕩,再打開衣櫥,厚一點的衣服都空了。
直到現在,孫向陽還保留著幾分僥幸,蘇妍從來沒有不辭而別過。
沒準去換藥了。
醫務室的醫生說蘇妍沒帶孩子來。
又去了軍區醫院,也沒有找到。
蘇妍和葉巧慧關系好,家園又和弟弟妹妹玩的好,沒準去她家了,結果也沒有。
孫向陽又去問了陳香菊,今天沒組織開會,蘇妍沒有來。
陳香菊看見孫向陽的神情不對,于是問道:“你和蘇妍到底怎么了?有事說出來,人多力量大。”
瞞是瞞不住的,確實人多力量大。
“她昨天和我媽吵嘴了,不小心孩子燙著了,今天早上就找不到人了,我尋思她可能是賭氣吧。”
陳香菊是個熱心的,幫著孫向陽出主意,“他和巧慧關系好,你去問過了嗎?”
“不在。”
“你別急,我也打聽打聽別人。”
“還是不要打聽了,傳出去也不好聽。”
陳香菊如今也有干部的范兒了,大手一揮,“多大點事啊,就沒見過兒媳婦和婆婆掛紅的,有什么不好聽的?”
找到現在,孫向陽才慌了,蘇妍不會生他媽媽的氣,帶著孩子離開了吧?
孫向陽趕緊向門崗那邊跑。
門崗對于家屬院的人比較熟悉,據一個戰士反映,早上六點多鐘吧,天剛蒙蒙亮,蘇妍背著孩子,手里還提著一個大包,懷里還抱著一個。
因為走的早,哨兵才格外注意的。
離家出走是肯定的了。
“和誰一起啊?”
孫向陽還抱著最后的希望,希望是和葉巧慧一起離開的,只是出去散散心。
“就嫂子和孩子。”
是離家出走無疑了。
孫向陽還是抱著最后一絲希望來找了秦時,問他能不能聯系到葉巧慧。
“你找我媳婦干什么?”
“蘇妍和家園都不見了,有人看見她一大早就出去等車了,我想知道有沒有去找你媳婦?”
“為什么不見了?”
孫向陽訕訕地說道:“回去和我媽又爭吵了。”
“婆媳爭吵的時候,你在干什么?”
孫向陽的眼神閃爍不定,喉嚨滾動了一下,艱難地開口,“我……我當時也勸過了,可沒人聽我的。家里氣氛不對,我就去食堂買了饅頭,想讓大家先吃晚飯。”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像是連自己都無法說服自己。
畫面一轉,腦海中浮現出昨晚的爭執場景:母親那憤怒的臉龐與蘇妍委屈的淚光交織在一起,而他,卻像個局外人,無力調和,只能任由事態惡化。
此刻,面對秦時的質問,孫向陽的心像被針扎了一般,生疼。
“孫向陽,別怪我說話難聽,你們兩口子有今天,蘇妍是有責任,有問題解決問題,不辭而別是不對的,但你的責任更大。
明知道有婆媳矛盾,而且婆媳矛盾不可調和,為什么非要她們在一起生活呢?”
“我不是沒勸我媽回去,可她不聽啊,我又不能把人綁回去,鬧大了對我的影響也不好,畢竟我媽的脾氣沒有幾個人知道,鬧起來就是我不孝順。”
“樹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想解決,就沒有找不到辦法的,關鍵在于你。要是光想著一方忍讓,維持表面上的平靜,早不出事晚也會出事。”
婆媳矛盾很大程度上是中間這個男人不作為造成的。
確實,孫向陽就是這么想的。
兩個人從同學到戀人,又成了夫妻,感情自然深厚,他透支消耗兩個人之間的感情了。
“秦時,先問問你媳婦,蘇妍到底在不在吧。”
秦時這才給伍家剛打了個電話。
秦時接到回話的時候,孫向陽已經走了。
“嫂子說了,她沒看見,讓你安心上班。”
沒看見……還要安心上班。
“那好,我知道了,多謝你跑了一趟。”
“感謝也得孫向陽感謝,你感謝了小心嫂子生氣。”
“滾,什么話也敢亂說。”
孫向陽再次來問的時候,秦時直接跟他說沒見。
“她能去哪兒呢?還帶著家園,家園還有傷……”
孫向陽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安的,可是著急也沒有用。
“那只有一個可能了,她可能回娘家了,我等等看,她要是晚上還不回來,我再給丈母娘家打電話。”
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另一邊,有木匠師傅在,蘇妍可以放心的出去逛街,她去買了一些必需品,小鐵鍋一個,盆子一個,碗兩個,菜刀一把……
又去買了菜。
沒有花生油,蘇妍買了一塊板油,回家榨油吃……
三四點鐘的時候,巧慧騎著自行車,準備去蘇妍那里看看,還需要點什么。
穿街過巷,她停在小二層的小院前,輕車熟路地走進院內。
蘇妍正蹲在新買的小鐵鍋旁,專注地用木棒搗鼓著剛熬好的豬油,金黃色的油珠在陽光下閃爍,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巧慧打量著廚房,笑著問:“還缺點啥不?你這小日子倒是安排得井井有條。”
蘇妍抬頭,額間掛著細密的汗珠,笑著說:“不差什么了,別看簡陋,但是舒心啊,我覺得挺好的。”
說著,兩人相視一笑,默契十足。
“我去看看家園,就要回家了,你呢,想好了沒有?要不要一起回去?”
“我費勁巴力的走出來,再麻溜溜的回去,那是不可能的事。”
巧慧上樓,去看家園,小姑娘正坐在那張課桌前讀書寫字。
“家園。”
家園回過身,甜甜的喊了一聲,“嬸嬸。”
巧慧答應了,蹲下身看了看她的腳,問道:“還疼不疼了?”
“不很疼了。”
小姑子很自覺,不很疼了就在看書寫字,生怕落下課了。
“你媽有文化,讓你媽給你補課,一定落不下。有沒有什么想吃的?明天我帶過來給你吃。”
家園搖搖頭,“沒有什么想吃的,不用帶。”
巧慧就騎自行車離開了,收拾了包回家。
家里,孫向陽的媽早就在家等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