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gè)辦法確實(shí)合適算得上兩全其美，姜留點(diǎn)頭，“有備無患，就按您說的辦。”

    說完閨女的婚事，姜二爺又道，“為父和你哥出京之后，康安城原由裘叔帶著府里府外的人手交給延平，延平只聽命于你。你哥的莊子、鋪?zhàn)印ⅠR場你也幫他盯著些。你母親、你姐、悅兒和你母親肚子里的孩子，你們五個(gè)是這世上最親近的人，以后要相互扶持，小打小鬧可以，大事上決不可犯糊涂……”

    姜留越聽越不對勁兒，盯著爹爹的眼睛問道，“爹爹這話說得可不像您明年年底就能回來的樣子，您究竟打算什么時(shí)候回來？”

    姜二爺轉(zhuǎn)開眼睛，“當(dāng)然是能早回來就早回來……”

    姜留板起小臉，“您若不跟女兒講，女兒明日就去找我哥和裘叔問清楚！若您不跟女兒說實(shí)話，女兒也不必守信，一旦肅州傳來壞消息，女兒就快馬加鞭趕過去！”

    自己家那傻兒子的嘴在留兒面前可不牢靠，姜二爺壓低聲音哄道，“為父和謝老、曾大人這趟去肅州不只是查案，還要徹底肅清肅州的亂象，兩年是肯定回不來的。”

    姜留打破砂鍋問到底，“那您覺得什么時(shí)候才能回來？”

    姜二爺不敢看閨女的眸子，只抬手不舍地給她順了順頭發(fā)，溫和道，“該回來時(shí)，為父自然會(huì)回來。你安心……”

    姜留的眼淚已經(jīng)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了，“爹是不是覺得自己回不來了，所以才把女兒叫到這里來，說這些話？”

    留兒是他一手帶大的，他清楚這丫頭的性子，這丫頭也摸透了他的脾氣。姜二爺如實(shí)道，“爹跟你哥去肅州確實(shí)有些兇險(xiǎn)，你祖母年紀(jì)大了，你母親懷著身孕，你姐想得多，爹怕她們撐不住……要不爹明日去靈寶觀見著于淵子道長，請他為爹卜一卦？”

    姜留小嘴兒一抿，眼淚便一滴滴滾了出來，看得姜二爺心都要碎了，“莫哭啊，莫哭，爹只是說以防萬一，爹又不是說一定就回不來了。”

    姜留用力吸了一下小鼻子，抬長大了些的小胖手把眼淚往兩邊一抹，小大人般地道，“女兒明白了。家里交給女兒，您放心去，兩年也好五年也成，您不用著急，萬事以安全為重，我們在家等著您。”

    傻丫頭！姜二爺掐了掐她的小臉，“姜家有你大伯和三叔撐著，他們撐不住了，萬歲自會(huì)替咱們做主，西院才是你該操心的地方。在你母親懷孕和分娩這段日子，你和你姐照顧好她，待她出了月子，自會(huì)替你們撐起一片天地來，她有這個(gè)本事，你們?nèi)齻€(gè)只要同心協(xié)力……你大哥、你二姐夫和劉君堂也能信得過，你三哥還小，不著調(diào)，你不要跟他一塊混……王家那邊，除了你外祖母，旁人怎么折騰你們都不要管……至于府外，你柴四叔、白三叔、曹四叔、郭叔他們爹都叮囑過了，有難處了你盡管去找他們，不用跟他們客氣……”

    姜二爺叮囑了小閨女很多事，姜留都一一應(yīng)了，姜二爺拉著她的小手回到西院內(nèi)的跨院門口，半晌才不舍地放開，“回去睡吧。”

    姜留應(yīng)了一聲，抬起小臉，用她最鄭重的語氣道，“爹爹，女兒知道您這一趟兇險(xiǎn)。但再難的事也有很多種解決的方法，而非只有一條路。以您的聰明，只要您肯動(dòng)腦子去想，就肯定能找到既能解決問題，又不用您去冒生命危險(xiǎn)的方法。您不要計(jì)較一時(shí)的得失，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只要您和哥哥還在，難題總會(huì)解決的。”

    “肅州已經(jīng)亂了十幾年，您想為君分憂的心女兒明白，只要您有這份心也盡力去做了，就算沒有成功，也沒有人會(huì)怪您，女兒相信萬歲也不會(huì)。”

    紅燈籠之下，女兒的小臉泛著溫暖的光，說著跟萬歲差不多的話。這讓姜二爺震驚又驕傲，“好，為父都記下了，你放心。”

    姜留哪放得下心，第二天一早送爹爹出門后，她便跑去任府找哥哥。得知哥哥也出門了，姜留直奔前院去找裘叔，“裘叔，昨日萬歲把我爹叫去宮中，究竟說了什么？”

    自是說了天大的事，姜二爺不跟六姑娘講，裘叔自然也不能講，“姑娘來的正好，老夫正有事要跟你說。老夫離京之后，延平和陳青俠他們都聽姑娘的號(hào)令，任府包括內(nèi)院的婆子和丫鬟們在內(nèi)共五十二人，隨少爺出京的共十三個(gè)，其余人等都聽姑娘差派。府外以陳青俠為首的暗線、暗樁，只聽命于姑娘。老夫這就派人把陳青俠和延平叫過來，讓他們給姑娘磕頭。”

    “這不急。”姜留抬小手，一本正經(jīng)地問道，“既然不能說我爹去宮中的事，您老就把能告訴我的都告訴我吧。還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您也一并吩咐下來，我也好心里有數(shù)。”

    與姜二爺和少爺不同，裘叔覺得二爺不在康安后，姜府內(nèi)最能擔(dān)得起事兒的不是姜松、姜槐或姜大郎，而是剛剛十二歲的姜留，所以他才會(huì)讓延平和陳青俠認(rèn)姜留為主。

    有些事，確實(shí)該讓六姑娘知道了。裘叔凝神肅目，看著姜留，低聲道，“六姑娘，正月二十五之前，應(yīng)會(huì)有老夫身亡的消息傳回康安，此事只我知、你知、少爺知，不可再讓第四人知曉。”

    姜留抬眸，“您老要詐死？”

    裘叔輕輕點(diǎn)頭，“二爺、少爺和老夫同去肅州，必會(huì)令蔣錦宗提起戒備。為了方便行事，老夫正在籌劃詐死之策，此事不告知二爺，是怕有人從他身上看出破綻。到時(shí)消息傳來，姜任兩府必會(huì)人心浮動(dòng)，姑娘也可趁機(jī)除掉一些不安分之人……”

    姜留一一記下后，才問道，“您老打算怎么詐死？”

    裘叔低聲道，“遇刺殺落水而亡。”

    初春河水剛剛解凍，冰涼刺骨，已年過六旬的裘叔哪禁得住這么折騰，他是爹爹和哥哥的智庫，若他出事，爹爹和哥哥此行定會(huì)更加兇險(xiǎn)。姜留搖頭，“不妥，找人李代桃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