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

    沉醉在笑聲中的劉君堂被喚醒，回頭看到表妹趙如梅正向快步向他跑來，眉頭便忍不住跳了跳。

    “趙大哥，表哥，你們到寺里來玩也不告訴我，害得我撲了個(gè)空。”趙如梅歡喜中帶著幾分抱怨。

    趙如梅的聲音傳入墻內(nèi)，姜留對(duì)這聲“表哥”太有印象了，接住跑過來的小悅兒，低聲與雅正夫人道，“母親，劉君堂應(yīng)該在墻外，說話的這個(gè)姑娘是通軌坊絲綢趙家的二姑娘趙如梅，她是劉君堂的親表妹。”

    雅正夫人含笑點(diǎn)頭，“趙二姑娘在咱們書院讀書，很是活潑可愛。”也是書院中唯一一個(gè)覺得劉君堂比自己的夫君更帥的姑娘，所以雅正夫人對(duì)她很有印象。

    雅正夫人的千金書院因束脩不高，但學(xué)到的東西卻實(shí)打?qū)嵉赜杏茫肽陙矸e攢了很好的口碑，到書院讀書的姑娘來來去去已有四百多人，西城很多人家都把女兒送進(jìn)去讀書、學(xué)畫、女紅，雅正夫人的人脈也拓展了許多倍。

    墻外幾人剛走，姜白便跑了進(jìn)來，報(bào)道，“姑娘們?cè)谡钣鲆姷哪俏还媚铮分鴦⒕茫蛟蹅冞@邊來了。”

    從前殿追到后殿，又從后殿追到后院寮房，這個(gè)姑娘還真是相中劉君堂了。姜留把小悅兒交給奶娘，正想去外邊看看熱鬧時(shí)，院門又開了，姜二爺扶著姜老夫人從外邊走了進(jìn)來。

    姜留迎上去，“爹爹要回衙門了？”

    “嗯。”今日不是衙門休沐的日子，姜二爺趁著晌午用飯這會(huì)兒工夫出來陪家人用八寶粥，確實(shí)該回去了，“你們好好玩，天冷了再回去。”

    “好。”姜留乖乖應(yīng)下。

    姜老夫人吩咐雅正，“你帶著孩子們送送，一塊去觀音殿上一炷香，謝觀音菩薩保佑孩子們平平安安的。”

    “是。”雅正應(yīng)下。姜二爺接過兒子抱在懷里，帶著妻子兒女出門，去側(cè)殿還愿。一家人出小院沒走幾步，便遇到了追著劉君堂前來的姑娘。

    這姑娘停住，飛快地看了一眼姜二爺，便抬手行禮，歡喜又羞怯地道，“姜大人，夫人，弟子劉溪有禮。”

    姜留與姐姐交換了一個(gè)眼神，母親雖授琴多年，但只收了夕霞和晚照兩個(gè)入室弟子，其余跟她學(xué)過琴的姑娘多以“夫人”稱之，這劉溪還真是特立獨(dú)行。

    丈夫急著趕路，雅正夫人只喊道問道，“數(shù)月不見，姑娘和將軍夫人可安好？”

    “多謝夫人掛記，母親安好。”劉溪回話，退到一邊，請(qǐng)姜二爺一家先行。

    走過一段路后，雅正夫人低聲與丈夫道，“劉姑娘的父親是邑江侯的二弟。”

    這姑娘的眼睛跟劉承長(zhǎng)得一模一樣，又姓劉，姜二爺方才還以為她是劉承的庶女，沒想到是劉續(xù)的女兒。姜二爺搖搖頭，劉家真是沒落了，這么出挑的女兒居然舍得送人做妾。

    一起在觀音殿上香還愿后，雅正與孩子們把姜二爺送到側(cè)殿外。姜二爺體諒夫人帶孩子辛苦，便道，“母親說她回去后要歇息片刻，正殿外有不少人擺攤賣新貨，你帶孩子們?nèi)マD(zhuǎn)轉(zhuǎn)，看看是否有心儀的小玩意兒。”

    婆婆不喜歡小悅兒到人多的地方，雅正正猶豫時(shí)，便聽丈夫又道，“聽說正殿外有人賣沉香木簪，夫人幫為夫選一根可好？”

    雅正抬頭對(duì)上丈夫溫潤(rùn)含笑的眸子，心中一暖，輕輕點(diǎn)頭，“好。”

    “讓奶娘把悅兒抱回去。”姜二爺一抬手，姜猴兒立刻將裝銀子的荷包送上。姜二爺把荷包遞給雅正，“夫人和孩子們瞧上什么喜歡的就買。”

    雅正接過丈夫手里的荷包，忍不住紅了臉。

    “啊！啊！啊！”在墻角偷看姜二爺?shù)男」媚飩兣踔t的小臉兒，忍不住小聲尖叫著，“謫仙對(duì)他的夫人真好，我也想要這樣的夫君！”

    “劉君堂公子去哪了，我要嫁給他，過上雅正夫人這樣的神仙日子!”

    嫁給劉君堂就能過上母親這樣的神仙日子？姜留搖了搖小腦袋，拉著母親和姐姐往前走。

    “劉公子已經(jīng)有心上人了，你想也白想！”旁邊一個(gè)小姑娘提醒道。

    “你怎么知道的？”

    “你沒聽說嗎？劉公子為求得心上人的芳心，在信州時(shí)就擲萬金買菩提子呢！”

    “我不信，我不信！”癡迷劉君堂的小姑娘抱著腦袋用力搖，轉(zhuǎn)頭見到快步走來的劉君堂，便鼓起勇氣上前問道，“劉公子有心上人了么？”

    見劉君堂點(diǎn)頭，芳心碎了一地的小姑娘追問，“是讓劉公子一擲萬金買菩提子的姑娘么？公子跟她定親了么？”

    聽到一擲萬金，再想到去前庭攤市上的姜慕燕，劉君堂臉色一白，只應(yīng)了一聲，“非也，便疾步向前殿走去。”

    因背著要給姜二爺買簪子的差事，姜家母女三人非常認(rèn)真地一個(gè)攤子挨一個(gè)攤子地轉(zhuǎn)過去。待她們轉(zhuǎn)到信州的攤主前，賣菩提子的老丈賣力吆喝著，“夫人、姑娘們快來瞧一瞧、看一看啊，咱這都是海外來的珍品菩提子，康安城獨(dú)一份啊，在信州時(shí)江南東路解元?jiǎng)⒕迷们摄y子買咱攤子上的菩提子，贈(zèng)與他親妹妹啊——”

    這吆喝聲怎么這么……姜留失笑，被姐姐拉著走出去好遠(yuǎn)，還能聽到老丈賣力的吆喝聲。

    為姜二爺選好沉香木簪，又為祖母選了一串相同木質(zhì)的菩提子后，母女三人有說有笑地準(zhǔn)備返回寮房時(shí)，忽聽趙如梅驚喜喊了一聲，“表哥，原來你躲在這里，真是讓梅兒好找！”

    母女三人順著聲音望去，躲在墻角的劉君堂被表妹這一嗓子嚇得一哆嗦，只得硬著頭皮走了出來，向雅正夫人行書生禮，道，“姜夫人，三姑娘，六姑娘，小生劉君堂這廂有禮了。”

    還不待雅正夫人開口，趙如梅就歡喜地跑了過來，“夫人，您也來了！這就是我以前跟您提過的，我的表哥劉君堂，他上個(gè)月才到康安。”

    雅正夫人含笑，“劉公子免禮，我聽趙姑娘提過你幾次，今日一見，果如趙姑娘所言。”

    表妹會(huì)怎么夸他，劉君堂不用想也知道，忍不住臉皮發(fā)熱。他下意識(shí)地看了一眼姜慕燕，卻見她低著頭，看也不看自己，心中忍不住一陣慌張。

    姜姑娘她，好想很討厭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