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手中那張做工粗糙的記者證，從報社走出來的多莉一臉茫然。

    十分鐘前，她在哈爾的幫助下辦好了入職手續，然后就被告知明天早上7點準時來這里報道。

    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以至于她完全沒有回過神來。

    看著走在身前半步的方長，她忽然抬起頭追問道。

    “……等一下，我為什么要當記者？”

    面對少女的疑問, 方長用隨意的口吻說道。

    “因為我感覺你在打聽消息方面挺有一手。”

    “可是……我沒干過這行。”多莉的表情有些局促不安。

    在她看來，自己能拿到這份工作，完全是成了這家伙的人情。

    如果自己搞砸了怎么辦？

    等等……

    多莉胸口忽然一跳，腦海中恍然將今天發生的種種串聯在了一起。

    難道……

    他接下那25枚籌碼的委托，其實并不是為了接近銀行行長的女兒，而是為了那個哈爾的人情, 幫我拿到這份工作……

    當這個突兀的念頭出現在腦海中, 她感覺大腦變成了一鍋煮開的鍋爐。

    滾燙中一片空白。

    “什么事兒不都是從第一次開始的么？我第一次用弓箭, 連站著不動的鬣狗都差點沒射中。。”

    方長倒是沒去注意身旁這位少女思緒的變化，只是笑著繼續說。

    “……而且，你不是說這世界上哪里都一樣嗎？不妨換個環境試試，也許生活會給出不同的答案。”

    “有了穩定的工作，你也有空去追求一些健康的愛好了……比如養一盆多肉？那個單詞應該是這么念的吧。”

    他的人聯語還不是很熟練，許多時候雖然表達的是一個意思, 但聽到別人耳朵里完全是另一個意思。

    不過相處的時間長了，猜個大概問題應該不大。

    方長相信, 這小姑娘應該能明白自己這句話中傳達的意思。

    報社開出的薪水是按照新聯盟的標準，最低時薪1銀幣，每天工作12小時就是12銀。換算成籌碼, 一個月下來有180枚。

    這幾乎是在巨石城工廠做工收入的兩倍！

    這筆錢足夠她償還每月50枚籌碼的貸款, 以及支付52枚籌碼的房租。

    等到試用期結束，薪水還會上漲。如果收集到了重要的新聞，還會有額外的獎金。

    不過，哈爾對于“重要的新聞”描述的很籠統，只說是“人們關心的事情”。

    顯然，那個菜鳥社長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人們關心什么。

    以前從來沒有一款報紙, 是為外城的普通人設計的。

    大家都在探索。

    無論是報社，還是報社的員工。

    不過多莉此刻心中想著的卻不是工作上的事情，也不是方長為她描繪的日后生活，或者窗前那盆還未擺上去的多肉。

    多莉愣愣地盯著方長看了一會兒，聽他用不標準的人聯語繪聲繪色地說了很久，臉上忽然露出了一抹促狹的笑容。

    “我明白了，你是不希望我在酒吧工作對嗎？擔心我被人吃豆腐？”

    沒等愣住的方長開口說話，她又自顧自地繼續說道。

    “放心吧，除了你這樣的怪人，沒人會對我身上的機油味感興趣。”

    方長傻眼的盯著她，愣了好一會兒，哭笑不得道。

    “你有聽我剛才在說啥嗎？”

    非要說的話，看著這小丫頭在酒吧里工作確實挺讓人擔心。

    畢竟那條街上的酒吧，可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不過這顯然不是主要原因。

    他認識的所有人里面，好像也就夜十那個臭弟弟，有成為羅麗控的潛質。

    對于他這樣的成年人而言，當然是大億點比較符合他的審美。

    然而多莉卻并不在意方長的反應。

    薄薄的唇角向上翹著，走在后面的她伸著雙手，推在了眼前這家伙的背上。

    “走吧！”

    “走……去哪兒？”

    “當然是吃飯去咯，慶祝我找到新工作，不一起喝一杯嗎？”

    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多莉心情愉快地說道。

    “我請你啦！別磨蹭了，我正好知道一家不錯的餐館！”

    看著腳步輕快走到前面的女孩，方長微微愣了下，臉上不禁浮起了一抹笑容。

    看來自己做了一件好事兒。

    心情同樣愉悅的他，和眼前的NPC開了句玩笑。

    “那我可不跟你客氣咯。”

    多莉壞笑了一聲。

    “千萬別客氣，反正是很便宜的地方！”

    ……

    同一時間，曙光城北。

    被玩家當成刷怪寶地的榆木區，爆炸的火光沖天而起。

    一只揮舞著觸.手的多足獸被RPG的高爆榴彈炸的四分五裂，轟然倒在了森林的邊緣，濺起一抔塵土。

    站在大老遠圍觀，玖玖眼睛閃閃發亮的拍手叫好道。

    “噢噢噢，老哥好厲害！”

    她的ID和網名一樣，叫【玖玖愛吃菠蘿】，填寫的志愿是智力系，也非常幸運的拿到了當前版本最后一個智力系序列，并且沒有發生“召喚事故”，變成老鼠或者別的東西。

    壓下手中冒著青煙的發射管，夜十神氣地抬了抬眉毛。

    “基操勿六。”

    爆炸的動靜引來了附近的玩家。

    不少還沒覺醒的新人瞧見這家伙用RPG打怪，紛紛直呼敗家。

    “媽的，用高爆彈砸野怪……還特么用了兩發，瘋了嗎？”

    “素材跟著怪一起沒了。”

    “太敗家了！這能把本錢賺回來才叫有鬼了！”

    “說起來，那個女玩家是誰？”

    “沒見過，生面孔。”

    “臥槽，等等，難道是歐皇？！”

    拎著鋤頭站在農田旁邊，瑪卡巴子忍不住唉聲嘆氣地抱怨了一句。

    “可惡的歐洲人！赤果果的黑幕！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還是——”

    上山打老虎聽不下去了，翻了個白眼。

    “你在放什么屁呢，你自己不也是封測玩家？”

    瑪卡巴子愣了下，迅速反應了過來，臉上露出傻笑。

    “對哦，我好像也是……哈哈哈哈！那沒事兒了！”

    老虎：“……”

    并沒有理會咸魚們的叫喚，夜十正想順勢吹兩句牛，卻發現他老妹站在十幾米開外，躲得遠遠的，只顧拍手。

    “淦！別光看，你也動手啊！”

    玖玖一臉委屈道。

    “可是，那怪物也太丑了……而且那觸.手看著好嚇人，我們能換一個地方刷怪嗎？”

    夜十沒好氣說道。

    “這兒已經是最適合新人的刷怪點了，話說怕有個錘子用，你得殺了它才能變強！”

    玖玖不服氣地撅了下嘴。

    “話說我們不是在一個隊伍里嘛，你刷怪的話，我也有經驗的吧？”

    看著話嘮的兄妹二人，狂風嘆了口氣，解釋說道。

    “……沒有這種說法，我們能做的只是在你遇到危險的時候拉你一把，保住你今天的經驗收益。至于獲取經驗，必須參與戰斗才行。”

    距離玖玖上線已經過去快三天，按理來說早該LV3了。

    然而由于夜十對她保護過度，總是忍不住出手，反而導致她的經驗上不去。

    這游戲最真實的地方也正在這里。

    如果僅僅是站在后排OB，雖然可以混到任務獎勵的錢和貢獻點，但作為“經驗值”的序列進度卻不會有任何提升。

    除非是感知系。

    作為唯一可以蹭經驗的序列，感知系只要意念索敵，就能獲得小幅度的成長。

    這些都是他們從alpha0.1版本開始總結出來的經驗，雖然經過了這么多版本，但這些核心設定一直沒變過。

    當然了，狂風覺得，也有一部分原因可能是因為Beta版本和Alpha版本相比，條件沒那么艱苦了。

    他們當初剛進游戲那會兒，哪有什么開膛者步槍和pu-9沖鋒槍，一把拉栓的鐵管步槍都能當畢業裝。

    T1梯隊的玩家甚至還在用斧頭、長矛打架，圍攻一小撮傭兵都得管理者親自出馬。

    突擊步槍？

    火箭筒？

    那是什么玩意兒？

    天天經歷死亡的考驗，升級速度自然比現在快的多。

    玖玖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雖然不是很明白，但感覺很厲害的樣子。

    尤其是游戲中的她比現實中高5厘米，高挑的身材簡直像模特。

    光是這點，她就吹爆好嗎？

    這游戲簡直太棒了！

    唯一遺憾的是不能捏臉，展現不出她的美術功底了。

    “話說，你們平時都一起玩游戲嗎？”視線在老哥和那個據說是物理教授的玩家身上來回移動，玖玖好奇問道。

    狂風點了下頭。

    “很早以前就在一個群里了。”

    “群？”玖玖眼睛一亮，興沖沖地說道，“可以拉我進去嗎？”

    “沒問題，等一會兒下線——”

    “不！NO！不能讓她進去！”狂風話還沒說完，不遠處的夜十便發出了一聲慘叫。

    看著反應強烈的老哥，玖玖不由皺起了眉頭。

    “為什么不能讓我進去？”

    夜十當然不可能說ID的事兒，著急的抓耳撓腮，好言相勸道。

    “玖玖……那個，你聽我說，我們里群都是成年人，大家平時說話都比較沒有遮攔——”

    “都比較澀情對不對？”根本沒聽完老哥在說啥，玖玖眼睛閃閃發亮道，“沒關系，我就看看，不說話！”

    焯！

    夜十抬起右手捂住了臉。

    看著表情便秘的夜十，狂風干咳了一聲。

    “不至于這么夸張吧……我們其實連澀圖都很少發。”

    夜十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特么想想自己的ID再說這句話！”

    狂風愣了一下，面無表情的臉忽然一紅，干咳一聲側過臉去。

    “……我那不是玩梗么。”

    “ID？”玖玖一臉好奇，“不是狂風嗎？”

    “……小孩子還是不要問那么多比較好，”狂風干咳了，看向一旁冒著青煙的尸體，岔開話題道，“練級的效率太低了，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

    夜十嘆了口氣。

    “要是方長老哥在就好了，他的餿主意多。”

    “確實，”狂風深以為然地點了下頭，略加思索片刻，忽然開口說道，“不過……我倒是有個建議。”

    “什么建議？”

    “智力系除了戰斗，還可以選擇生活職業……我聽說你妹現實中的專業是畫畫？”狂風看著夜十，“要不，你讓藤藤帶她？”

誰擁有你誰就擁有芨涇全世界 

    一聽到這話，先前嗓門還挺大的夜十，聲音瞬間弱了幾個分貝。

    “啊……這，不太好吧，我都已經把傳火的任務接了，還讓別人幫我帶徒弟……”

谷惘

    “無所謂吧，反正我們也經常互相幫忙。”

    “可是……”

    看著忽然忸怩起來的老哥，玖玖眼中忽然閃過一絲狡黠，用上了楚楚可憐的聲音說道。

    “老哥，我忽然對生活職業也挺感興趣……”

    你丫的是對生活職業感興趣嗎？

    根本不吃她這套的夜十，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不過，到底他還是架不住妹妹的央求，頭疼地嘆了口氣。

    “行吧……我幫你問問。”

    玖玖興奮地比出了勝利的手勢。

    “耶！老哥真好！”

    “那一會兒你幫我把垃圾倒了。”

    “嘿嘿，小事情！等我下線就去！”

    看著鬧騰的兄妹二人，狂風的臉上不要露出一抹笑容。

    年輕真好。

    ……

    “阿嚏！”

    藤藤小屋，濕地公園的老店。

    坐在柜臺后面的藤藤打了個噴嚏，揉了揉小鼻子，埋著頭小聲嘟囔了一句“誰又在黑老子”。

    看著柜臺前一臉擔心的小魚，她挺直了嬌小的身板，讓那溫柔和藹的笑容高過柜臺。

    “……你訂的衣服已經做好了哦，我這就幫你拿過來。”

    小魚的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蟹蟹！”

    “……不客氣，到時我應該感謝你，常來照顧我們家生意。”

    去后臺取了一包衣服回來，藤藤臉上帶著柔和的笑容，把它遞到了小魚的手中。

    “夏老板的衣服我也替她做好了，麻煩你替她一起拿過去吧。”

    “嗯！”

    看著將衣服接過的小魚，藤藤忽然想起來好久沒在銀行見到她了，于是好奇問道。

    “說起來，最近怎么都沒在銀行看見你了呀？”

    “小魚要去留學了！”

    “留……學？”藤藤一臉驚訝地看著她，“……是巨石城嗎？”

    話說廢土上也有大學嗎？

    太不可思議了。

    “沒有，”小魚搖了搖頭，脆生生地說道，“是西洲市的101號營地！楚大哥說，在那里我可以學到很厲害的知識，這樣的話，回來以后我就能幫上大家的忙了。”

    看著懂事的小丫頭，藤藤忍不住伸出手，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發。

    “你一直都有幫上大家的忙，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后……去吧，在外面要小心。”

    她忽然覺得，說這話的自己就像個老母親。雖然這不爭氣的個頭，都快被小魚反超了，怎么看都很違和。

    這游戲就這點兒讓人不爽。

    不能把現實中的身高勻個兩厘米過來真是太淦了！

    不過小魚并不在意，她和聚居地的大伙兒都是很好的朋友。

    她一臉認真地看著藤藤說道。

    “嗯！小魚會注意安全的！藤藤也要注意安全哦！”

    “我當然會的，下次見嘍。”

    看著走到門口的小姑娘，藤藤笑著輕輕揮了揮手作別。

    下次再見的時候，小魚的身高說不定要超過自己了吧。

    不過話說回來，擁有近似人類智能的NPC們會注意到自己的世界是虛擬的，而她們這些玩家其實是不會死的嗎？

    藤藤腦海中忽然產生了一個奇怪的念頭。

    也許小魚其實是知道的，她們是一群擁有不死之身的人。

    即使頭被砍下來，被炮彈轟成碎片，三天之后依然會像沒事兒人一樣從培養艙中爬出來。

    但即便如此，她還是會將她們當成最要好的朋友，用溫暖的笑容治愈大伙兒，為大家加油，擔心她們的安全……

    這是游戲設定能做到的事情嗎？

    藤藤摸著下巴，小聲嘀咕了一句。

    “……真是奇怪。”

    雖然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就是了。

    ……

    “我……走了哦。”

    黃昏時分。

    火車站的站臺上，站在車門旁邊的夏鹽，臉上帶著復雜的表情。

    那個平日里總是大大咧咧、光明正大偷懶的夏老板，此刻卻是多愁善感了起來。

    看著她這副不像她自己的樣子，楚光不由開了句玩笑。

    “就一百多公里，又不是不回來了，整這么傷感干什么。”

    夏鹽眉頭一豎，正想說什么，卻聽這家伙忽然換了副口吻，繼續說道。

    “路上小心，工作中摸魚就罷了，學習的時候可別摸魚。”

    “哦……知道了，真啰嗦。”雖然嘴上抱怨了一句，但她心中卻是不禁一暖。

    這種被人管著的感覺好像也不壞。

    “摸魚？”站在夏老板旁邊的小魚歪了一下頭，明亮的眸子里寫著困惑。

    楚光輕咳了聲解釋道。

    “就是偷懶的意思。”

    “？”

    歪著頭的小魚明顯更困惑了，不明白為什么摸自己就是偷懶。

    不過，這會兒也沒時間解釋了，火車已經拉響了汽笛。

    車門關上。

    趴在車窗邊上的帕伊，朝著站臺上的楚光興奮地揮手。

    “再見嘍，404號避難所的管理者先生！我會照顧好小魚的！”

    楚光笑了笑說。

    “我相信你，順便別忘了我們的約定。”

    帕伊干勁十足地豎起大拇指，給了他一個靠譜的眼神。

    “放心地交給我好了！”

    看著把半個身子都伸出窗外的帕伊，坐在對面的小魚好奇地抬頭問了句。

    “你和楚大哥約定了什么呀？”

    “哼哼，秘密！”

    從窗外鉆了回來，帕伊煞有介事的壓低了嗓音，卻藏不住臉上的得意。

    101號避難所的管理者是“先驅”，以此類推，404號避難所管理者當然也算。

    參與到“先驅”們的事務中，讓她有一種幫“大人們”做事的感覺。

    雖然只是跑腿的小事兒。

    小魚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沒有繼續追問，倒是抱著雙臂坐在一旁的夏老板，頻頻向這邊投來警覺的視線。

    列車開始向前移動。

    車廂外的站臺上。

    目送著那飄著白霧的煙囪遠去，楚光笑著揮了揮手，向列車上每一張不舍的面孔作別。

    前往101號營地留學的學生一共有三十人，其中一半是新聯盟從各行各業中脫穎而出的精英，年齡在16~30之間。

    剩下一部分學員的年齡則在14~16之間，是從全日制學校中選拔的成績優異的學生。

    等條件允許之后，還會有更多的人陸續抵達。

    關于這件事情，楚光已經在電話中和101號營地的鎮長溝通過。

    當聽到楚光愿意為每一名學生支付每年1萬銀幣的學費的時候，那個叫霍恩的老人只是略加思索了片刻，便答應了這個提議。

    他們顯然是有了解過新聯盟的物價的，對于1萬銀幣的購買力也有一個明確概念。

    在見識過新聯盟的物產豐富之后，他們的態度已經從最初的警覺有所轉變。

    至于這筆學費會不會給的太多？

    顯然是不存在的。

    別說楚光剛從巨石城銀行那兒拿到了2億籌碼的貸款，源源不斷的物資和消費品正從巨石城向清泉市北郊流動。就算沒有雄厚的財力支撐，他也會從聯盟的財政預算中擠出這筆錢。

    教育是一筆長期的投資，無論是基礎教育還是高等教育。

    一個鋰電池的相關技術就能幫他收回300萬銀幣的巨款，這30萬銀幣撒出去，對新聯盟的幫助可遠不止一個古董級技術那么簡單。

    除了人才培養之外，還有人才和技術的引進。

    事實上，這件事情事實上已經在進行了。

    黎明城的排水系統，就是那個叫布坦的老頭重新設計。

    之前跟著帕伊一起來曙光城訪問的電氣工程師袁峰，這次也打算留下來，幫助他們建設規劃從黎明城到曙光城的電網，為修復可控聚變反應堆做準備。

    所有工作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中。

    無論是黎明城的建設，還是新聯盟在巨石城的布局。

    目送著那煙囪消失在森林的邊緣，楚光從遠處收回了視線。

    “你不跟著一起回去嗎？”

    沒有五官的仿生人安靜地站在站臺上，視線仍然停留在北邊。

    楚光記得它的名字叫天琴，來自101號避難所，擔任帕伊的護衛。

    當然，也沒準是為了保護那個小姑娘大腦中的芯片。

    畢竟那東西用一枚就少一枚，比VM這種爛大街的腕載電腦可金貴多了。

    聽見旁邊傳來的聲音，天琴側過臉，用沒有波瀾起伏的電子音回答道。

    “管理者先生讓我留在這里，觀察，必要時保護。”

    楚光眼中浮起一絲驚訝。

    “原來你會說話。”

    天琴點了下頭。

    “如果妨礙了你們的工作，請告訴我，我會自行離開。”

    楚光：“那到不必，你隨意就好，不過別嚇到普通人。”

    天琴點了下頭，伸手扯了下兜帽的帽檐，將臉藏在了陰影中。

    楚光沒再多過問，帶著身旁的近衛，轉身離開了車站。

    反正他這兒也沒有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想OB就OB好了。

    就當他的領地上多了一樽會動的雕像，偶爾還能幫自己看個家。

    如果這家伙真打算對自己圖謀不軌，早就動手了。

    無論怎么說，避難所與避難所之間發生沖突的概率是極小的。

    直覺告訴楚光，這家伙的實力搞不好會很強，畢竟從來沒見它充過電。

    根據方長調查并整理出來的情報，巨石軍工疑似擁有一支由覺醒者和改造人組成的秘密部隊，偽裝成傭兵隱藏在城中。

    就像他往巨石城輸出玩家一樣，這只化整為零藏在暗處的部隊，說不準也會混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可能。

    不過，這不是眼下他需要考慮的問題。

    今天早上的時候，楚光收到了一條來自遠方的信息。

    晚些時候，來自理想城的商隊將抵達清泉市北郊。

    隨行的還有企業派往西部的增援。

    他們會在這兒短暫的停留幾天，然后便追尋開拓者號的足跡深入西部的荒漠。

    404號避難所是企業的“永久合作伙伴”，雙方曾在短暫的合作中建立了深厚的友誼。

    正所謂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身為避難所的管理者，楚光自然得為迎接這些遠道而來的朋友們做些準備。

    也順便瞧瞧，有沒有什么加深合作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