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哨基地警衛隊駐地旁的紅磚房。

    之前浪潮爆發時，為了應對尸體腐壞引發的瘟疫，這兒曾經作為臨時救助站，短暫收留過患上發熱癥狀的附近居民。

    浪潮結束之后，瘟疫和孢子云的問題得到解決，這里也就順理成章地變成了面向當地居民的衛生所。

    目前在這里工作的醫護人員，大多是赫婭培訓的臨時工，主要從識字的流民中招募。一方面配合赫婭進行一些針對廢土客們的必要實驗，一方面也負責醫療救護工作。

    如果按照人聯的標準評價這些醫護人員，他們顯然談不上專業，有的甚至連庸醫都算不上，只是用VM看了一兩節網課就上崗了。

    但即便如此，懂得如何包扎和止血的他們，也比那些用偏方治病的部落巫醫要好得多。

    廢土人民對醫生的要求通常很低。

    不說治好，能保證自己不死就好。

    寬敞的房間里擺著五十多張木質單人床，此刻躺滿了人。

    這些人都是警衛隊的中堅力量，不少人都是經歷過兩場以上戰役的老兵，有些人甚至從好幾個版本之前就一直追隨著楚光。

    而他們之所以躺在這里，當然不是因為受傷或者生病，而是因為自愿參加404號避難所醫學實驗室的實驗，注射了誘導表達血清。

    穿著白色長褂的護士在周圍走動，詢問每個人的臨床反應，并將關鍵信息和特征記錄在VM上。

    “臨床研究表明，年齡15~30歲之間有較大概率覺醒，此后覺醒概率會逐漸下降……這些誘導分化血清解答了我許多困惑。”站在楚光的旁邊，赫婭和以前一樣，將一支平板遞到了楚光的手中，眉飛色舞地說著她的發現。

    楚光和以前一樣看不懂她的論文和那些花花綠綠的圖表，不過還是禮貌地將平板上的內容瀏覽了一遍，并直入正題地說道。

    “我對那些太專業的東西不感興趣，你可以直接告訴我結論，比如這個概率具體是多少。”

    赫婭：“第一針概率27%，第二針概率15%，第三針概率9%，第四針3%……當然，這只是理論推算值，和統計概率是兩回事兒。現在實驗的樣本太少，而基因的選擇性表達存在太多的不確定性，我沒法給你一個絕對準確的數據。”

    一針覺醒不了居然還能打第二針？

    楚光臉上露出了略微驚訝的表情。

    “副作用呢？”

    赫婭：“注射之后會持續發熱2~3天，并伴隨有肌無力、嗜睡等癥狀，但大體上安全。至于其他副作用……除了更難誕生后代之外，其他的暫時沒有發現，但不排除以后會有，所以我不建議你在全社會范圍大規模推廣，畢竟我根本就沒聽說過繁榮紀元有這東西，想來多半也是研究人員自己也拿不定主意的半成品。”

    楚光輕輕咳嗽了一聲。

    “這個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誘導表達血清的產量很小，一天也就生產個二十支左右，而且目前看來只能通過黑箱生產。

    考慮到黑箱使用的冷聚變電池是不可再生資源，這一針的隱性成本，恐怕遠比它實際看上去要昂貴的多。

    無論是從產量、生產成本、還是更深層的社會層面的角度考慮，這種血清都不適合大規模推廣。

    “對了，避難所的居民們呢？注射以后有什么反應嗎？”

    楚光記得最先注射試劑的實驗者，好像就是慶典活動抽中特等獎的幸運玩家，其中有還沒覺醒的，也有已經覺醒了的，總共二十人。

    畢竟玩家們是能復活的，就算出了問題也能用“不好意思服務器BUG了”來解釋，頂多之后再給點補償。

    封測服都有補償，已經是業界良心了好嘛！

    赫婭：“根據臨床觀察，這種血清在第一批實驗者身上產生的作用很有限，有限到甚至可以忽略。”

    “個人推測，這可能與你們避難所居民DNA本身的特殊性有關。你們DNA的表達程度本身就很高，而且有一套穩定且嚴謹的進化路線……這也是我最好奇的地方。”

    聽完了赫婭的表述，楚光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

    他試著理解了一下。

    這種誘導表達血清的作用，大概類似于一種催化劑，讓本身有潛力覺醒的人更快速的覺醒，但對已經覺醒的人幾乎沒有作用。

    而404號避難所生產的克隆體極為特殊，由于本身用的就是經過特異性強化的基因，故與該血清的配適度很低。

    簡單來講，這種血清主要是用來提升原住民身體機能的，不過這種提升相當的隨緣。

    有些人感覺力量變大了，有些人只是感覺反應速度變快了，或者兩者都有，但兩者都不強。

    “了解了。”

    楚光將手中的平板還給了赫婭，走進了病房內，來到了距離門口最近的一張床位前。

    一名模樣不大的少年躺在那里，兩眼直直地盯著天花板，似乎是在發呆。

    楚光認得這個人，是個十四歲的少年，當初從血手氏族的地牢被救出之后就一直追隨他，同時也是警衛隊中最年輕的一員。

    如果是自己穿越之前的文明社會，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伙子估計連男高中生都不夠年齡。

    但在人命如草芥的廢土世界，和他一樣大的同齡人不少都當父親了。

    “感覺如何？”

    聽到旁邊傳來的聲音，少年扭了下脖子，當看到楚光臉的一瞬間，迷糊的眼神頓時清醒了過來。

    “管理者大人？！您怎么來了？”

    聽到這聲音，病房里的其他人也都紛紛朝這邊投來了驚訝的視線。

    呂北驚喜之余，連忙就要下床，不過卻被楚光制止了。

    “不必這么隆重，告訴我你的感覺就好。”

    說完這句話之后，楚光看了一眼病房里的其他人，示意他們不用在意自己，接著便繼續看向了呂北。

    看到前來探望自己的管理者，呂北激動的臉色紅潤，精神抖擻地說道。

    “大人，我現在感覺好的不得了！”

    楚光點了點頭，看著臥床休息的他認真說道。

    “感謝你為新聯盟做出的貢獻，如果你日后出現任何身體上的不適，聯盟會照顧你們下半輩子。”

    坐在床上的呂北微微頷首。

    “請您千萬不要這么說，能為您分憂是我的榮幸！更何況，我感覺現在的自己比以前強了許多！如果再面對掠奪者……我肯定不會像曾經那樣狼狽。”

    新年之夜的那場偷襲讓警衛隊損失慘重，而他也在那場戰役中失去了一直以來對他照顧有加的老友。

    楚光將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安慰了他一句。

    “你們已經做的很好了，不必過分苛責自己。而且即便是獲得了更強的能力，也切記不可能掉以輕心，更不可能用它來作惡。”

    頓了頓，楚光繼續說道。

    “我打算成立一支特殊的部隊，它獨立于警衛隊之外，名字叫……近衛兵團。這支隊伍會由覺醒者構成，你愿意加入嗎？”

    呂北腰板挺得筆直，右手握拳抵在了左胸，目光炯炯地說道。

    “我愿意！我的命是您救下來的，就算您讓我去死，我也絕對不會皺一下眉頭！”

    楚光看著他輕輕點了下頭，聲音溫和地說道。

    “我會記住你的忠誠。”

    “現在好好休息吧。”

    第一批血清全部注射，五十名參與實驗者，覺醒者只有十六人。

    剩下三十四名未覺醒者還有三次注射機會，由他們自己決定是否繼續參與實驗。

    不過根本沒有人放棄。

    這種能夠變強的機會，若不是有劑量限制，他們恨不得加大劑量，一次把四針打完。

    算上從已經覺醒的警衛中挑選出的四名經驗豐富的老兵，楚光打算將這二十人編成一支獨立的兵團。

    事實上，組件一支完全由覺醒者構成的兵團，并不是楚光臨時想出來的主意，而是早在解鎖beta版本之前就有過類似的打算。

    覺醒的情況在廢土上雖然罕見，但絕不稀有。在獲得血清之前，警衛隊中自然覺醒者就有十數人。

    不過，自然覺醒者和積累開發進度覺醒的玩家不同，覺醒的能力大多沒什么規律，素質也相對平均，很少出現像玩家那樣專精于某一屬性成長的現象。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覺醒者有著天然強于普通人的戰斗力和戰場生存能力。

    相當于超級士兵！

    楚光打算從警衛中選拔最忠誠的戰士，給他們注射血清，配備10套“重騎兵”外骨骼、100套輕騎兵外骨骼、配套的小型無人機——相當于B4層一半的裝備，組建一支由廢土客覺醒者組成的“近衛兵團”！

    至于B4層剩下的另一半裝備，楚光則掛在了NPC商店，讓夏老板幫忙賣給達到等級要求的玩家。

    這支近衛兵團的規模，楚光會盡量控制在100~120人之間，相當于一個連的兵力。

    作為新聯盟的常備部隊，他們在戰場中將承擔與玩家不同的職責，負責處理玩家們不方便參與，或者沒興趣參與的任務。

    對于這支部隊，楚光唯一的要求只有一個。

    那便是忠誠！

    除了近衛兵團之外，楚光還打算成立新聯盟第一兵團和第二兵團。

    目前第一兵團的團長由扳手擔任，第二兵團的團長由柳丁擔任，其中基層軍官則大多為警衛隊參與過兩場戰斗以上的老兵，接受過瓦努斯的指導和培訓。

    不止NPC可以加入，玩家同樣可以加入。

    畢竟，并不是所有玩家都喜歡MMORPG的社交內容，很多散人玩家就喜歡做任務和NPC打交道，體驗沉浸式的角色扮演，其他沙雕玩家的存在反而會影響他的游戲代入感。

    你讓他帶隊，他反而覺得煩。

    這類玩家在服務器里數量不少，不少玩家格斗、射擊熟練技能度都刷到5了，但指揮技能熟練度仍然是0。

    為什么？

    因為對于不喜歡帶隊的玩家來說，帶隊是真的煩。

    光記住隊伍里的每個ID就夠不容易了，更別說和每一個人打好關系，讓隊里的每一個人干好自己的事情。

    第一兵團和第二兵團除了承擔常備部隊的義務和職責之外，同樣也承擔著吸收散人玩家和新人的義務。

    就在楚光親臨病房，慰問著注射“覺醒血清”的實驗者們的時候，二十名全副武裝的玩家已經抵達了清泉市的東區。

    他們分成了兩支十人隊，全員都是覺醒者。

    一場由燃燒兵團與叢林兵團共同策劃的軍事行動，正悄無聲息地拉開帷幕……

    ……

    黑黢黢的房間里，破碎的地板上爬滿了青苔，半敞開的鐵柜子里掛著兩件獸皮外套，墻角扔著一本泛黃的小冊子——上面寫著《清泉市第三生態保護園游客指南》。

    這里是清泉市第三生態保護園的保安室，只不過這里已經很久沒有游客了，也沒有保安，只有一群鳩占鵲巢的掠奪者。

    桌上的收音機里，播放著《巨石城之聲》放送的戰前古典音樂。

    翹著雙腿坐在桌子后面，圖斯懶散地點了根卷煙，望著那裊裊散開的霧，微微瞇了瞇眼。

    這樣輕松愜意的日子他已經記不清過了多久，也許是十年，也許是十多年。

    之前他還有寫日記的習慣，但那兩個字他自己都記不清楚，試了幾次也就放棄了。

    這時候，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圖斯熟練地拉開了放著左輪的抽屜，直到看見出現在門口的是自己的心腹，他的眉毛才微微松弛了些許。

    不過并沒有將抽屜塞回去。

    “老大，下一次交易的貨已經備好了。”穿著獸皮外套的男人微微低頭，虬結的肌肉看著孔武有力，不過面相怎么看都不太聰明的樣子。

    聽到貨完成了，圖斯瞇著的眼睛微微睜開，翹在桌上的雙腿也放了下來。

    “帶我過去瞧瞧。”

    那壯漢恭敬點頭。

    “好的，老大。”

    倆人一前一后穿過了走廊，來到了樓下。

    這兒有一條環形的走廊，走廊的中央足足有操場那么大，玻璃鋼墻壁連接著地板與天花板，將里面的空間與外界徹底隔絕。

    戰前時代，這兒有著小孩子們最喜歡的珍稀動物，而現在則被這里的掠奪者們用來當關押奴隸的牢房。

    一張張工作臺擺在空地上，瘦骨嶙峋、衣不遮體的奴隸坐在工作臺前，身上最貴的裝備恐怕只有兩支乳膠手套。

    他們用蘆柴棒一樣的手，從身旁的木框里撿出一團紅色的菌塊，放在培養皿中，小心翼翼地分離出其中的有效成分，生怕搞錯了一步。

    手持鐵管步槍的掠奪者站在旁邊，虎視眈眈地監視著他們。

    值得一提的是，這些奴隸們手中的紅色菌塊可不是什么變種黏菌，兩者之間完全沒有任何關系。

    那拇指粗的紅色菌絲像面條一樣纏成一團，由于乍一看很像腦花，因此被廢土客們成為大腦菌或者大腦菇。

    這類菌塊通常生長在一些含鐵量較高的樹底下，并且由于采摘時會導致其釋放具有極強致幻效果的紅色孢子，因此很難人工培育，而這也導致將大腦菌作為原材料的“大力丸”、“強壯靈”等帶有興奮劑屬性的藥品價格不菲。

    不過有意思的是，這種紅色孢子對鐵背猿的效果輕微，因此偶爾會被鐵背猿當成水果吃了。

    多虧了之前駐扎在這兒的藍外套們，也多虧了他們那個叫什么“心靈干涉場”的好東西，圖斯靠著使喚外面那些猴子賺了不少籌碼。

    那些猴子們可比奴隸好使喚多了，不但能幫他采集制取藥品的素材，還能幫他四處打打秋風，唯一的缺點就是不太聰明，使用弓箭、長矛和燃燒瓶已經是它們能接受的極限。

    否則他也沒必要養著籠子里的那些奴隸了，直接讓猴子們來配藥，還能省下每天兩桶營養膏。

    圖斯的手下們將一箱箱白色的小藥瓶，從“籠子”里面搬了出來，只留下兩支盛滿綠色粘液的桶，拿槍托敲了敲。

    那鐺鐺的聲音就像某種信號。

    聽到這聲音的奴隸，一個二個就像餓極了的瘋狗們一樣沖向了那兩支鐵桶，用手抓著成分不明的營養膏塞進嘴里。

    守在入口的兩名掠奪者，表情譏諷地看著這些像豬一樣搶食的奴隸們，關上了“籠子”的大門。

    作為這群掠奪者們的首領或者說老板，圖斯對那些奴隸們沒有任何興趣，他的注意力全在眼前的十只箱子上。

    十箱“大力丸”，一共五十公斤的貨。

    不只是傭兵們喜歡靠這些東西取巧，巨石城內城的貴族老爺們消費的也不少。畢竟它們的效果立竿見影，不只能讓人在戰斗中變得更強壯，在戰斗之外的地方也是一樣。

    只有副作用。

    僅僅是兩眼充血而已，只要不是一次吃掉一瓶，不用擔心有什么大問題。

    “……巨石城的匕首幫對我們的貨很感興趣，他們表示愿意向我們支付三千枚籌碼。”左眼眶塞著一顆義眼的男人看向了圖斯，恭敬的俯身行禮。

    他的名字叫昆可，也是大力丸的愛好者，不過自從爆了一顆眼球之后，他已經把這東西戒了。

    圖斯聽完了匕首幫的報價，頓時火冒三丈地罵了一句。

    “這幫漫天要價的吸血鬼真是越來越過分了！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一枚的藥片就能賣到10枚籌碼！”

    “告訴他們，每公斤100枚籌碼是底線，五千枚籌碼一個子兒都不能少！如果他們不打算要，我們就去找別人。還有，除了女人、食物、白糖、肥皂和營養膏，下次交易讓他們多帶些槍過來，別特么想著拿那些鐵管糊弄老子。”

    北邊忽然成立了個什么新聯盟。

    圖斯本來是不太在意的，畢竟清泉市這么大，從菱湖東岸過來光是直線距離就得二十多公里，而這二十公里搞不好比山路還難走。

    自己的據點藏在“深山老林”里，一般廢土客看到這兒植被這么密集，第一反應都是繞著走，絕對不會想著往里面鉆。

    也正是因此，嚼骨部落打過來的時候，他都沒有擔心過，大不了自己也加入他們。

    不過，最近聽聞布朗農莊被兼并，一群人嚷嚷著廢除奴隸制、驅逐掠奪者，讓圖斯隱隱約約感到了一絲不安。

    廢除奴隸制？

    驅逐掠奪者？

    這些人是吃飽了撐著嗎？

    而且他們怎么知道誰是掠奪者？

    尤其是昨天外面來了五個不速之客，他的手下報告給他，那些人身上穿著兩套外骨骼，更是讓圖斯心生警覺。

    搞不好這些人就是從北郊來的！

    考慮到未來可能和那些腦子有問題的藍外套們打起來，他覺得自己也不能總顧著帶手下們一起享樂，也得多考慮囤一些武器自保了。

    條件允許，他甚至考慮給那些猴子們也配一些槍。

    昆可嚴肅地點了下頭。

    “好的老大。”

    看著像門外走去的昆可，圖斯的眉頭微微舒展，順手從箱子里撿了一瓶大力丸塞進兜里，準備回臥室休息一會兒。

    然而就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一聲爆炸的巨響，墻壁和地面都被震的一陣發顫。

    擠在鐵桶前搶食的奴隸們紛紛抬起了頭，驚恐地望著四周，守在籠子門口的掠奪者們臉上也浮起了緊張的表情，握緊了手中的步槍。

    扶著走廊的扶手站穩了身子，圖斯憤怒地左右張望了一眼，一把揪住自己的心腹吼道。

    “發生了什么？”

    那心腹也是一臉懵逼。

    一方面是被那爆炸聲震的，一方面是被老大吼的。

    “我，我去外面看看。”

    “快去！”

    圖斯踢了他屁股一腳，罵罵咧咧地朝著樓上趕去。

    那聲爆炸仿佛拉開了演奏的序幕。

    接二連三的爆炸在生態保護園的周圍響起，地板的顫栗從他的鞋底一路爬到了他的肝兒上。

    就算在蠢，圖斯也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

    回到了被他當做辦公室的保安室里，他抓起了桌子上的對講機，按下開關大聲吼叫著。

    “敵襲！”

    “我不管你們現在在哪，在干什么，給我立刻、馬上拿起家伙從你們的房間里滾出來，準備戰斗！”

    “絕不能讓他們搶走我們的寶貝！”

    “絕不！”

    生態保護園的走廊，充斥著刺耳的廣播聲。

    被派去外面打探情報的心腹，剛剛推開天臺的鐵門，一枚炮彈便嗖地落在了百米開外的森林中。

    轟——！

    火光閃爍，掀起滾滾濃煙和碎石。

    被那爆炸聲嚇得埋下了頭，那掠奪者矮著身子，硬著頭皮向前一路小跑，沿著弧形的欄桿，總算是摸到了那座木頭和鋼筋搭成的塔臺旁邊。

    整個巨蛋狀的生態園都覆蓋著植被，藏在這兒的塔臺就像一根樹林里的枝杈一樣不起眼。

    那掠奪者沖上來，剛想怒罵站崗的斥候，卻發現那藤條編織的隱蔽物背后，只躺著一具腦袋開了洞的尸體。

    手腳冰涼，冷汗瞬間從額前滴了下來。

    渾身汗毛倒豎的他剛想反身回去，胸口就像是撞上了卡車，被龐大的動能按倒在了地上。

    “兩個……草！還真讓方長老哥給猜對了。”趴在半坍塌樓頂上的夜十拉動槍栓，退出了冒著煙的彈殼。

    “嗯……倒也不完全是猜的，”手中握著望遠鏡的方長，仔細觀察者前方的建筑，分析說道，“如果只是弓箭和鋼筋也就罷了，那些猴子連燃燒瓶都有，瓶子可以撿，但燃料總不可能是那些猴子們自己做的。”

    老白也點了點頭。

    “嗯，而且那些猴子明明只在森林里活動，卻在我們靠近生態園的時候突然動手，總有種刻意的感覺。”

    狂風沒有說話，他控制著無人機，幫后面負責打炮的玩家修正坐標。

    由于下方的植被過于密集，無法確定鐵背猿的具體位置，他們選擇了散布彈幕的戰術。

    十六輪齊射結束。

    一共三十二枚88mm迫擊炮彈全部打光。

    負責打炮的玩家將迫擊炮藏在了旁邊的建筑里，換上了裝備準備上前線。

    與此同時，天空傳來螺旋槳的轟鳴，一架展翅翱翔的木質飛機出現在了玩家們的視野。

    “蚊子！靠！蚊子總算是來了。”

    戒煙興奮地朝著天上揮了揮手。

    看見了自己的隊友們，蚊子嘿嘿笑著比劃了一個大拇指，然后便拉上了他自制的防風鏡，雙手握住操縱桿將機頭拉高，方便一會兒俯沖掃射。

    午夜殺雞話不多說，亮出來了锃亮的單手斧和槍管比拳頭還粗的噴子，招呼著弟兄們準備戰斗。

    叢林兵團的全員都裝備了便宜又好用的KV-1外骨骼，除了團長午夜殺雞一人之外，幾乎人手一挺LD-47輕機槍，各個造型如同蘭博。

    燃燒兵團這邊則是多兵種混搭，有擔任移動掩體和彈藥箱的重步兵，也有高機動的輕步兵，甚至還有不是人的玩家。

    而像是方長和狂風這樣擅長使用個性化裝備的玩家，這次也帶上了“對人作戰”的Pu-9沖鋒槍，做好了掃樓的準備。

    垃圾君興奮地用尾巴抽打著地面，綁在胳膊上的鋼爪閃爍寒芒。

    琥珀色的瞳孔收縮，張開的獠牙中發出嗜血的嘶吼。

    “殺戮時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