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張合歡抵達了酒店的法餐廳，他提前訂了位子，裴秀智如約而來，換上了一身黑色香奈兒套裝，俏麗又不失端莊。

    張合歡起身為她拉開椅子，裴秀智道謝之后坐下。

    張合歡點餐前征求了一下她的意見，得知裴秀智沒有開車，開了一瓶紅酒。

    首先向裴秀智表示了感謝，兩人碰杯喝了口紅酒，裴秀智道：“我過來的路上和寶兒通了電話，她情緒已經平復了，聽說她要回國了？”

    張合歡點了點頭道：“這件事還是給她們造成了一些困擾，讓她們回去也是出于安全考慮。”

    裴秀智道：“寶兒的天賦很高，如果就這樣中斷學習太可惜了。”

    張合歡笑道：“離開并不代表放棄學習，秀智小姐可否幫忙推薦幾位專業過硬的老師，我可以重金聘請他們去教學，當然秀智小姐如果愿意，也可以過去。”

    裴秀智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不行，我的業務水平是沒資格從事教學工作的，不然只會誤人子弟。”

    張合歡道：“秀智小姐對SES娛樂有過了解嗎？”

    裴秀智搖了搖頭，俏臉轉向窗戶，室內的燈光倒映出她的剪影，張合歡捕捉到她目光中的憂傷。

    裴秀智道：“和貴國的環境不同，我國國土面積很小，人口也比貴國小很多，娛樂公司競爭激烈，甚至可以用殘酷來形容，藝人的生存環境要比貴國艱難得多。”

    張合歡道：“娛樂業本身就是魚龍混雜的行業，想要出人頭地很難，想要在這行業中出淤泥而不染更難。”

    裴秀智點了點頭，望著張合歡的眼睛堅定道：“可是做人總是應該有原則的不是嗎？如果放棄了做人的原則，那么活著和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分別？”

    張合歡招呼她吃牛排，想起以后裴秀智的走紅不是偶然的。

    他請裴秀智吃飯也不僅僅是為了感謝她今天的幫忙，張合歡道：“今天的事情會給秀智小姐帶去麻煩嗎？”

    裴秀智搖了搖頭：“我不認為是什么麻煩……”她的手機響了起來，向張合歡歉然笑了笑，拿起電話，打完這個電話，裴秀智有些錯愕地向張合歡道：“真珠姐，她……她辭職了！”

    張合歡也因為這個消息而感到震驚，雖然他知道樸真珠可能會因為解除合作關系的事情受到斥責，但是并沒有想到會搞到辭職這么嚴重，樸真珠的能力很強，手上還帶著好幾位明星藝人，難道JYP就因為這件事放棄了她？

    裴秀智道：“她喝醉了，我現在去找她，實在是抱歉。”他們的晚餐才開始半個小時，想不到就遇到了這意外插曲。

    張合歡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裴秀智搖了搖頭道：“不用，首爾治安很好的。”

    張合歡笑道：“這一點我深有體會。”

    裴秀智于是不再說話，默許了張合歡跟她一起同行。反正今天，她已經見識到了這座城市暴力的一面，當然，也見識到了張合歡暴力的一面。

    樸真珠距離這里不遠，無需打車，張合歡和裴秀智步行就找到了她所在的烤肉店。

    樸真珠的面前擺了四個燒酒瓶子，看到裴秀智她興奮地尖叫起來：“秀智，我在這里……”

    裴秀智走過去，樸真珠搖搖晃晃站起身來，跟她擁抱了一下，然后才看到了跟在裴秀智身后的張合歡，有些驚奇道：“張合歡！”

    張合歡笑道：“是我！”

    樸真珠酒意上頭，也過去給了他一個擁抱：“很高興你也能來，只是……只是……你們怎么會在一起？”

    張合歡道：“坐下說。”

    裴秀智扶著樸真珠坐下，張合歡把服務員叫過來，又點了一份韓牛套餐。

    樸真珠端起燒酒：“歡迎來到首爾……”一口干了，表情夸張地將五官都擠在了一起。

    張合歡對燒酒向來不感冒，這玩意兒口感不咋地，也不知道棒子為啥那么喜歡，端起那杯酒干了一杯。

    裴秀智道：“真珠姐？您辭職了？”

    樸真珠伸出右手的食指在嘴唇前噓了一聲：“保密……不要讓張合歡聽到。”

    裴秀智看了一眼對面的張合歡有些想笑，張合歡道：“您說，耳聾眼花，什么也聽不到什么也看不到。”

    樸真珠道：“我討厭公司，我厭惡他們……沒有擔當，沒有責任心的混蛋，發生了這種事情，難道公司總裁不應該出來道歉嗎？”

    張合歡明白了，果然還是因為這件事，由此來看樸真珠還真是性情中人，雖然JYP在這件事的處理上很不夠意思，但是人家樸真珠從頭到尾還是很真誠的，下午來道歉的時候她代表個人，沒有代表公司，張合歡其實那時候就看出來了，她跟公司在事情的處理上有分歧。

    裴秀智道：“真珠姐，您走了我們怎么辦？”樸真珠是她們組合的經紀人，感情很深。

    樸真珠道：“你們沒事，你們是公司力捧的對象，尤其是你，我的離開不會影響到你們的發展……我估計他們會讓崔英昊接管我的工作……”

    裴秀智道：“我不喜歡這個人。”

    樸真珠道：“我也不喜歡，但是他推廣能力很強，方方面面的關系也非常厲害，是我們公司第一經紀人。”

    張合歡道：“你就這么走了？解除協議的事情怎么說？”

    樸真珠望著張合歡道：“你……你什么時候過來的？”

    張合歡有些哭笑不得，樸真珠看來是真喝多了。

    裴秀智道：“真珠姐，張先生跟我一起過來的，是我叫他過來幫忙的。”

    樸真珠向張合歡道：“張先生，對不起了！”深深一躬，忘了前面是桌子，裴秀智一把沒拉住，她腦袋咣地撞在桌面上，張合歡聽著都肉疼。

    裴秀智將她拉起，樸真珠靠在裴秀智的懷里，痛哭流涕道：“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是我辜負了張先生的期望，是我沒有照顧好她們……”

    張合歡道：“樸小姐，你就別自責了，這件事跟你也沒關系，再說了，她們三個都沒事，我也沒怪你啊。”

    樸真珠接過裴秀智遞來的紙巾，一邊擦眼淚一邊道：“可是我無法原諒自己，我應該早就警惕的，金載原那個人就是個混蛋，SES就是他的。”

    張合歡看出樸真珠現在有點酒后吐真言的意思，現在剛好可以從她嘴里問出點真話，平時樸真珠非常理性，可再理性的人也有醉酒的時候。

    張合歡道：“金載原為什么會去你們公司？”

    樸真珠道：“他……他和崔英昊是好朋友……”說完之后她似乎意識到自己說多了，搖了搖頭道：“我不能喝了。”

    張合歡將烤好的韓牛分給她們兩人，要了杯啤酒，實在是喝不慣燒酒味兒。

    裴秀智喝燒酒的樣子比樸真珠文雅了許多，張合歡道：“崔英昊是個怎樣的人？”

    裴秀智道：“非常聰明的一個人，張先生，寶兒她們的事情還是交給警察吧。”她的第六感意識到眼前的這個男人似乎并不想善罷甘休。

    樸真珠抓起桌上的冰水咕嘟咕嘟灌了大半杯，喝完之后似乎清醒了一些：“你不要妄想跟GOT斗，你不知道他們的權勢……”

    張合歡笑道：“我沒想跟任何人斗，樸小姐，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樸真珠搖了搖頭：“不知道，除了這一行別的我也沒做過，也許我會去做房產經紀，也許……去賣保險……總之……再艱難也要活下去……”想起自己正在上升途中的事業突然畫上了休止符，樸真珠不禁一陣悲從心來，捂著面孔嗚嗚哭了起來。

    裴秀智想勸她，張合歡卻道：“讓她盡情地哭一會兒，發泄出來就好。”

    裴秀智輕聲嘆了口氣道：“看到真珠姐這么難過，我對公司也失去了信心，如果不是合約在身，我也想離開了。”，三名練習生的遭遇讓她們感到心寒，樸真珠為公司盡心盡責，到最后落得這樣的收場更讓裴秀智感到齒冷。

    她不喜歡崔英昊由來已久，那個人趨炎附勢，做事不擇手段，金載原很少來他們公司，但是通常公司內部有什么變動他都會第一時間知道，裴秀智認為，這些事跟崔英昊有關。

    張合歡等樸真珠哭完，他遞上紙巾道：“樸小姐，明天我去貴公司談解除合約的事情你會在場嗎？”

    樸真珠擦去眼淚，眼睛已經哭腫了，她搖了搖頭道：“公司沒有挽留我，讓我后天去辦離職手續，甚至沒有讓我辦理工作交接……”事實上她被公司無情摒棄了。

    張合歡道：“貴公司還真是無情啊。”

    樸真珠道：“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

    張合歡道：“有沒有想過自己開一家娛樂公司？”

    樸真珠愣了一下：“什么？我？”

    張合歡點了點頭。

    樸真珠搖了搖頭道：“不可能的，我沒有這個財力。”

    張合歡笑道：“錢方面不是問題，我一直在考慮，是否可以開一家專注于中韓文化交流的公司，我們合作，直接面對藝人，幫助他們代理對外經紀約，最大限度地幫他們爭取利益，拿裴小姐舉例，就是我們拿下她的華語區經紀約。”

    樸真珠眨了眨眼睛，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