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合歡在娛樂頻道連屁股都沒焐熱，就成為內部淘汰機制的犧牲品。

    剛剛吃過他飯喝過他茅臺酒的王宗尚毫不猶豫地將張合歡從娛樂現場欄目組淘汰，直接原因就是張合歡沒有普通話一級甲等證書。

    張合歡也沒去找王宗尚要說法，他甚至已經做好了離開南江電視臺的準備，雖然心有不甘，但是形勢比人強。

    王宗尚在欄目組內部宣布決定之后，等于把張合歡正式踢出了欄目組，下周張合歡就和那幫被淘汰的人員一樣前往人力資源部報到，當然如果他愿意，現在去也行。

    王宗尚特地把張合歡給叫了過去，告訴他之所以把他淘汰不是因為自己對他有成見，而是因為上級領導給設立了打分標準。

    按照綜評的結果，張合歡在欄目組位居倒數第一，張合歡這段時間的工作也沒什么可圈可點的地方，所以他被淘汰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張合歡發現王宗尚這個人有點又當又立，其實直接把自己淘汰了張合歡也說不出什么，畢竟他在欄目組學歷最低，資歷最淺，可王宗尚這種人剛剛吃過自己的請，夸自己有能力，還承諾要讓自己給雪梨代班，一轉眼就把自己從娛樂現場給踢出來了，這件事做得夠絕。

    張合歡清楚歸根結底都是因為于成旺的緣故，在所有人眼中，他的靠山已經倒了，其實張合歡跟于成旺也不熟，都是李海霞幫忙介紹，到現在還沒來得及請人家吃頓飯呢。

    張合歡和其他所有被淘汰的人員一樣去了人力資源部，人力資源部負責人杜麗辭職后現在部門由過去的副主任秦立國暫時兼任，這兩天他可忙得夠嗆。

    像張合歡這樣被各部門淘汰下來的足有五十多個，秦立國安排手下人員為他們足以整理材料，將這些人按照特長、技能進行分類，其中比較優秀的推薦給電視劇制作中心，還有一部分人直接安排去行政后勤。

    挑選標準無非是根據學歷、資歷再參照過往曾經在電視臺取得的成績，這三樣張合歡是一樣都沒有，要說成績，是他一力促成了雪梨對章大導演的采訪，但是雪梨都走了，表這個功毫無意義。

    張合歡馬上感受到了世態炎涼，他幾乎毫無疑問被劃到了行政后勤組，也不是說行政后勤組不好，至少有機會當干部。

    新臺長來到電視臺后，各部門的效率都很高，張合歡當天就被分配去了保衛科。

    張合歡沒有感到灰心也沒有感到沮喪，反倒感覺很新奇，保衛科他從來都沒干過，這是個全新的領域。

    前去保衛科報到的時候，保衛科科長正忙著給新來的員工辦理車牌登記，張合歡在一旁等著，辦理手續的女孩子回過頭來，看到張合歡驚喜道：“張老師！”

    張合歡也認出了她，他去省衛視的時候見過的齊慧，齊慧是他的粉絲，聯歡會的成員，這次孫樹立調任南江電視臺臺長，她也跟了過來，孫樹立其實是她的姨夫。

    齊慧并不知道張合歡也在南江電視臺，熱情地跟他聊了起來：“張老師您也來辦車牌？”

    張合歡愛面子，總不能說自己被娛樂頻道裁了，現在被下放到保衛科來了？張合歡點了點頭，很客氣地站在一旁。

    保衛科長老崔聽他們聊得熱鬧，扒拉了一下老花鏡，從鏡框上方瞥了一眼張合歡：“小張，來報到了？”

    張合歡這個郁悶，這不當面揭短嗎？我就是來看看，不滿意我還打算辭職不干呢。

    齊慧也很聰明，她也聽說電視臺目前各部門都在精簡裁員的事情了，聽崔科長的話就知道張合歡應該是被精簡下來了，只是沒想到他被下放到了保衛科，齊慧裝作沒聽見，辦好手續向張合歡道別。

    張合歡等她走了，來到老崔面前，老崔已經接到人力資源部的通知了，嘆了口氣道：“你已經是第三個了，一次給了我們科五個人，咱們的保安都是外包，保衛科也要不了那么多管理人員，你說你年輕輕的不求上進，跑我們這養老來了。”

    張合歡笑道：“崔科長，可不是我想來，是被裁下來了。”

    老崔端起大茶缸子喝了口茉莉花茶：“為什么會被裁下來？我看你長得也挺精神的，肯定是不會做人，得罪部門領導了吧？”

    張合歡笑著點頭。

    老崔語重心長道：“這年頭哪兒都一樣，不管私企國企，能力重要，人際關系也重要，你再有能力沒有情商也混不出頭，沒有點眼力勁，連大門都看不好，要不安排你先去看幾天大門？適應適應我們保衛科的工作。”

    張合歡笑道：“聽從領導安排，崔科長教育得是，我要是找遇到您，估計我也不會被裁下來。”

    老崔笑道：“我這兒只是個過渡，小伙子，抓緊時間走動走動，天下間就沒有走不通的關系，只要你這個到位。”他搓了搓手指，給年輕人一個暗示。

    這時候手機響了，老崔拿起電話：“喂！哦，沒呢，還沒幫他辦呢，哦！”放下電話向張合歡道：“回去吧，人力資源部讓你回去，說要給你重新分配工作。”

    張合歡道：“那我還看大門嗎？”

    “看個屁的大門，年輕輕的不求上進，人家說要給你重新分配工作！”

    就這樣張合歡還沒來得及報到又被召回去了，來到人力資源部，看到齊慧也坐在那里，她朝張合歡笑了笑。

    人力資源部的秦立國樂呵呵走了過來：“小張，搞錯了，剛剛他們搞錯了，其實我是把你分配到電視劇制作中心的，怎么把你給弄到后勤了，烏龍，烏龍哈哈！”

    張合歡心說你妹的烏龍，肯定是齊慧起作用了。

    齊慧道：“張老師，你跟我走吧。”

    張合歡跟著她出門，低聲問：“你這是要帶我去什么地方？”

    “孫臺要見你。”

    孫樹立換了個形象，小辮剪掉了，胡子刮得精光，穿著中山裝，少了幾分藝術家的氣質，多了幾分領導風范，齊慧領著張合歡進了臺長辦公室。

    經濟頻道主任梁德才剛剛向孫樹立做完工作報告，離開的時候剛好和進來的張合歡打了個照面。

    梁德才是羅培紅的老同學，之前在羅培紅的接風宴上和張合歡一起吃過飯，張合歡認出了他主動招呼道：“梁主任好。”

    梁德才笑了起來，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回頭再聊。”

    齊慧道：“臺長，人我給你領回來了。”

    孫樹立看了張合歡一眼：“坐吧！”

    張合歡道：“領導面前哪有我坐的地方。”

    孫樹立哈哈大笑：“你這小子，知道我來也不過來拜訪我，是不是擔心我公報私仇啊？”摸出一盒煙抽出一支想點上，張合歡趕緊走過去幫他點上，隨身帶著打火機就是為了給領導點煙方便。

    孫樹立將煙盒遞給他，領導給煙要是不抽有點不給面子，張合歡接過也抽出一支點上，人也沒回去就站在孫樹立身邊，表現的非常恭敬。

    孫樹立道：“你小子居然不把《上海灘》的版權賣給我，當初我想把你調到省衛視，重點栽培你，你拒絕我，想不到吧，你跳了一圈，最后又跳到我手里來了，這叫什么？這叫孫猴子跳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

    孫樹立說完，才意識到自己姓孫。

    “是我太年輕了，早知道您要來當臺長，我就把版權白送給您了。”

    “就是年輕，貪圖美色，覺得安然漂亮就把版權給賣了，賤賣的吧？”

    張合歡笑道：“事兒都過去了，您還真記恨我啊？以您的肚量不至于吧？”

    孫樹立道：“我根本不知道你在南江電視臺，你去了保衛科，知道的認為你是能力不足被淘汰，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趁機打擊報復呢。”他是真不知道張合歡來到了南江電視臺，剛才還是齊慧告訴他他才知道。

    “孫臺長，我沒什么怨言，按照標準我的確也屬于被淘汰的，我去保衛科挺合適。”

    “你這樣的人才去保衛科，人家不得說我有眼無珠？妒賢嫉能，小子，你是對我有成見不想幫我出力啊。”

    張合歡笑道：“不是，真不是。”

    “別解釋了，先給我當幾天助理吧，齊慧一個人忙不過來，而且她剛來這邊，對這里的人員也不熟悉。”

    張合歡道：“助理主要是干什么的？”

    孫樹立道：“你別害怕，我又不是讓你去做壞事，就算做壞事，也不可能讓你背鍋，這里的法人是我。”

    張合歡道：“孫臺，有您這話我就放心了，什么壞事您跟我說，我這就去辦。”

    孫樹立哈哈大笑，笑完之后他想起一件事：“對了，南江電視劇制作中心原來的主人董廣軍辭職了，你有什么人選推薦嗎？”

    張合歡心說你是臺長，我是個沒有任何職位的小字輩，讓我推薦電視劇制作中心的主任有沒有搞錯？

    孫樹立道：“讓你說你就說，不然要你這個助理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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