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合歡意識到自己的話讓安然不自在了，轉移話題道：“對了，我給這部劇寫了一首主題歌。”

    安然道：“你又寫歌了，好啊，唱給我聽聽。”

    張合歡笑道：“這首歌適合女聲，曲名就叫《上海灘》，我給你發過去你看看。”

    安然拿起手機，點開張合歡傳來的文件，一邊看一邊跟著曲譜小聲哼哼著。

    張合歡側耳傾聽，安然道：“干嘛？”

    “你會唱歌？”

    安然道：“湊合吧，但是不專業。”

    “那就好辦了，這首歌咱們也別請別人了，就你來唱，我作詞作曲你演唱，珠聯璧合，你是珠我是璧。”

    “你是豬我是璧……”安然反擊了一半方才意識到自己上當了，羞得滿臉通紅。

    “也行！”

    “滾蛋，你給我有多遠滾多遠！張合歡我怎么這么煩你？”

    “安老師，好好的你罵人干啥？”

    “你不是人！”

    這時候張合歡看到李超出現在不遠處，忽然想起丁力的角色還沒定下來的事情，低聲對安然道：“跟你商量個事兒，咱們還缺一個丁力，這貨怎么樣？”

    李超看到他們兩人，本來猶豫是不是過去，看到他們看自己，終于還是走了過去。

    張合歡笑瞇瞇跟李超打了個招呼：“李老師好，請坐！”

    李超心說這貨今天吃錯藥了嗎？怎么突然對自己這么客氣？

    安然居然也朝他笑了笑，張合歡往里面挪了挪，李超在他身邊坐下，笑道：“聊什么呢這么開心？”

    張合歡在桌下用腿輕輕碰了碰安然的小腿，明目張膽地打著提醒的旗號占便宜。

    安然明白他的意思，于是把自己要參加廣播劇的事情說了，李超馬上表示很有興趣，還問需不需要幫忙。

    安然故意說你李大主播我們可請不起，李超說不要錢，他免費幫忙。

    張合歡一旁喝著咖啡心中暗嘆，都特么說我是安然的舔狗，這貨才是，太賤了，比我還賤，不對，這貨充其量只是一條狗，舔還得我來啊。

    正式錄制之前，他們先錄制《上海灘》的主題曲，安然大包大攬，把聯系樂隊錄音的事情全都包了，不是通過電臺，而是她自己花錢聯系得錄音棚，這里擁有整個南江最好的設備和錄音師。

    張合歡跟著安然去錄音棚錄音，這首歌單獨拿出來，說實話不具備大紅的潛質，必須要結合劇情。

    安然唱了幾遍感覺不是太順口，張合歡這才告訴她這歌得用粵語來唱才有味道，安然埋怨他也不早說，張合歡特地拿出了一份自己專門標注的粵語發音歌詞。

    可沒想到安然根本不用，她在語言上很有天賦，能說好幾種方言，粵語也不在話下，張合歡聽她粵語如此標準，忍不住問她祖籍，安然告訴他自己是黔西人。

    安然的聲音總體偏柔，上海灘這首歌由顧嘉輝作曲，黃霑作詞，葉麗儀演唱。

    葉麗儀的聲音高亢激昂，剛柔并濟，安然的音質雖然好聽但是剛性不足，張合歡現場跟她交流了一下。

    安然找了半天感覺還是達不到張合歡的標準，張合歡思來想去，決定現場改歌，他把《上海灘》改成了男女對唱。

    安然建議開頭他先唱，男女天生音域不同，她認為這樣一來，副歌高音的部分剛好交給自己來唱，比較和諧。

    張合歡道：“開頭還得你來，這個浪奔浪流我唱不出你那種味道。”

    安然呸了一聲：“你才浪，從我見你第一眼就知道你那種人。”

    張合歡笑道：“安老師我是說浪奔浪流，沒有攻擊你個人的意思，浪奔浪流還是你唱得好聽，凄婉哀怨，娓娓道來，你的聲音一起來故事氛圍就出來了，你看，你先浪第一段，然后我第二段，然后第三段起高音，這不剛好嗎。你對歌詞千萬別有意見，你這才浪兩下，我接下來還得翻百千浪呢。”

    安然吃吃笑了起來，妖嬈且嫵媚：“張合歡，你為什么用這么多浪。”

    張合歡道：“浪這詞兒最早不是風騷，是瀟灑，安老師，您是不是對浪有什么誤解？”心中感覺安然就帶著一股子天然的浪勁兒。

    安然道：“別廢話，趕緊排。”

    兩人抽了兩個晚上，每晚都錄了三個小時，這才達到了滿意效果。

    張合歡私下問了一下錄音師，聽說這兩晚上錄音花費達到了兩萬七千多，張合歡沒忘找錄音棚要發票。

    就算有發票，交廣網方面現在肯定是不可能給他們報銷的，畢竟主題曲屬于他們個人行為。

    羅培紅那邊也不是不能申請，但是層層申請層層批復，損耗時間不說，就算批復下來也就是本臺提供錄播，交廣網目前的錄播設備是滿足不了安然的要求的。

    安然現在連手機鈴聲都設置成上海灘了，還別說，他們兩人的合唱版本剛柔并濟，唱出了一番俠骨柔腸的滋味。

    周四晚間，廣播劇《上海灘》正式舉辦了開機儀式，雖然和影視劇的隆重開機無法相比，可畢竟還是走了個程式。

    演員不多，主要演員也就是是個，旁白齊茉莉，她同時還身兼多個女配，許文強自然是張合歡，方艷蕓、馮程程都是安然，丁力李超，其他演員都來自于午夜劇場。

    現場導播由羅培紅親自擔任，《午夜劇場》倒是有導播孫興宇，可惜這貨對羅培紅這位新來的領導并不配合。

    簡短的開機儀式之后，羅培紅宣布開機，齊茉莉畢竟是科班出身，旁白說得字正腔圓聲情并茂，第一幕戲是許文強在街頭邂逅丁力。

    張合歡和李超站在了一起。

    李超本來就抱著幫忙的態度，主要是可以利用這個機會接近安然，真正拿到劇本發現臺詞還真不少，他心里憋著一股勁，千萬不能被這個進修生比下去。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不得不說李超也夠專業，但是才說了兩句，就被羅培紅喊卡了。

    卡他是有理由的，因為許文強才是主角，你李超的聲音太搶戲了，必須符合人設，你一個賣水果的憑啥說起話來跟貴公子似的？必須要體會角色，這不是播音，而是廣播劇。

    其實羅培紅不喊卡，張合歡也想喊了，我才是主角啊！你特么太搶戲了。

    李超找了半天感覺，總算找到那種沒文化下層小商販的感覺，這貨的聲音可塑性的確很強，他也明白了今天我過來是來烘托這個進修生的，心中有些郁悶，為啥我不能配許文強？許文強跟馮程程才是CP啊，我想跟安然組CP。

    李超跟張合歡配音的時候就多了幾分較勁的味道，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連他自己主播的節目都沒見他這么盡力。

    ……

    “你不像是本地人？”

    “是啊，我是來找朋友的。”

    “這里每天都有打架殺人啊，對了，你朋友住哪兒啊？”

    “霞飛路5號。”

    “咦，有錢人的地方啊。”

    ……

    很快就配到許文強和方艷蕓重逢的場景了。

    安然登場，這一幕是教堂重逢，她驀然回首看到了老相好許文強，安然完全入戲了，欣喜矜持參半的表情拿捏得恰到好處。

    “文強！”

    “艷蕓！”

    兩人四目相對，像極了久別重逢的情人。

    李超有點酸了，低聲對羅培紅道：“我感覺小張表演的有點假。”

    羅培紅沒搭理他，又不是演電視劇，這是廣播劇，劇本就是人家張合歡寫得，你懂個屁，根本就是嫉妒了。

    劇情繼續……

    “你覺得很奇怪，不過人是會變的。”

    “不過，你好像變得特別多，真的你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安然充滿迷惑地望著張合歡。

    張合歡感覺有點接不住了，我操，她就是天生的演員，表情太細膩了太豐富了，這根本就是交際花再世，這就是方艷蕓。

    “你以前……”

    “艷蕓別再提了！”張合歡好勝心起，上海灘我都看了這么多遍，我當年還買下版權重拍過，雖然惡評如潮，但是論到對劇情和人物的理解我要比其他人強多了。

    張合歡一臉冷漠，帶入許文強，我來自北平，我特么過去是個熱血青年，我已經看透這骯臟的世界，唯有以黑治黑，以暴制暴才能出人頭地。

    眼前的這小妖精她過去是我女朋友，現在成為了交際花，我郁悶啊，我要在黃浦混出一番天地！

    旁觀的李超再提建議：“我覺得這地方的處理應該再細膩一些。”

    羅培紅淡然道：“我覺得挺好。”

    李超暗嘆，人家是一伙的，奇怪，這張合歡論業務能力，論長相都不如自己，怎么那么討女人喜歡，一個進修生憑什么演主角？其實也很容易想明白，制片人是他老領導，劇本又是他原創的。

    當天晚上因為各方需要磨合，也出了不少的狀況，一直錄到晚上十一點，才錄完了兩集，不過大家對這部原創廣播劇都開始有了信心，甚至連李超都覺得這劇不錯。

    在這部廣播劇里，他穩穩的男二，李超很想知道后續劇情，可目前只拿到前十集的劇本，聽說劇本就是張合歡原創，他開始有點危機感了，這小子還是有點才華的。

    安然加班結束李超提出去送她，安然婉言謝絕，已經有司機在外面等她。

    張合歡也沒主動去送，羅培紅提出請其他人去吃宵夜，大家都說有事，李超雖然沒事，可他看到安然已經走了，也就意興闌珊，表示自己累了想回家休息。

    最后只剩下羅培紅和張合歡兩個，兩人就在廣電大廈吃了點砂鍋粥，沒喝酒。

    羅培紅道：“你這部劇的劇本我全都看完了，劇本太扎實了，就算改成電視劇也一定會大火。”

    張合歡笑道：“一步一步來，咱們先把廣播劇做火，以后再考慮其他的事情。”

    羅培紅道：“這次多虧了你，如果不是你幫我，姐都不知道怎么開拓局面。”

    “幫你就是幫我自己啊，羅姐，我今天感覺自己和他們專業玩播音的還是有差距，尤其是那個李超，聲音的可塑性太強了，氣場也很強，我感覺都被他壓制了。”

    羅培紅笑了起來：“還好啦，你的聲音就是懶洋洋痞痞拽拽的，很適合許文強。不過安然真是讓我沒想到，我本來以為她就是個花瓶，可沒想到她的表演這么出色，我指得可不僅僅是聲音。”

    關于這一點，張合歡比羅培紅要清楚得多，安然自殺前三年，以驚人的速度躥紅，在內娛圈成為頂流女藝人，她的死引發了娛樂圈的極大震動，甚至被稱為新一代的阮玲玉。

    張合歡也因為安然的死被調查了很長一段時間，回頭想想，安然是他過去少數沒有來得及得手的一位女明星，難道上天給他人生回檔的機會是為了讓他拯救安然？

    既然父母姐妹的生死能夠改變，為何不能將安然的命運改變呢？

    “想什么呢？”

    張合歡這才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在想劇情。”

    “今晚錄了兩集，按照咱們目前的進度，下周一就可以播出了，廣告招商已經開始同步進行。”

    張合歡想起了劉長河委托自己的事情，羅培紅表示這件事沒問題，反正他的那個國際搏擊邀請賽要到年底才進行，等年底她這邊的工作也基本穩定下來了，到時候就由她來牽頭解決這件事，肯定會給劉長河最優惠的價格。

    羅培紅已經開始為張合歡的工作籌劃了，她認為張合歡想要辦調動手續并不容易，主要是擔心鵬城電臺那邊不會放人。

    她給張合歡一個建議，不妨考慮合同制，現在交廣網的政策很靈活，當紅主播的待遇都很高，尤其是合同身，比如快樂出行的主播秦明明，她就是簽約主播，年薪達到了三十萬，這還不包括年終獎金，所有收入算上，她每年的收入妥妥超過五十萬。

    在這一點上羅培紅并不了解張合歡，張合歡無論對編制還是金錢都無所謂，他在乎得是聲譽值，之所以想來省交廣網，也是看中了這里的平臺，他想在這里更上一層樓。

    張合歡問起目前交廣網收聽率最高的欄目，羅培紅告訴他就是快樂出行，快樂出行今年最高收聽率是5.5，這個收聽率在省級平臺已經相當驚人了。

    羅培紅可沒有奢望過挑戰最高收聽率，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將午夜檔的《午夜劇場》做到2.0以上，因為在這個時間段，只有轉播春節聯歡晚會的時候，收聽率才打到過2.0，羅培紅認為就算張合歡的能量再大，也不可能超過這個高度。

    張合歡可不這么看，上海灘在八十年代播出的時候，形成的收視狂潮可謂是萬人空巷，他雖然將電視劇改成了廣播劇，但是相信劇情的魅力仍然可以跨越時空，經典永遠都是經典。

    他把自己和安然錄制的主題曲小樣交給了羅培紅，羅培紅詢問了一下價格，表示她會想辦法將這筆錢給報銷了。

    張合歡讓羅培紅不用著急，畢竟她也剛來交廣網，動作不宜太大，等他們的節目播出，真正可以形成熱度的時候，那時候就能夠引起領導的重視，辦起事來也就容易得多。

    李超明顯在劇本上下了很大的功夫，第二天的錄制表現堪稱驚艷，張合歡中途休息的時候，一邊喝水一邊想，這么下去自己的風頭快被他搶光了。

    昨天羅培紅還提醒李超要收著點演，今天大概被李超配音折服了，也不忍心打斷他了。

    安然來到他身邊坐下，遞給他一顆潤喉糖，張合歡塞到嘴里，甜絲絲的有些清涼。

    安然道：“怎么了這是，今天好像有些不在狀態。”

    張合歡道：“主要是咱倆沒培養出默契，看來需要培養培養感情了。”

    安然道：“我跟你沒感情可培養。”

    張合歡道：“你現在就是馮程程，我就是許文強。”今晚的錄制馮程程第一次出場了，剛才安然已經錄完了和陳翰林的那一段，陳翰林也是李超客串的，配完陳翰林，接著他又配劫持馮程程的綁匪，出色的表現已經獲得了所有人的一致贊許。

    安然望著他，忍不住笑了起來：“我真不覺得你是許文強，你性格跟許文強差了十萬八千里。”

    “你是一個演員吶，拜托你專業一點好不好？”

    李超也湊了上來，聊什么呢？這么開心？

    安然道：“聊配音呢。”

    李超找到了機會：“小張啊，我感覺你今晚配得這段不行，跟馮敬堯談話的時候是不是有些太囂張了，你現在明明是在馮敬堯的手下做事，你應該表現出更多的尊重。”

    張合歡知道李超說得在理，可他是個不服輸的性子，尤其是在安然面前，李超也不是好心提建議，這貨就是想在安然面前壓自己一頭。

    張合歡道：“劇本是我寫得，該怎么演我清楚。”

    李超提醒道：“待會是你只身營救馮程程的戲，你一定要做好準備。”

    他客串綁匪，這下一定要讓張合歡知道自己的厲害，看看我如何用聲音將你碾壓的，真正的配音高手就算是再普通的小角色一樣能出彩。

    安然給張合歡鼓勁：“許文強，你一定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