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鵬宇想了想:“要這么說,能不能是看守所方面搞錯了,畢竟,那個年代也沒有身份證,或者是此人為了隱瞞身份,故意錯報自已姓王?”
邱源皺著眉頭:“有可能,當年的司法系統都不同程度的受到了沖擊,別說是個小縣城的看守所,就是東遼和撫川這樣的大城市,管理也是混亂不堪。”
林海沉吟著問道:“吳局,當年和下放干部談戀愛的女青年還能找到嘛?”
“老趙說,這個女青年叫什么名字,他已經記不住了,但肯定是七星山林場的老職工,家就住在林場附近,我已經安排人去查了,按照年齡推算,女青年也就是60到70之間,應該還健在,估計很快就能有線索。”
林海聽罷,連忙對著話筒說道:“好了,吳局,情況我們都了解了,邱老對你深表謝意。”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你轉告邱老,我正在前往檔案館的途中,如果發現了新線索,會第一時間匯報的。”
“好的,那我們等你的好消息。”林海說道,隨即掛斷了電話。
雖然進展很有限,但這畢竟是這么多年以來,第一次找到了當事人,大家都有些興奮。
邱源思忖片刻,試探著道:“這里去七星山,要多長時間啊?”
“七星山林場是距離縣城最近的,只有十幾公里,估計也就半個多小時吧。”林海道。
邱源有點按捺不住了:“咱們現在就過去看看。”
林海看了眼時間:“邱老,現在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山里四點多就黑了,您舟車勞頓,還是等有了線索,再去不遲。”
劉鵬宇和邱夫人也極力反對。
“是啊,您心臟不好,還是先休息,等明天時間充足,再到處看看不遲。”
邱源還想堅持,但架不住大家反對,最后也就只能悻悻作罷了。
見老人多少有些失望,林海連忙問道:“邱老,您當初在老爺嶺林場工作?”
“對啊。怎么,你對林場很熟悉?”
林海呵呵笑著道:“豈止是熟悉啊,我曾經擔任過老爺嶺林場的主任。”
“是嘛!這太巧了,林場現在還在生產嘛?”
“早就停產了,省里從90年開始就實行了封山育林政策,從那時候起,林場的生產就開始萎縮了,目前只保留了一片商業林,每年的采伐任務,連當年的二十分之一都不到,我當主任的時候,整個林場就只剩下不到三十名正式職工了。”
邱源笑著道:“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啊,當年咱們國家的經濟落后,也沒什么環保意識,對林業資源的瘋狂采伐,破壞了生態平衡,我在的時候,老爺嶺林場有三千多名職工。”
“您是趕上了林場最紅火的年代啊。”林海笑著道:“當時一共有多少知識青年啊?”
邱源想了想:“一共上百人吧,分別來自多個城市,我們北京的知青人數最少,經常挨欺負,那陣子可沒少打架。”
“您還打架?!”林海瞪大了眼睛。
一旁的邱夫人則笑著道:“上百個半大小伙子聚集在一起,怎么可能不打架呢?當年,他和顧銘州……”
話剛一出口,可能是意識到了什么,于是就又硬是咽了回去。
林海很識趣,正想著找個話題岔開,不料邱源卻笑著道:“沒事,小林和銘州也認識的。其實啊,就是他介紹讓你給我當向導。”
原來如此,林海一直有點納悶,按理說,以劉鵬宇的人脈和地位,隨便給黃嶺縣的書記或者縣長打個電話,這件事照樣能安排得妥妥當當,可卻偏偏繞了個圈子找到他,現在才知道原因。
“我和銘州經常通電話,他提起過你的。”邱源笑著道:“我和他從小在一起長大,他比我大兩歲,咱們倆都很淘氣,沒少惹禍的。高中畢業之后,銘州就參軍入伍了,沒趕上那場上山下鄉運動。”
林海點了點頭,他知道這個場合不宜套近乎,于是便話鋒一轉,介紹起林場了
“目前,老爺嶺林場絕大多數被冰雪基地征用了,不過,老的辦公樓還在,您明天可以去看看,挺有紀念意義的。”
“必須去看看,一晃快三十多年了,宛如一場夢啊。”邱源很感慨的道:“對了,崴子屯還在嘛?”
崴子屯,就是王心蓮和二肥居住的小山村,就在老爺嶺林場里面。
“當然在啊,怎么,您還在崴子屯待過?”林海驚訝的道。
邱源深吸了口氣,緩緩說道:“我們是十月份到的林場,宿舍已經沒地方了,領導說,等來年開春才能再蓋房子,所以,當年冬天,就把我們十多個人送到了崴子屯的村民家中。”
這種情況在當時很常見,有些地方的知識青年在當地農民家一住就是兩三年。
“那您當時住在誰家啊?”
“屯子西邊有個老王家,我在他家一直住到第二年夏天,才搬到青年點。”
林海的心頓時砰砰的跳了起來。
崴子屯里的村民,絕大多數姓趙,王姓只有王心蓮家一戶。據王心蓮說,他們家是62年才從山里遷到崴子屯的。
提起往事,邱源很是興奮,也不用林海問,便滔滔不絕的講道:“老王家的老爺子是林場的伐木工,名我記不住了,反正當時大家都喊老王頭,現在估計是不在了,他有個獨生子,叫王增全,也是林場的工人,比我大幾歲,我就喊他全哥。全哥為人很仗義,伐木技術也好,我剛來的時候,身子瘦弱,他沒少關照我,我腿傷的那年,就是他趕著大車,把我送到縣城的。”
林海簡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很難想象,世界上竟然還有這么巧合的事。他生怕是自已聽錯了,又小心翼翼的問道:“您說的這個人叫王增全,是嘛?”
邱源皺著眉頭思忖片刻,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沒錯,他的名字我肯定不會記錯的,全哥是1975年結的婚,我還參加了他的婚禮呢!婚后一年,他媳婦就生下了個兒子,可惜沒滿月就夭折了,后來又生了丫頭,79年我臨走的時候,還跟他們全家照過一張相片呢!全哥比我大幾歲,今年也不到65,肯定還健在,這次回來,我還給他帶了很多禮物呢!就是不知道,他是否還在這里生活了。”
一旁的劉鵬宇似乎發現了林海的神色有些異常,于是笑著捅了他一下:“怎么了,難道你認識王增全?”
林海略微遲疑了片刻:“這個……嗯……”
“你支支吾吾的干什么,趕緊說話呀。”劉鵬宇笑著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