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疑人已經被固定在束縛椅上了,但頭套仍舊沒有摘掉。
其實,警方在抓捕后,給嫌疑人戴頭套是出于兩點考慮,其一是為了避免泄露信息,其二是保護嫌疑人的隱私,所以,在進入審訊室后,頭套就已經失去意義了,完全可以摘掉。
但王大偉沒這么做,他要的就是這種心理震懾。
當一個人明知危險正在迫近,可偏偏又什么都看不見,那種煎熬和恐懼,是難以名狀的,心理素質稍微差點的,都無需審問,可能直接就崩潰了。
其實,之所以挑選這個人作為突破口,也是有多方面考量的。
這三個人中,只有他是被警方正式抓捕的,而王倩和那個鴨舌帽,則是以一種比較溫和的方式被請到這里的,所承受的心理壓力完全不同,要想在短時間內取得突破,非此人莫屬。
同時,該嫌疑人本來在酒店待得好好的,但突然收拾行李準備離開,這說明他肯定是接到了誰的通知,而王倩和鴨舌帽一直被警方控制,是不可能發出任何消息的,所以,通知此人的,很可能就是丙哥,即便不是丙哥本人,至少也是與丙哥有直接聯系的關鍵人物。
對王大偉來說,審訊本身并不是問題,他有十足的信心拿下任何一個嫌疑人,但時間是他最大的敵人。
他有種強烈的預感,過了今天晚上,丙哥就可能再也不會出現了。
所以,能否在最短時間內拿下這名嫌疑人,就成了關鍵中的關鍵!
王大偉徑直走到嫌疑人面前,他不說話,點上一根煙,邊吸邊打量著這家伙。
四十多歲,身體微微有些發福,穿的很體面,勞力士腕表,路易威登的皮鞋,羽絨服是那種奢侈品牌子的,看著不起眼,但價值不菲。別小看這些細節,如此昂貴的穿戴,至少可以說明此人平時的生活非常優越,而這樣的人,往往抗壓能力很一般。
嫌疑人也感覺到有人站在他的面前,但這個人卻一言不發,這種怪異的舉動讓他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隨著時間的推移,他開始有些焦躁不安,被牢牢束縛在椅子里的身體微微扭動著,喉結也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五分鐘,王大偉就這樣靜靜的站在嫌疑人對面,一動不動,連呼吸都很輕微。
終于,嫌疑人有些沉不住氣了,他低聲問道:“警察同志,能把我的頭套摘下來嘛?”
說的是普通話,略帶些南方口音。一句警察同志,聽起來,更像是國內人士。
王大偉深深吸了口氣,示意把頭套摘下。
警員走過來,將頭套摘掉。
警用頭套的遮光效果是非常好的,戴上之后,即便是在大白天,也沒有任何光感。
在黑暗中待了一個多小時,冷不丁面對刺眼的強光,嫌疑人還有些不適應,下意識的想伸手去遮擋眼睛,卻發現胳膊是被固定住的,只好趕緊閉上眼睛,并歪著頭,躲避著強光。
足足過了兩分鐘,他才漸漸適應了光線,并看清楚了站在面前的王大偉。
“警察同志,我犯了什么罪,你們憑什么抓我!”他大聲的質問道。
王大偉不說話,只是歪著頭,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我是守法公民,你們這么做,沒有任何道理,今天如果不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會請最好的律師,跟你們打這場官司的!”他繼續說道。
還是沒人回答。
他略微遲疑了下,抬頭看著王大偉,問道:“你們到底是不是警察?我現在懷疑你們壓根就是假的!”
王大偉淡淡一笑,看了眼時間,慢條斯理的說道:“你聽好了,我只問你三個問題,十分鐘之內,如果你能如實回答,我可以考慮是否釋放你,但如果你不回答或者跟我扯犢子,那就對不起了,只能換個人換個地方談話了。”
正常情況下,審訊是要先問姓名職業籍貫之類的,可王大偉卻對此只字未提。那人沒想到會是這個開場白,不由得微微一愣。
王大偉接著道:“聽好了,第一個問題,你和丙哥是什么關系?第二個問題,丙哥是否還在省城,第三個問題,在哪里能找到丙哥!?”
那人的臉色微微變了下,不過很快恢復了正常,冷冷的道:“說些什么亂七八糟的,誰是丙哥,我根本就不認識!”
王大偉卻不理睬他,而是看了眼手表,說道:“現在開始計時,記住了,你只有十分鐘,不要跟我耍花招,你是干什么的,我們一清二楚,否則,也不可能把你請到這里來,最后,我還要提醒你下,如果你今天晚上不能離開這里的話,那等待著你的,將是以故意殺人罪被起訴,就算你運氣好,沒有被判死刑,至少也是二十年以上的有期徒刑。所以,接下來的十分鐘,很可能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十分鐘了。哦不對,現在還有九分二十五秒。”
那人眼珠轉了轉,冷笑著道:“故意殺人,你開什么玩笑?”
“我從來不開玩笑!”王大偉平靜的道。
“我殺誰了?”那人正色問道。
王大偉冷笑一聲,沒有回答,而是淡淡的說道:“還有八分四十五秒。”說完,他拉過一把椅子,在對面坐下,掏出香煙,自顧自的點上一根,翹著二郎腿,悠哉悠哉的吸了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著,審訊室里的空氣凝重的令人窒息。
五分鐘過去了。
嫌疑人的額頭開始冒出黃豆粒大的汗珠兒。
終于,他輕輕嘆了口氣,試探著問道:“能告訴我你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