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這個場合,以姚廣旬的身份,他說不走,誰也奈何不了。
張修光見狀,朝著林海遞了個眼色,轉身下了主席臺,林海會意,連忙跟了過去。
出了會議室,張修光這才停下腳步,沉著臉問道:“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礦區出亂子了?”
姚廣旬不在身邊了,林海自然沒了顧忌,連忙低聲說道:“是的,目前情況比較緊急。”說完,把他知道的情況簡明扼要的說了,張修光聽罷,頓感大事不妙,連忙拿出手機,撥打顧煥州的電話,不料對方卻是關機狀態,這個意外的情況,讓他有點不知所措了。
“怎么搞的,顧書記居然關機!?”他自言自語的嘟囔道。
省委書記的電話關機,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但今天就發生了。
其實,這倒也不足為奇,此時此刻的顧煥州,正在從京城飛往省城的飛機上,作為一名普通乘客,他的電話自然要關機。
“那怎么辦?”林海低聲問道。
張修光也不回答,而是又連續撥打了幾次,但耳機里傳來的始終是中國移動那甜美的聲音。無奈之下,只好撥打秘書張謙的電話。
跟張謙通話后,才得知顧煥州此刻正在天上飛著呢,不由得無奈的嘆了口氣。
“不行,必須勸姚老離開,這不是鬧著玩的,天大的事,等回了撫川再說,這個李光旭,簡直是胡鬧。”張修光嘟囔完,略微思忖片刻,又問道:“現在走,還來得及嗎?”
“應該來得及,咱們可以從東門出去,繞行高莊公路返回撫川。”林海說道。
“就這么定了!馬上準備去吧。”張修光說完,轉身返回了會議室。
林海則沒有動,他在門外默默的站了片刻,這才推門走了進去。
會議室里已經亂套了。
刺耳的防空警報聲似乎把所有人的心神都擾亂了,大家也顧不上還有一位高級領導在場,都擅自在下面看起了小會,雖然聲音不高,但看上去也非常混亂。
在場的絕大多數都是市委和市政府的工作人員,這幫哥們的消息平時就比較靈通,如今出了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一無所知呢?
他們中的很多人,甚至是先于林海就得知了情況,只是由于身份比較低,不便吱聲罷了。
其實,竊竊私語倒也還不算什么,關鍵大家的心態也在悄然發生變化。這兩天,這幫哥們被折騰得夠嗆,連家都不能回,心中難免有些怨言,只是在李光旭的高壓之下,誰也不敢說什么,只能盡心盡力的演好自已的角色,現在局勢突變,很多人便打算要看熱鬧了。
畢竟,哪怕是捅破了天,對他們也不會產生任何影響,免費看一場精彩絕倫的官場大戲,平時還沒機會呢!
面對亂哄哄的場面,張修光也顧不上制止,他三步并做兩步,走到了姚廣旬的面前,壓低聲音說道:“姚老,實在抱歉,礦區出了點意外,您今天的調研工作恐怕要暫停了,安全起見,最好了立刻離開這里,我已經讓林海去安排了,咱們現在就走。”
姚廣旬卻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架勢,張修光說完,他也不回答,而是慢條斯理的點上一根香煙,深深吸了一口,這才微笑著說道:“到現在為止,我還什么都不知道呢。請問二位領導同志,到底出什么意外,以至于非讓我離開呢?”
“嗯......這個......咱們上車再說,好嗎?”張修光邊說,邊擦了把額頭上的汗。
說實話,身為省委副書記、組織部長,張修光早就習慣了出行有交警開道,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擁的生活,他本就是書生出身,處理這種意外情況并非長項,多年養尊處優,更是令他僅有的一點應變機能也退化了。
他做夢都想不到,有一天會面臨如此緊張的局勢,如果僅僅是自已倒也無所謂,可現在有姚廣旬在啊,這位德高望重的老爺子真要出了點閃失,他作為現場職務最高的領導,于公于私,都沒法交代,而且,一旦傳揚出去,實在是丟死人了!
所以,他是真著急,一點不帶摻假的。
姚廣旬卻還是不慌不忙:“修光啊,我得提醒你一下,柳杖子礦區是在黨的領導之下的,不是法外之地,難道發生了點意外,我就需要落荒而逃嘛?如果就這么稀里糊涂的溜掉了,豈不成了天大的笑話?!還是那句話,我哪都不去,就在這里等著,等李光旭回來,向我當面匯報。”
張修光急得連連搓手:“姚老,回到撫川,也照樣可以匯報啊,我是擔心你的身體,畢竟七十多歲了,真要有個閃失,我沒法向顧書記交代啊。”
“不用你交代,你這就給顧煥州打電話,我自已跟他說。”
“可是,顧書記在飛機上啊,電話關機。”張修光說道。
姚廣旬聽罷,也是微微一愣,隨即笑著道:“既然如此,我就更不能走了,今天就在這兒,替顧煥州了解情況吧。”
話剛說到這里,林海推門走了進來,
姚廣旬見了,連忙朝他招了招手:“小林啊,過來,從現在開始,我的安全就交給你了,出了問題,拿你是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