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偉的表現,讓林海懸著的心瞬間放了下來。
“我說,李慧把電腦交出去了。”林海慢條斯理的說道。
“交給顧書記了?”王大偉追問道。
林海搖了搖頭。
“難道交給羅書記?”王大偉皺著眉頭問道。
林海仍舊搖了搖頭。
王大偉臉色微微沉了下來:“你是不是跟我開玩笑呀。”
林海淡淡一笑:“你覺得,我像是在開玩笑嘛?”
“既沒交給顧書記,又沒交給羅書記,該不會是直接交給你了吧?”王大偉笑著道。說完,拿起酒杯,直接喝了一口。
“她交給陸子鳴陸老了。”林海平靜說道。
王大偉差點把那口五十年陳釀噴出來,他被嗆的連連咳嗽,臉漲得跟豬肝似的,好半天,才緩過勁來。
“交給陸老,你的意思是,陸老來省城了?這不可能啊!”他喃喃的道。
林海微微一笑:“當然不可能,陸老什么身份,他來省城,注定興師動眾。他本人沒來,而是派自已的機要秘書周奎,秘密前來和李慧交接的。”
“什么時候的事情?”
“昨天上午。”林海道。
“在什么地方?”
“這不重要。”林海笑著道:“關鍵是李慧沒說,我也不知道。”
“這么要緊的事兒,你怎么才想起告訴我呢?”王大偉皺著眉頭說道。
林海做無辜狀:“我并不認為這很要緊啊,再說,昨天的事,今天告訴你,也不算晚吧。”
王大偉想了想,又試探著問道:“你告訴顧書記了嘛?”
林海笑著道:“要是跟顧書記匯報了,那就沒必要告訴你了。”
王大偉思忖片刻,把手機拿了出來:“你等一下,這件事非常重要,我得馬上跟顧書記匯報下。”
“等一等。”林海連忙把他攔住了:“你打算怎么匯報?”
王大偉一愣:“還能怎么匯報,實話實說唄?”
林海連連擺手:“不行,我不想讓顧書記知道,我和李慧之間,還有如此密切的往來。”
王大偉聽罷,皺著眉頭,若有所思。
林海則苦著臉道:“再說,你也不想想,我要是想匯報給顧書記的話,何必經你轉一手呢,這不是脫褲子放屁嗎。”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林海嘆了口氣:“很簡單,送你個人情唄。”
“送我個人情?”王大偉沉吟著道:“你的意思是,就說是我通過某種秘密渠道得知的消息?”
林海微微一笑:“是啊,你有這個能力啊,至于什么渠道嘛,顧書記是不會追問的,難道不是嘛?”
確實如此。
顧煥州才不會關心王大偉采取了什么手段呢,在類似的問題上,他會選擇睜一眼閉一眼,只要王大偉做的不是特別過分,或者不給他惹出什么麻煩來,就無所謂。
林海的這個提議,顯然對王大偉產生了極大的誘惑。他的兩個眼珠子嘰里咕嚕的轉了半天,最后咧著大嘴,笑著道:“兄弟,你知道那電腦里有什么嘛?”
林海點了點頭:“當然知道啊,那里面的內容,和我交給大公子的U盤差不多吧。”
“你錯了,U盤里的內容更多的是程輝辦公室監控拍攝的,絕大部分是東遼那些男男女女的磕磣事,雖然很炸裂,但并不重要,相反,據周海豐交代,孫敏電腦里的內容要豐富得多,其中包括很多高度敏感和機密的東西。”
林海愣了下,沉吟良久,這才喃喃的說道:“怪不得李慧攥得死死的,原來是這么回事啊。”
王大偉略微想了想:“好吧,既然你不想趟渾水,那我索性就照單全收了,這個人情,我日后必當重謝。”
“不用重謝,你把賀老六的案子壓下來,我就感謝你八輩祖宗了。”林海笑著道。
王大偉哈哈大笑。
“老弟啊老弟,你這可真是捧著金碗要飯吃啊,拿個大西瓜換我手里一點芝麻粒,這便宜占的,我實在是有點不好意思啊。”
“你可拉倒吧,你的人生字典里,壓根就沒有不好意思四個字,算了,誰讓我求著你了呢,只希望你放過二肥,畢竟,是我把他從老爺嶺帶出來的,還為我丟了個腎,真要坐視不管,良心上說不過去的。”
王大偉嘆了口氣:“你啊,太重情重義了,沒辦法,性格決定命運,不摔個大跟頭,永遠不帶長記性的。”
“我摔不摔跟頭,就取決于你了。”林海笑著道。
王大偉聽罷,倒是很有些躊躇滿志的感覺。
“放心吧,兄弟,有我在,誰也休想動得了你,也包括二肥,這個承諾長期有效。以后,咱哥倆就是本省的最佳拍檔,只要配合好,足以橫掃那些蝦兵蟹將的。你稍微等下,我這就去給顧書記打個電話,很快就回來。”說完,用力的拍了下林海的肩膀,急匆匆推門出去了。
望著王大偉的背影,林海輕輕的嘆了口氣,嘴角掠過一絲冷笑。
王大偉出了所長辦公室,徑直下樓,回到自已的車里。
雖然已經是早春時節,但夜晚的氣溫仍舊很低,在零下十度左右,車廂里寒意徹骨,呼吸都冒白氣。
饒是王大偉剛喝了五十年陳釀,渾身發熱,可冷不丁坐進去,照樣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
他深吸了口氣,撥通了顧煥州家的座機。
電話響了一陣,這才被接了起來。
“大偉啊,有事嘛?”聽筒里傳來顧煥州那略帶磁性的男中音。
“您好,顧書記,我有個緊急情況向您匯報。”他道。
“你說。”
王大偉說道:“是這樣的,李慧已經把孫敏留下的電腦交給陸子鳴了。”
聽筒那端的顧煥州明顯吃了一驚:“什么時候的事。”
“昨天上午。李慧偷偷去了省城,把電腦交給陸老的機要秘書周奎。”王大偉說道。
顧煥州沉吟片刻,問道:“你怎么知道的?”
王大偉小心翼翼的道:“這個......您就別問了,總之,消息絕對可靠。”
果然不出所料,顧煥州并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聽筒里陷入了沉默,良久,這才說道:“你告訴知情的同志,此事要絕對保密,任何人不得泄露出去,尤其不能讓李慧有所察覺。”
“我知道,放心吧。”
“還有,你明天把手頭的事放一放,陪我去趟京城,跟陸老當面鑼對面鼓,把事挑明了。”
“這么做......不會引發負面效應吧?”王大偉試探著問道。
顧煥州則冷笑一聲:“都到了這時候了,管不了那么多了,陸老拿到電腦之后,并沒有向我通告,這本身就已經很說明問題了,他現在是抱有一定幻想的,別看他和吳慎之斗了十多年,但事到臨頭,卻還是想玩平衡戰術,借吳慎之的力量,對我實現有效的制約和控制,這套把戲,早就在我的意料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