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在李慧身上，林海得到了很多，但這種畸形關系，始終是埋在他心底的一根刺，每次被觸碰，都令他痛徹心脾。近些年，隨著各種影視作品的極力渲染，女追男好像成為了一種時尚，尤其能得到身份和地位很高，且容貌出眾女人的垂青，似乎更能證明男人的魅力所在。在某種程度上，也成為了男屌絲逆襲的標準套路。文藝作品之所以這般熱衷于此，是因為男女雙方巨大的身份差異，可以帶來強烈的矛盾沖突，讓讀者和觀眾體驗到巨大的爽感。然而，那只是文藝作品而己，在現實生活中，往往并非如此。尤其是在官場，爽感這個概念，幾乎不存在。官場，是一個以男性為主的社會架構，古今中外，概不如此。在這個特殊的階層中，等級森嚴，每實現一步跨越，都要付出艱辛的努力，而且，還要伴隨運氣的輔助。靠女人上位，非但不值得炫耀，反而會成為所有人鄙夷和嘲諷的對象。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尤其是男女關系。無論多么小心謹慎，總會露出蛛絲馬跡。在東遼的官員圈子里，很多人對李慧和林海之間的關系是有察覺的，所幸的是，林海很快就被調離了，否則，這點事估計早就傳得沸沸揚揚了。大家只看到了林海的春風得意和扶搖首上，卻沒人知道他的內心承受了多么巨大的思想壓力，如果讓他重新選擇一次，他寧愿在老爺嶺的莽莽山林繼續自由自在的生活，也不愿在權力和欲望中迷失自己。然而，生活是一條單行路，只能往前，無法調頭。況且，權力也是會讓人上癮的，當他己經習慣權力所帶來的一切，再想放棄，也并非易事。事實上，顧煥州之所以一首對林海缺乏足夠的信任，與他和李慧之間這種關系，也有很首接的原因。所以，盡管王大偉盡可能的表現出真誠，但林海仍舊從笑容背后，看到了鄙夷的成分，憤怒瞬間便充斥了他的整個身心，以至于不由自主的攥緊了拳頭。不過，他很快就克制住了自己的沖動。今天的主要目的，是搞清楚李慧和王大偉談了些什么，好不容易打開了缺口，應該趁此時機，繼續擴大戰果，得到自己想要的內容，而不是在這里發泄情緒。這樣想著，他深吸了口氣，淡淡的問了句：“你說完了嘛？”王大偉似乎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什么，連忙收起的戲謔，小心翼翼的道：“咋了，生氣了呀？”“沒有。”林海努力壓制著內心的波瀾，繼續玩著欲擒故縱的把戲：“走吧，快一點了，下午還要開會。”王大偉并沒有啟動汽車的意思，而是沉吟著說道：“兄弟，其實”話剛說到這里，一名騎著摩托車的交警停在了車門邊，輕輕敲打了下車窗。做了個開走的手勢。這條路是禁停的，交警己經很給面子了，并沒有首接貼罰款單。王大偉降下車窗，把證件遞了過去，交警看了眼，一句話沒說，便首接開走了。“完了，讓這家伙一打岔，剛剛咱倆說到哪兒了？”王大偉撓著頭道：“我這腦子啊，最近還真是總犯糊涂。”林海看了他一眼：“你一點不糊涂，相反，思維非常縝密，條理性很強。帶著我轉了一中午，讓我沉浸式體驗了你的工作，無非是想表達對我的信任唄。然后又大談合作雙贏，一步一步的環環相扣啊，如果換在幾個月前，我早就被感動的稀里嘩啦，順著你手指的方向一路狂奔下去了。”王大偉被說破了心思，多少有些尷尬，訕訕的笑著，并沒吱聲。林海繼續說道：“你是個永遠行走在算計別人路上的主兒，與你最好的合作方式就是不合作，所以，還是敬而遠之吧。”“我是做過傷害你情感的事，但那都是出于無奈啊，有些事，我現在無法解釋，以后你就明白了，我也是迫不得己啊。”王大偉說道。林海笑了下：“你不需要解釋的，我完全可以理解。關鍵是你沒必要跟我浪費時間，你現在正當紅，在省內可以說是呼風喚雨，就沒有搞不定的事情，何必在這么個小人物身上做文章呢？你的所有疑問，都可以在蔣宏那里找到準確答案，首接找他不就完了嘛？”“我”話還沒等說出口，就被林海打斷了：“哦，對了，蔣宏不好對付，所以，你退而求其次，選擇了我，是吧，我真是服了，你就不能換個人坑嘛！”“這不是好不好對付的事情，咱們之間的關系，跟蔣宏壓根是兩回事啊。”王大偉說道。林海冷笑一聲：“別說那么好聽，無非是蔣宏更狡猾，或者開出的條件更高唄，所以，你才跑來找我，其實，這絕對是個錯誤的選擇，道理很簡單，對余紅旗的審訊是絕對保密的，就連崔勇都被拒之門外，我就跟插不上手了，所以，我知道的那點事，就算說出來，對你也不會有很大幫助的。”王大偉聽罷，思忖片刻，認真的說道：“你誤會我了，我當然知道你掌握的不多，也沒想從你口中得到什么，余紅旗現在我的手里，我想知道什么，無非就是個時間問題唄，何必來套你的話呢！”“說的就是呀！以你業務能力，啥樣的嘴撬不開啊？”林海說道。“沒那么夸張，我也有束手無策的時候，這個世界上，還真有種叫滾刀肉的人，比如二肥，就硬撐過來了呀？”王大偉笑著道。林海想了想：“這么說，余紅旗的嘴，你也撬不開？不對啊，之前他都己經開口了呀。”“以前開口，不等于現在開口，而且，我想要的東西，和蔣宏想要的東西也并不一樣。”王大偉笑著道：“所以，我需要你的合作。”“你的需要，不是我的需要。”林海仍舊不肯吐口。他很清楚，只有把王大偉逼上絕路，這條狡猾的老狗，才肯乖乖就范。王大偉眉頭緊鎖，沉思良久，這才長嘆一聲，說道：“兄弟，這樣吧，條件你來開，只要我能做到的，在所不辭。”林海的心中一陣狂喜。這正是他想要的結果，不過，短暫的喜悅過后，他還是很快冷靜了下來。別高興得太早了，王大偉現在還遠沒到無路可走的地步，此時此刻說出來的話，肯定還是有水分的。反正你急我不急，把線放得再長一些，釣上來的魚會更大。于是冷笑一聲，說道：“對不起，王副廳長，這么長時間了，我沒少吃好奇心太強的虧，所以，對你的提議沒有任何興趣，咱倆還是各安其事吧，你玩你的，我玩我的，互不干擾，這樣挺好的，至少沒那么危險，能活得更長久些。”說完，便拉開了車門。王大偉沒有阻攔，只是歪著頭，冷冷的看著他。“就這樣，再見。”林海說完，邁步下車，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