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蔣氏兄弟倆，林海自然不好隨便發表評論，只是笑而不語。李光旭似乎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他把杯中的紅酒喝光，然后皺著眉頭，繼續說道：“古人云，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說的就是書生這幫貨，做事不是很靠譜。這種不靠譜，在蔣齊身上體現的可謂是淋漓盡致啊。”林海其實對這些并不感興趣，但見李光旭的情緒很高，也只能附和道：“或許，您和蔣市長之間有些誤會吧。”李光旭搖了搖頭：“在官場中，誤會兩個字和笑話是同義詞，試想一下，你被人整了，事后整你的人對你說，這可能是個誤會，你能接受嘛？”林海沒說什么，只是若有所思的看著李光旭。李光旭隨即意識到這個比方打得不是很恰當，多少有些尷尬，索性也不繼續深入，而是把話題又扯回到蔣齊身上。“蔣齊給當了五年秘書，可謂盡心盡職，我也對得起他，絕對是扶上馬送一程，親手把他推上了市長的寶座，按理說，咱倆之間的關系應該非常牢固才對，但事實證明，在權力面前，所有的個人感情都很脆弱和蒼白。”林海輕輕嘆了口氣：“您的這個結論，未免太殘酷了。”“確實有點殘酷，但現實就是如此。”李光旭說道：“從秘書到市長，身份變了，想法自然也變了，蔣齊不愿意總活在我的陰影之下，而任兆南就抓住了他的這個心思，從中煽風點火，最后，這個秀才腦袋一熱就答應了，于是就在背后捅了我一刀。”這些過往的事，林海已經大致都知道了，聽罷只是淡淡一笑。李光旭繼續說道：“實不相瞞，這一刀真捅在要害上了，絕對夠我喝一壺的。”“但您好像沒怎么受影響呀？”林海問。“要不怎么說，百無一用是書生呢，關鍵時刻，蔣齊又念及我的提攜之恩，不忍心痛打落水狗，結果蘇鵬病故，顧書記空降，就這樣，老子又緩過來了。”原來如此！本來以為李光旭能逃過一劫，憑得是運氣好和多年積累的人脈，可鬧了半天，是蔣齊手下留情所致，這倒是讓林海有些意外。李光旭笑著道：“所以啊，你務必汲取這個慘痛的教訓，要么不動手，只要動手，就必須致對手于死地，不給對方任何喘息之機。”林海想了想，問道：“話雖如此，您不也沒把事情做絕嘛，蔣市長調任東遼，還升了半格呢。”李光旭輕輕嘆了口氣：“我主政撫川十多年，以殺伐決斷聞名，現在快要退了，不想再樹敵了。況且，蔣齊當時也手下留情，我這么做，就算是一報還一報，從此兩不相欠了。”林海聽罷，默默的點了點頭：“說起來，您和蔣市長，都算是性情中人啊。”“你錯了，我們都不是，要說性情中人，你和蔣宏才是，蔣宏擔心我秋后算賬，主動把辦案權搶了過去，本來是招臭棋，可沒想到峰回路轉，局勢發生了變化，臭棋瞬間就變成妙招了，這就叫時也運也啊，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啊。”李光旭笑著道。話音剛落，客廳的門開了，姚啟超笑容滿面的走了進來，李長軍和霍雨天則緊跟其后。“老李啊，聊什么呢，眉開眼笑的。”姚啟超說道。李光旭和林海連忙站了起來。姚啟超緊走幾步，握著李光旭的手說道：“實在抱歉啊，剛剛接了個北京的電話，讓你久等了，恕罪恕罪！”李光旭哼了聲：“少來這套，你這是看我快退二線了，就端起架子了，如果不是今天心情好，早就掀桌子了！”姚啟超則笑著道：“在你面前，別說我沒架子，就算有架子，也不敢端啊。”說完，轉頭看了眼李長軍，說道：“對吧，長軍，在咱們省，天王老子也不敢在李大人面前端架子呀！”李長軍也笑著道：“對，對，不是有句俗話嘛，李大書記一聲吼，全省都要抖三抖，在他面前端架子，是要鬧地震的，成本高太高，而且不利于國計民生。”不愧是東遼第一筆桿子，又常年在宣傳部門工作，李長軍張嘴，立刻就上了個新高度，眾人聽罷，都哈哈大笑起來。“煥州可能要稍晚一會才能過來。”姚啟超說道。李光旭看了眼時間：“他的事情多，來的早不了。無所謂，長軍啊，你先把東南亞那邊的情況簡單介紹下，我也好心里有個數。”李長軍連連點頭，待重新落座之后，這才慢條斯理的說道：“我是在新加坡政府舉辦的一次慈善晚宴上，和丙哥認識的。”眾人都屏氣凝神的往下聽去。“當時，集團在新加坡有兩個大項目，為了與當地政府搞好關系，董事長以公司的名義捐了兩百萬美元，新加坡方面很重視，本來是邀請董事長親自出席晚宴的，但那天董事長正好有事，所以，我就代表他出席了，當時我坐的那桌，有包括新加坡副總理在內的多名高官，算是主桌之一，丙哥就在我旁邊。”李光旭問道：“看來這個丙哥在當地是個大人物啊。”“起初我也是這么想的，他這個人很熱情，漢語和英語說得都非常流利，和我聊了幾句，互相留了聯系方式，我一看名片上的任職的公司，就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了。”李長軍說道。李長軍在市委宣傳部任職多年，接觸過很多機要信息，對這種所謂的國際信息咨詢公司的底細自然非常清楚。雖然已經不在政府部門工作了，但他離職之際，是和相關部門簽署過保密協議的，發現丙哥的身份敏感之后，立刻就警覺起來。“本來以為事情就這么過去了，可沒想到第二天，丙哥主動給我打電話，說是想見面聊一聊，我思來想去，還是答應了。”李長軍說道。“不用介紹這么詳細，趕緊往下說。”李光旭皺著眉頭道：“搞的跟講評書似的，真是磨嘰。”眾人皆笑，李長軍卻認真的道：“李大人，不是我故弄玄虛，前因后果交待不清楚，后面的故事，就不那么精彩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