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微微一笑：“放在我這兒，確實死的更快，但要是交到顧書記或者陸老的手中，效果可就完全不同了，死得快的，恐怕就應該是吳慎之了。”李慧冷冷的道：“即便老丁留下的硬盤真在你手上，我也不贊同你的想法，這么做太冒險了，局面一旦失控，倒霉的還得是你。”“那你說，我該怎么辦，總不能就這么伸著脖子等著吧？”林海苦笑著道。李慧想了想：“我覺得還是要在王大偉這兒下點功夫，你可以充分利用蔣宏和王大偉之間的矛盾，把水攪渾，讓王大偉無機可乘，這樣的話，可以不動聲色的保自己的周全。”聽得出來，李慧是不主張硬碰硬的，走得是迂回路線。林海沒吱聲，而是低著頭，陷入了沉思。李慧略微遲疑了片刻，試探著問道：“你當初沒備份嗎？”“沒有。硬盤中有上千段音頻和視頻，絕大多數都是程輝和女人的床戲，看著都惡心，我壓根就沒往心里去。”林海苦笑著說道：“當時的思維太簡單了，以為這不過丁兆陽和程輝之間狗咬狗的鬧劇，哪里知道背后隱藏著這么多大人物啊，別說備份，連看都沒認真看過。”李慧哦了聲，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林海繼續說道：“而且，我始終沒想明白，孫敏為什么要煞費苦心，特意拐了個彎，把硬盤送到我媽手里，我跟他非親非故，如此重要的證據，無論從哪個角度上論，也托付不到我名下吧！”這句話其實是隱含深意的。孫敏被丁兆陽資助期間，李慧和丁還是夫妻關系，她與孫敏早就互相認識，要論交情，自然比林海近得多。李慧似乎并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聊，而是直接把話題岔開了：“確實有點蹊蹺，常力號稱省內警界的神探，他沒調查過嘛？”“當初省廳派常力來，起因是老爺嶺派出所劉所長遇害，后來又擔任扁頭團伙系列槍案的負責人，而丁兆陽只是系列槍案中的一個被害者，并不是涉案人員，至于程輝和孫敏更屬于外圍人員，常力是不可能公然投入大量警力的，只能是暗中調查，所以，很多線索都是事后才漸漸浮出水面的。”林海說道。李慧哦了聲，未置可否。林海想了想，索性又把話題往深入引導了下。“我懷疑，孫敏手上還有備份，而且，很可能放在了一個她很信任的人那兒了，所以，我想回東遼調查下她的社會關系，沒準能有點收獲。”“有必要嗎？”李慧問。林海點了點頭：“至少我認為有。”李慧輕輕嘆了口氣：“好吧，我讓秦志剛安排人暗中調查下，他更專業，總比你自己跟沒頭蒼蠅似的要強。”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李慧卻始終不露半點口風，這令林海有些失望，聽李慧說完，只是苦笑著點了下頭。兩個人莫名其妙的陷入了沉默，這在之前是從來沒有過的，很快，李慧便意識到了不對勁，于是連忙把話題又扯回到了蔣齊的工作調動上，林海也及時調整了自己的心態，馬上附和，這才緩解了尷尬的氣氛。正聊著呢，李慧的手機響了，她拿起來一瞧，正是蔣齊的來電，于是朝林海做了個手勢，這才接了起來。“你好，蔣市長。”“你好，李市長，實在抱歉啊，剛剛有點緊急情況，來不及通知你，冷落了咱們的美女市長啊，恕罪恕罪啊。”蔣齊的聲音清晰的從聽筒里傳了出來。李慧笑著道：“沒事，今天反正也沒什么事，等你忙完了，咱倆再談。”“已經忙完了，你在哪兒，我這就過去找你。”蔣齊說道。“我在林海辦公室呢，馬上就去你那里。”李慧說著，起身就準備前往。。“不用了，我過去就是了，兩分鐘。”蔣齊說道。掛斷電話，很快，走廊里就傳來了腳步聲，隨即辦公室的門一開，蔣齊邁步走了進來。蔣齊是個非常注重自己儀容儀表的男人，領導干部一般都人到中年，加之久坐的原因，難免發福，但他的體重控制得非常標準，絲毫沒有中年人的油膩。在機關，很多領導在不出席正式場合的時候都穿行政夾克，但蔣齊則不然，他是一年四季都西裝革履，發型梳得一絲不亂，無論何時何地，永遠保持著良好的形象。可今天的他，卻明顯有些不同。襯衣最上面的扣子松開了，領帶也被拉了下來，就連向來整齊的發型也有些凌亂。看得出來，剛剛那一個多小時中，他的心情經歷了很大的起伏。李慧和林海連忙都起身相迎，三個人坐定之后，蔣齊先是看了眼林海，然后苦笑著道：“你和李市長都說了吧？”林海沒想到蔣齊上來就問這么句話，一時語塞，只好尷尬的笑了下。“沒事，好事不背人，背人沒好事，正常工作調動，沒什么可保密的，再說，也保不了密，不出三天，整個撫川就傳遍了。”蔣宏苦笑著說道。李慧連忙接過了話茬：“我覺得，在省委的正式文件沒有下發之前，一切還是有回旋余地的。你可以”話還沒等說完，就被蔣齊打斷了。“不需要了，我都問清楚了，這是顧書記親自拍的板，常委會上已經表決通過了。既然如此，我服從組織安排就是了。”他平靜的道：“李市長，今天的辦公會就取消吧，畢竟，我現在做出的任何承諾都沒意義了，還是等新市長到任之后再研究吧。”李慧笑著道：“我倒是不怎么看，你調到東遼，就是我的頂頭上司了，所以，這次辦公會就更有必要了，你得站在全新的立場上，重新審視示范區的一些問題了。”蔣齊撇了撇嘴：“我哪有資格給你當領導啊，這次省內干部大調整，你是肯定要往上邁一大步的，不出意外的話，省城吳興海的寶座，未來就是你的了。”“這都是你說的呀，我可沒有那非分之想。而且，據我所知，吳興海是明年年底才退二線的，就算我能接替他的職務，出任省城的市長，但在此之前，還要在你的手下工作幾個月啊，既然如此，馬屁必須要拍，這樣吧，今天晚上我請客，先孝敬下你老人家。”李慧正宗其實的說道。說起來，蔣齊也是個經歷過風浪的人，心里雖然堵得慌，但表面上卻沒表現出過于沮喪和失態，聽罷哈哈大笑著道：“這個提議不錯啊，對了，你是不是該給我送東遼的土特產啊！”一句話把李慧和林海都逗笑了。半年前，為了讓林海盡快適應撫川的工作環境，李慧是給蔣齊送過禮的，整箱的茅臺酒和中華煙，頂的名頭就是東遼土特產。“沒問題，我馬上安排，東遼再窮，土特產還是拿得出來的。”李慧說道，話音剛落，辦公室的門卻被直接推開了，李光旭笑容滿面的走了進來。三個人見狀，不免都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