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笑著道：“我覺得，至少得讓陳思遠給打對折。”李慧想了想，認真的說道：“別說對折，就是一分錢不給，他也照樣能同意，但我不會那么做的，為了這點蠅頭小利被人詬病，犯不上，我和陳思遠說了，就按照正常價位，該多少就多少，手里的錢要是不夠，就貸款，公積金賬戶里還有些錢，慢慢還唄。”林海點了點頭：“說實話，現在像您這樣對錢財看得如此之淡的領導干部，實在是不多見了。要不這樣吧，我也在這里買一套，你怕詬病，我不怕，讓陳思遠給我打個對折。”李慧白了他一眼：“我對錢看得挺重的，只是不想因為錢，影響了自己的前途和事業而已。別貧嘴了，我問你，知道找你來干什么嗎？”林海眼珠轉了轉，笑著道：“該不是要把新家的鑰匙也給我吧。”李慧撲哧下笑了，伸手從包里取出一把鑰匙，直接扔給了他，然后正色說道：“后天黃嶺的冰雪節就要開幕了，你準備得怎么樣了？”林海當然知道李慧找他來就是為了這件事，聽罷之后，從公務包里拿出筆記本，翻開之后，不慌不忙的把自己的想法和計劃一一做了匯報，李慧聽罷，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不錯，你考慮得很周到，剩下的，就看臨場發揮了。”她沉吟著道：“唯一需要補充的就是關于趙睦的事，顧煥州在連山的時候，對反腐工作抓得就很緊，此番上任，估計他的三板斧還會與此有關，趙睦的事影響很大，顧煥州在談話中很可能會提到，你要提前做好準備。”林海連連點頭，兩人又針對這個問題統一了認知和看法，避免到時候出現意見相左的情況。待研究得差不多了，林海這才試探著問道：“有件事憋在我心里好久了，但又怕被你埋怨，說我好奇心太強。”“是的，好奇心強，不是個好習慣，趙睦就是因為好奇心太強，所以才落得這個下場。”李慧冷冷的說道。林海微微一愣，若有所思。李慧深深吸了口氣，沉思片刻，緩緩說道：“算了，本來打算過段時間再跟你詳細聊，既然你今天提出來了，那就簡單說幾句吧，但愿你聽了之后，會對東遼的官場有更深刻的認識。”林海沒吭聲，而是默默的往下聽去。李慧平靜的說道：“趙睦發現了我們之間的關系。當然，他沒抓到什么把柄，應該是猜出來的。”林海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我知道。其實，很早之前，楊煥新就很委婉的提醒過我。”這是句假話，楊煥新的提醒一點都不委婉，絕對是赤裸裸的。李慧嗯了聲，繼續說道：“是的，煥新也提醒過我，但我并沒特別在意，畢竟，我和趙睦共事時間太久了，彼此都非常了解，他這個人心思極其縝密，看出些端倪，也并不為奇。我當時覺得，作為最信任的盟友，他就算知情，也不會做對我不利的事。”“那他到底做了些什么呢？”林海問道。李慧淡淡一笑：“他太好奇了，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他找到了孫國選，讓孫國選安排人暗中監視你，想拿到確鑿的證據。”這可出乎林海的意料，頓時就出了一身冷汗。李慧繼續說道：“孫國選很狡猾，他對我說，他沒敢答應，但據我分析，這未必是真話，或許他背地里搞了些手段，只不過沒交給趙睦罷了。他那天找我，就是想用這個消息換自己的平安。我答應了。”“趙睦為什么要這么做？”林海皺著眉頭問道。李慧輕輕嘆了口氣：“很難說，或許是想控制我，或許是另有打算。其實，他這個人，野心一直就有，我也有所察覺，只是太相信我和他的私人感情了，現在看來，這是非常愚蠢的，險些斷送了自己。”事情的脈絡基本清楚了，可林海卻知道，并非李慧所說的那么簡單。省紀委對違紀干部的調查是個相對漫長和隱蔽的過程，沒有一年半載，是很難拿到確鑿證據，而把人帶走的時候，其實等于問題基本查清楚了。所以，趙睦的被查，絕對不是這半個月的事情。由此可以做出個大膽的推斷，李慧對趙睦的行動，可能早就在進行之中，而孫國選不過是個催化劑罷了。想到這里，他甚至有些不寒而栗。這個最美女市長實在挺可怕的，在靚麗的外表之下，隱藏著一顆決絕的心，哪怕是多年的政治伙伴，只要發現對自己不利，那就絕對不會心慈手軟。順著這個思路往下推。別看在床上跟我千嬌百媚，但假如有一天，咱倆站在了對立面上，她舉起刀來，想必也不會有任何的猶豫。“想什么呢？”見他沉吟不語，李慧問了句。林海皺著眉頭道：“我在想，趙睦會不會對省紀委的辦案人員說什么呢？”李慧淡淡一笑：“如果他還想給自己留條活路，就應該知道什么話能說，什么話不能說。”林海想了想，斟酌著問道：“您的意思是，還可以保他一下？”李慧盯著他，緩緩說道：“肯定要保的。全東遼都知道，趙睦是我的首席智囊，現在出了這檔子事，如果我不拉他一把，將來誰還敢跟著我干呢？！”林海不由得暗自佩服，是啊，李慧的高明之處就在于此，趕盡殺絕確實可以出心頭的惡氣，但卻容易引發兩敗俱傷的場面，給對手留條生路，在某種程度上，就等于降低了斗爭成本和自己的風險。事實上，只要趙睦退出了東遼政壇，李慧的目的就達到了。而她拉趙睦這一把，卻可以賺足了大家的信任和支持。不拋棄，不放棄，跟著這樣的領導，心里永遠有底氣！對趙睦而言，此時此刻，就算明知道是李慧搗的鬼，也只能啞巴吃黃連，畢竟，能平安過關，就已經燒高香了。這招真高，明明親手把你送上斷頭臺，你還得感恩戴德，同時，還能引來圍觀者的一片喝彩，一舉三得，堪稱經典。“我突然有個想法。”林海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