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抵達省城的時候，已經是夜里十點多了，這個時間段拜訪姚啟超，顯然是不合適的，于是只好先找個酒店住下。心里有事，自然睡不踏實，天還沒亮便醒了。好不容易捱到了七點半，迫不及待的撥通了霍雨田的手機。得知姚啟超將在上午十點接見的消息后，心里懸著的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吃罷了早餐，回來后又沖了個澡，簡單收拾了下，九點剛過，便趕到了中夏集團總部。霍雨田今天上午要主持幾個項目的審核工作，沒時間陪他，只能把他安排在總裁辦的接待室等候。高誠聽說他來了，抽空過來聊了幾句，隨后就忙去了。十點整，接待室的門開了，一名年輕漂亮的女秘書款款走了進來，柔聲說道：“林先生，董事長請你去辦公室。”林海連忙起身，整理下身上的衣服，跟著女秘書走進了總裁辦公室。姚啟超坐在巨大的寫字臺后面，跟垂手而立的高誠輕聲說著什么，見他進來了，微微笑了下，算是打了個招呼。由于不清楚姚啟超在和高誠聊什么，他并沒有走得太近，而是在距離寫字臺兩米左右的距離停下了腳步，默默的等候，直到姚啟超說完，高誠離去，這才邁步走上前去，畢恭畢敬的說道：“您好，董事長，打擾您了。”姚啟超把身子往后靠了靠，微笑著打量了他幾眼，說道：“林大區長駕到，工作繁忙，未曾遠迎，失敬失敬啊。”“董事長，您可別拿我尋開心了，能見到您，已經是天大的面子了，我得先表示感謝才對。”林海連忙說道。姚啟超哈哈一笑，看了眼手表，說道：“老朋友了嘛，面子肯定要給的，但時間有限哦，只有十五分鐘。所以，不要兜圈子，有什么話直接說。”說心里話，這種談話方式的，壓迫感十足，幾乎容不得任何思考，把林海的原來的計劃打亂了。只能硬著頭皮沉吟著道：“我這次來，是想向您求證個事的，只是讓您這么一說，都有點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姚啟超笑吟吟的道：“你這么厚的臉皮，還有張不開嘴的時候？這可太意外了，沒事，只要不是借錢，一切都好商量。”林海撓了撓頭：“既然如此，那我就索性直說吧。現在有傳聞，連山市委書記顧煥州，即將接替羅耀群，擔任省委書記，我想向您求證下，到底是否可信。”姚啟超沒有回答，只是若有所思的看著他。林海想了想，又試探著說道：“董事長，本來我是想兜個圈子的，但您只給十五分鐘，根本無法展開，所以，只能這么冒昧了，還請您多多原諒。”姚啟超面無表情的問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所謂的傳言，是從常靜茹那兒聽到的吧？”林海眼珠轉了轉，小心翼翼的說道：“這個問題，我能不回答嗎？”姚啟超淡淡一笑：“你最好如實回答，因為你的回答，將會影響我的回答。明白我的意思嗎？”“我明白。”林海說道，略微思忖片刻，嘆了口氣道：“您說得沒錯，是常小姐跟我說的，我知道，這么當面向您求證，是非常不妥當的，有出賣常小姐之嫌”話還沒等說完，就被姚啟超揮手打斷了：“沒那么嚴重，我之所以要刨根問底，也是出于多方面的考慮，畢竟，這不是鬧著玩的，如果你是從其他渠道獲知的消息，那這其中的問題就大了。”林海點了點頭，不知道為什么，今天的他，總有點惴惴不安的感覺。姚啟超略微沉吟片刻，這才緩緩說道：“這個消息是真的，高層已經找顧煥州談過話了，可以說是基本敲定，只是沒有正式對外公布而已。不過，也并非沒有變數，畢竟，這種封疆大吏的人事任免，涉及到方方面面的諸多因素，在最后時刻發生變動的可能也是存在的。”林海長長的吁了口氣。姚啟超停頓了片刻，又問：“這個消息，你告訴李慧了嗎？”林海點了點頭。姚啟超嗯了聲，微笑著說道：“那就好，距離羅耀群退休，還有將近半年的時間，還來得及調整戰略。”林海眉頭緊鎖，他隱隱的感覺有點不大對勁，但一時也理不出個頭緒。姚啟超卻不給他思考和判斷的時間，緊接著問道：“李慧最近和陳思遠搞了個大項目，神神秘秘的，一直沒有對外公布，對嗎？”“嗯是的。”林海支吾著說道。姚啟超慢條斯理的說道：“據集團的戰略情報部門分析，這個項目應該與曙光區的開發有關，怎么樣，是不是很準確啊？”林海猛一閃念，瞬間就想明白了。看來，姜還是老的辣啊。關于省委書記人選的消息，極有可能是姚啟超故意讓常靜茹透露出來的，而見面之后，又說只給十五分鐘的時間，其實也是在施加壓力，為得就是打亂他的節奏。其最終目的，無非是要探知李慧和陳思遠計劃的全部細節。唉！這兩大巨頭之間的競爭，實在是到了刺刀見紅的地步，真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啊。這樣想著，于是輕輕嘆了口氣道：“我好像被您給忽悠了。”姚啟超聽罷，沉默片刻，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你個小土匪，真是個鬼機靈啊，心眼轉得倒是飛快。”姚啟超邊笑邊道：“不過，忽悠談不上，顧煥州即將出任省委書記的事，幾乎是板上釘釘了，這個消息，全省上下，包括羅耀群和蘇鵬都不知道，其他人就更無從談起了，從這個角度上說，你和李慧不僅是賺了，而且是賺大發了。”林海點了點頭：“是的，確實賺了。”“那就來個公平交易吧，作為條件，你是不是也該坦誠一點呢？”姚啟超說道。林海苦笑：“姚董，區區東遼，值得您如此關注嘛？”“我關注的不是東遼，而是陳思遠。”姚啟超說道：“商場如戰場，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上次陳思遠利用南華道橋的郭禿子，搞得我們很被動，最后做了相當的讓步，才算平息了事態，來而不往非禮也嘛，如果不還以顏色，陳思遠會以為我們軟弱可欺呢！”“可是，你們兩個斗法，會殃及無辜的呀，實不相瞞，李市長對這個計劃非常在意，您要是真給攪黃了，對東遼經濟振興實在是無法挽回的損失。”姚啟超聽罷，撇了撇嘴道：“天下不光只有陳思遠，他能做到的，我照樣也能做到，咋的，開發一個曙光區，難道還愁沒人投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