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睜開惺忪的睡眼，發(fā)現(xiàn)來電話的竟然是徐廣濤。搞什么名堂，早上六點剛過，這個傻叉給我打電話干嘛？他在心里嘟囔了句。“海啊，產(chǎn)房傳喜訊，你這是要升（生）啊！”聽筒里傳來徐廣濤熱情洋溢的聲音。“我升什么？”他迷迷糊糊的，還有點沒回過神兒來。徐廣濤笑著道：“喬市長辭職，李副市長就任代理市長，你這個二秘升格為一秘了呀，前途無量啊！這么大的喜事，你必須得請客。”原來如此！這小子消息還很靈通嘛。他想。“別胡說八道，方秘書長才是名副其實的一秘，你可別給我挖坑。”他笑著道：“再說，升職得是李副市長，你恭喜我什么呀。”徐廣濤哈哈笑著道：“你也快了，市長秘書，這前途還不是杠杠的啊。”“借你吉言吧。”他道。“茍富貴勿相忘啊，咱倆可是坐一輛車來的東遼！”徐廣濤煞有介事的說道：“到時候，千萬要多多提攜兄弟啊。”兩人東拉西扯、虛頭巴腦的又聊了幾句，這才掛斷了電話。本來想再躺十分鐘，不料，楊懷遠和王忠田的電話也相繼打了進來。內(nèi)容差不多，都是向他表示祝賀，說些什么前程似錦的話，他則對兩個老領導表示了真摯的感謝，并說自己立足未穩(wěn)，尚需努力等等。好不容易應付完，看看時間已經(jīng)有點晚了，也顧不上收拾，洗了把臉，便沖出了家門，李慧是常年在機關食堂吃早餐的，作為秘書，領導踏進市政府的那一刻，他就應該陪在左右。這也并非是拍馬溜須，事實上，李慧在吃早餐的時候不時會處理一些公務，所以，在某種程度上，陪著吃飯，也是秘書工作的一部分。他趕到食堂的時候，李慧還沒到，正想坐下喘口氣，機關食堂的主任便滿臉堆笑的走了過來。“林秘書早啊。”主任笑吟吟的打著招呼。“你也早。”他連忙回應。主任說道：“今天新上了些菜品和主食，你看看想吃點什么？”他微微一愣。機關食堂的早餐是自助形式的，這幾天都是自己拿著餐盤去選，從來沒見有人介紹，今天如此受重視，是食堂的服務意識有所提高，還是跟李慧擔任代理市長有關呢？“無所謂的，隨便吃一口就可以。”他道。主任卻連連搖頭：“這可不行，早餐馬虎不得，這樣吧，我給你推薦幾個搭配。”說著，便滔滔不絕的介紹起來，從營養(yǎng)到能量，說得頭頭是道，繞了一大圈，最后才切入了正題。“另外，食堂今天特意為李市長和你準備道特殊的早點，你先過下目，看看是否合適。”林海一愣：“什么早點？”食堂主任笑著將他拉到一邊，工作人員打開送餐車上蓋子，兩盤精美異常的菜品呈現(xiàn)在林海面前。黃瓜切片，做成竹節(jié)狀，火腿、筍、大米飯做成的壽司充當竹身，黃瓜皮雕刻成竹葉作為裝飾，擺在雪白的餐盤中，美輪美奐，令人不忍動筷。“這道小點心叫節(jié)節(jié)高升，寓意很好的，你看”主任說著，小心翼翼的看著他。馬屁拍到這個份上，林海也是由衷的佩服，他想了想，指著兩個餐盤說道：“菜沒問題，李副市長喜歡清淡，估計能合她的胃口，只是沒必要做兩份吧，一份都未必能吃得了。”“這份是給你的呀！”主任連忙說道。林海聽罷，連連擺手：“不！我就免了，一會只給李副市長上就可以了。”主任略微猶豫了下，還是點頭答應了。不大一會，李慧也走了進來，見林海已經(jīng)在了，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這個時間段，食堂已經(jīng)零零星星有人在就餐了，如果換在平時，見李副市長來了，也就是點頭打個招呼，可今天卻明顯不同，好幾個人立刻起身迎了過去，李慧只好停下腳步，與迎過來的人微笑著聊幾句。見此情景，原本沒動地方的人也坐不住了，紛紛起身走過去，結果越聚越多，把李慧給圍住了。“各位同志，早上時間比較緊張，大家就不用過來了，感謝同志們送來的祝福！”李慧大聲說道。眾人聽罷，這才漸漸散去，李慧也快步走了過來。“你什么時候來的？”她問。“有一會了。”林海答道，然后朝主任微微點了下頭。主任親自推著餐車走了過來，小心翼翼的將那道節(jié)節(jié)高升小點心捧出，放在了餐桌上。“這是”李慧沉吟著，看著菜品，并沒立刻表態(tài)。林海連忙介紹道：“這是主任的創(chuàng)意，叫做節(jié)節(jié)高升。”李慧點了點頭，微笑著對主任說了聲謝謝，待主任退下之后，臉卻立刻沉了下來。“我還以為是你搞的名堂呢！”她皺著眉頭道。林海撓了撓頭：“我是個吃苞米碴子長大的農(nóng)村孩子，哪里知道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呀。”李慧嘆了口氣：“我昨天和你說過了，上去的有多風光，下來的就有多狼狽，現(xiàn)在不是高調(diào)的時候，不光是我，你更要夾著尾巴做人。”“我知道。”林海說道：“那這菜”“做得挺漂亮的，就放這兒看看吧。”李慧淡淡的道。步步高升，原封沒動。拍馬屁絕對是學問，有些時候，不是表現(xiàn)的積極主動，就會討領導的歡心，高級的馬屁，必須是恰到好處，又悄無聲息，不留任何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