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念念知道瞿向有不是喜歡空口說大話的人，不說有十成把握，至少有八九成才會這么說。她思索了一會兒，把事情來龍去脈捋了捋。“也就是說，海外公司專程找人來這里，挑選長期合作的廠子。倍盛沒能力接住這筆生意，就想借刀殺人，趁機把咱們廠弄倒閉，再借助你的力量，拿下這筆生意東山再起。”瞿向有點頭又搖頭，“劉勝確實是想借刀殺人，不過以我對他的了解，他只怕還準備卸磨殺驢，把其他老員工聘請回去，把我踢到一邊。”劉勝根本不可能讓他當廠長的。楊念念沒過多接觸過劉勝，但她相信瞿向有說的話。拿著合同說，“這筆生意確實很賺，任何一個廠子接住這筆生意，都能一飛沖天。”瞿向有點頭道。“盯上這么大一塊肥肉的人肯定不少，不過對方要求高，海城沒多少廠子能辦到。”制造業剛剛崛起，海城大規模、模具廠并不多，倍盛是其中之一，不過他們已經沒有優勢，被踢出局了。楊念念很快就做了決定，“瞿師傅，你要是有信心能做好的話，咱們就努力一把。”瞿向有聽得心潮澎湃，雖然他不是老板，只是一個廠長，可這是他親手打造起來的廠子，對廠子有很深的感情，很希望幫著楊念念把廠子做大做強。更讓他欣慰的是，楊念念從頭到尾都沒有懷疑他。他神情難掩激動地點頭，“好，我這趟回去就聯系劉勝，讓他約那邊負責人過來，不過簽訂合同的時候，需要你出面。”“可以，明天我沒課，咱們先去找律師，幫忙好好看一下合同內容有沒有什么問題。”楊念念也有點激動，可她沒被金錢沖昏頭腦，他們不是專業的，既然要簽這么大一筆訂單，肯定要謹慎一些才行。“話說，這筆訂單至少價值五千萬，能保證廠子未來五年的效益。80年代的五千萬，是什么概念？她都能成為海城最大的企業家了。鄭心月見二人商量好了，笑哈哈道。“一想到劉勝發現被耍后的樣子，我就覺得解恨，咱們先去吃飯慶祝一下吧？”楊念念嘴角也不禁上揚，“瞿師傅，我知道一家店味道不錯，我帶你去嘗嘗。”瞿向有確實餓了，也沒有推辭，三人喝了茶水，一起出了院門。楊念念帶瞿向有去了海天一色，順便從學校叫上了余遂和蕭年，大家好久沒聚了，反正也都認識，正好一起吃吃飯。等菜間隙，鄭心月想著余遂認識的人多，就幫著楊念念打聽。“學長，你家里有沒有當律師的親戚？念念想找律師幫忙看合同。”余遂笑了笑，“還真有，我表姐夫就是律師。”蕭年附和，“對，你們這次算是找對人了，學長表姐夫是京市很有名的大律師沈聰。”楊念念不太好意思大事小事全找余遂幫忙，不過既然鄭心月都開口了，余遂又剛好有親戚是律師，她也不矯情，很有邊界地詢問。“學長，我想找個律師幫我看一份海外合同，你表姐夫在哪家律師所？我以委托人的身份去。”到時該付的費用，她照常支付，這樣也省的讓余遂為難。能找到信任的律師，她已經很高興了，可沒想去白嫖人家。越是名氣高的律師，時間越是寶貴。余遂并不覺得麻煩，“我明早帶你們過去吧？我表姐夫為人很謙和，跟我關系也不錯，這點小忙，我去跟他說一聲就行。”楊念念眼睛一亮，笑道。“又要麻煩你了。”余遂淡聲說，“沒事，正好我也有一段時間沒去看他了。”話音剛落，服務員便端來托盤上菜，鄭心月大咧咧地招呼大家吃好喝好。席間，瞿向有又對余遂和蕭年之前幫忙的事情表示感謝，父親那時候身體行動不便，出醫院逛逛的時候，余遂和蕭年也出過力的。這些他聽妹妹和念念提起過，全都記在了心里。吃完飯，他準備去付錢，才發現楊念念已經借著去洗手間的間隙結了賬。幾人從店里出來時，天都黑了，夜晚小風一吹有點冷，楊念念打了個寒戰，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她揉了揉胳膊，“這都四月了，天氣還是有點涼啊！”又轉頭問瞿向有，“瞿師傅，海城現在還冷嗎？”瞿向有也覺得有點涼，他攏了攏領口，“海城沒這邊冷，中午有人穿短袖了。”邊聊邊走，很快到了分岔路口，蕭年和余遂回了學校，為了明早方便，瞿向有住在了四合院的客房里。第二天一大早，余遂便早早來到了四合院，去找人幫忙看個合同這么小的事情，去很多人也不太合適，加上鄭心月還在睡覺，楊念念就沒吵醒她。余遂帶著楊念念和瞿向有去了律師所。前臺是個二十多五六的姑娘，長相白凈，濃眉大眼，瞧著挺好看。看到一群人進來，立刻笑著上前接待，不等她說話，余遂就先開了口。“我們找沈律師。”“不好意思，你們先在沙發上坐一會兒，喝杯茶行嗎？沈律師還沒……”話到一半，眼角余光忽然瞥見門口有人進來，立刻喊道。“沈律師，這位先生找你。”聞言，幾人轉身，就見沈聰提著一個公文包進來。他穿著一身黑色正裝，身材修長，輪廓分明，看著金貴又謙和。余遂主動打招呼，“姐夫。”“余遂？”沈聰很意外，“你怎么來了？”楊念念：這人聲音可真好聽，不去當播音主持好像有點可惜。余遂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說明來意，“我同學想請你幫忙看一下合同。”“沈律師。”楊念念和瞿向有不約而同地和沈聰打了聲招呼。沈聰目光落在楊念念身上，眼底閃過一絲驚艷之色，點頭道。“先去我辦公室談吧！”三人跟著沈聰來到辦公室，他的辦公室很大，里面還放了一個黑色長條沙發，一看就是真皮的。能在律師所有這么一個辦公室，可不是有點小名氣那么簡單的，楊念念對沈聰的身份有了新的定義。“姐夫，這位是我同學楊念念，這位是海城模具廠的廠長，瞿向有。”余遂主動做了介紹。沈聰點頭，也不說過多客套話，直接開門見山的詢問，“你們想讓我幫忙看什么合同？”瞿向有趕緊從包里把合同拿出來，楊念念接過來遞給沈聰，言簡意賅地表述。“這是海外公司的模具訂單合同，他們有意想在海城找一家廠子長期合作。我們廠目前有跟他們合作的打算，又擔心外國人心眼子多，會挖坑，就想讓您幫忙看一下，這里面有沒有什么坑。”沈聰注意到瞿向有和楊念念之間的細節動作，不由多打量她幾眼，聽到她用挖坑去形容合同，忍不住笑了笑。這姑娘真有意思，第一次聽別人這么形容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