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頷首：“既如此，那王姑娘暫且與我同行。”
王思佳心中歡呼一聲，又靠近幾步。
然而，男人坐在馬背上，紋絲未動：“走吧。”
“啊？”
王思佳呆了下。
不是，領主大人就讓她這么跟在他馬后面走回去？
這也太不憐香惜玉了吧？
她也是看過她這副身子和臉蛋的，還是有幾分姿色的。
奈何，楚淮還真打算就這么走。
王思佳咬了下唇，不情不愿地跟著走了起來。
但她不一會兒又自我安慰起來。
不愧是領主大人，根本就不跟其他女人過多糾纏接觸，真是該死的專一，要是他專一的對象是她就好了。
誰知沒走幾步，旁邊卻忽然撞過來了一個蓬頭垢面的女人。
“哎呀！你走路不長眼啊！”
王思佳正不痛快，再見這忽然撞過來的女人渾身上下臟兮兮的，更沒有好氣，一把就把人推到了地上。
“痛…嗚嗚……”
女人的口音含糊不清，神智明顯不太正常，讓原本立刻拔刀的侍衛們只將刀半抽。
她一爬起來，渾渾噩噩地看著這么多人，就想跑。
王思佳見到這居然是個傻子，更沒好脾氣了：“真是晦氣，碰見個瘋子。”
墨色馬蹄停駐。
楚淮一個眼神，侍衛便將女人捉住。
但女人立刻便又打又哭：“松、松開！”
配上她那被一綹一綹打了結的頭發遮住的臉，看起來更神經不正常了。
而此時，旁邊突然急匆匆地沖來一個看起來老實巴交的老男人：“大人！大爺，饒命，這，這是我家瘋婆子，她是個瘋子，大爺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我們這一回吧！”
男人滿臉的滄桑，一看就是窮苦人出身，身后還跟著兩個孩子，一大一小，一男一女，兩個人也都渾身上下臟兮兮的，一看就平日里疏于打理。
王思佳甚至都能聞見他們身上的人味了。
這平安城里時不時就有難民過來，這種人她見多了，一個個都是窮得叮當響。
她為了避開這個味道微微往后退了半步，想楚淮趕緊把這些人打發走。
熟料，楚淮開口，卻不是趕人走，他還下了馬，定眸詢問。
“這是你妻子？”
老男人一愣，眼神晃了晃，才連連點頭：“哈哈，大爺，這算不得俺媳婦，就是個婆娘，俺半道上撿的、撿的，是俺收留了她……”
他沒說這話時，原本楚淮連同他的一隊侍衛都神色平常。
這話落下，所有人看向他的眼神多了一抹探究。
可是老漢并無察覺，一把猛地扯住了瘋女人：“丟人現眼，還不趕緊給大爺賠禮道歉！你這個瘋婆子，竟給我惹麻煩！”
女人像是怕他，立刻拱手作揖：“道歉，道歉……”
老漢見她說完，就想扯著她走，誰知周圍一個個身強力壯的侍衛卻忽然將他圍了起來，他頓時傻了眼：“大爺？”
楚淮似乎在垂眸思索，片刻后才再次啟唇。
“把人帶回去，查清楚。”
王思佳狐疑地看向這一家奇怪的人。
難道，這是什么細作？
不然，領主大人怎么對他們這么上心？連馬都下了。
“大爺，饒命啊大爺，我們真的啥呀沒干啊，啊呀，不是說這中原如今人人平等，怎么隨便抓人的啊！”老漢急了，立刻大聲嚷嚷起來。
可他又怎么是侍衛們的對手，立刻被人拿了下來。
兩個孩子也嚇得瑟縮成了一團。
楚淮最后看向那瘋女人：“替人收拾一下，弄頓飯食。”
“是，領主！”
眼看著這一家子被帶上，楚淮才準備回到馬背上。
誰曾想，沒走多少步，那瘋女人忽然腿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肯走了。
“騎馬！騎馬……”
王思佳幾乎是立刻呵斥：“大膽，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身份，怎么敢騎領主的馬？”
這瘋子簡直太煩了，真不知道領主大人為何還要帶著她。
但楚淮忽然掃了她一眼，那目光銳利冰寒如劍，刺得王思佳的聲音和所有想法都戛然而止，一陣寒意在頭皮上猶多足蚰蜒一般躥過，讓她噤若寒蟬，閉了嘴。
楚淮身邊的侍衛更冷道：“王大夫，領主尚未開口，您代領主做什么決定！”
這下，王思佳才明白過來，這領主大人是覺得自己僭越了。
她臉皮一陣紅一陣白，趕忙擺手：“我，我也是怕一個瘋子擾了領主，還臟了領主的馬。”
侍衛匪夷所思地看著她，似乎是不明白，這世上為何能有人如此沒有分寸感。
領主和她是什么關系，領主又是什么身份，需要她來替領主做決定？
顯然，王思佳也看懂了他的目光，這下徹底閉口不言了，心里也為楚淮方才的眼神在心有余悸。
見她安分了，楚淮才再次看向那賴在原地不肯走的瘋女人。
“扶她上馬。”
王思佳又一次瞪大眼睛。
可這次有了前車之鑒，她不敢吭聲，只能難以理解地看著那個瘋女人被侍衛抱到了那匹看起來威風凜凜價值不菲的馬兒身上。
那可是連她都沒能坐上的！
王思佳眼底閃過妒色，尤其是在接下來一路她只能在地上走，卻聽那女人在馬背上哼哼小曲兒，她對這個瘋子的厭惡更是達到了頂峰。
隊伍不多時便到達了楚家。
此時的楚家已經被裝飾得煥然一新，處處透著嶄新的喜意。
謝知也正好忙完回來，見到楚淮這一行人，很快笑著小跑了過來。
“七郎，這是？”
楚淮先牽了她的手：“王大夫說今天來幫你復查。”
謝知看了他一眼，使了個兩人都明白的小眼神。
有靈泉水在，她怎么可能還有大礙嘛。
可楚淮的小眼神她也看懂了。
保險起見，還是復查一下。
小情侶兩個一天沒見就想得心里發慌，不過這會兒正事還多。
楚淮又看向馬背上的瘋女人。
“半路撿了一個神志不清的女子，她家里人有些可疑，我把人帶了回來。”
謝知隨著他的眼神看去，就看見女人像個臟臟包一樣，頭上還有白發，看起來年紀不小了，但一雙眼睛卻正像是稚童一般純潔無瑕，歪頭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