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怡看虞安歌就要接過酒杯,便及時出言制止:“虞大人,你酒量淺薄,這杯我來替你喝吧。”
雖然向怡是思惠夫人,但上面的龔知府還不把她放在眼里,語氣頗為不滿:“來人,給思惠夫人倒酒。思惠夫人想喝酒,便讓一旁的侍女倒,搶虞大人的酒喝是怎么回事?”
向怡的話被龔知府堵了回去,也不好再張口。
龔知府旁邊的鹽官附和道:“虞大人,上杯酒被您躲過去了,這杯酒您若不喝,可就是不給美人面子了。”
虞安歌看彩衣果斷喝下上一杯酒,知道酒中沒什么下作的東西,于是輕笑一聲,把酒杯接過:“自然。”
說著,虞安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而將空掉的酒杯示意給眾人看。
龔知府看了笑著贊道:“不愧是將門之子,就是豪爽!今日晚,咱們就以酒交友,不醉不歸!”
彩衣又給虞安歌倒了一杯酒,捧到虞安歌面前,聲音依舊綿軟:“大人,請用酒。”
虞安歌接過酒,抬起她的下巴道:“別光讓我喝,你也喝啊。”
說著,又灌了進去。
這動作實在不君子,可誰讓虞安歌生得好,偏偏透著幾分奪人心魄的霸道,不禁讓彩衣紅了臉。
龔知府看到這一幕,笑著道:“美酒配美人,倒是一件風(fēng)雅事,彩衣,你就陪虞大人喝幾杯。”
彩衣一臉羞澀:“能陪虞大人喝酒,是彩衣的福氣。”
觥籌交錯間,幾杯酒下肚。
向怡頗為擔(dān)憂地看著虞安歌,彩衣面上不動聲色,實際意識已經(jīng)混沌了。
其他官員的酒還算尋常,只是隱隱有些醉意,都留意著虞安歌。
廳內(nèi)又有歌舞上來,門一開,一隊舞女伴著一陣冷風(fēng)進來,讓人都縮了一下脖子。
彩衣被風(fēng)一吹,再也撐不住,“咚”一聲,腦袋砸到了桌子上不省人事。
只有虞安歌面色如常,夾花生米的筷子,都一抖不抖。
其他官員看著虞安歌,心里只犯嘀咕。
虞安歌桌子上的酒的確沒放什么不該放的東西,否則事情鬧出去不好交代。
只是她的酒是江南一種頗具特色的酒,喝著清淡回甘,但后勁兒十足,有迎風(fēng)倒之稱,不知內(nèi)情的異鄉(xiāng)人,若喝上兩杯,便會醉得昏天黑地。
彩衣在風(fēng)月場所多年,已經(jīng)算得上有酒量的,幾杯酒下去都撐不住倒下了,怎么這個虞大人,喝了跟沒事人一樣?
直到接風(fēng)宴結(jié)束,眾人說了一車的場面話,虞安歌都始終清醒如初。
直到離開了龔府,風(fēng)一陣一陣吹來,虞安歌才稍有醉意。
向怡關(guān)切問道:“安和,你現(xiàn)在感覺如何?”
虞安歌搖搖頭:“無妨。”
這酒后勁兒的確猛了些,但對于虞安歌來說,還能撐住。
早先在軍營里,虞安歌跟軍中同袍喝的烈酒,勁兒才大呢。
二人上了馬車,向怡看虞安歌只是有些熏熏然,意識還算清醒,便道:“看樣子,他們關(guān)系密切得很。”
虞安歌直接道:“我雖是巡鹽御史,但下面幾個鹽官皆與龔知府沆瀣一氣,鐵板一塊,不好搞。”
向怡不禁擔(dān)憂起來:“這該如何是好?”
虞安歌沉默少許:“去查一查,今日接風(fēng)宴,都有哪些鹽官未至。”
向怡想了想今夜熱鬧的場景:“只怕不多。”
虞安歌道:“哪怕只有一個,我便不算孤立無援。”
向怡看著虞安歌堅定的神色,緩緩點頭。
龔知府頗為失望地送走虞安歌,回去后,幾個鹽官湊到他身邊,憂心忡忡道:“看樣子不是個好糊弄的。”
一個鹽官道:“瞧她血氣方剛的年紀,美人在側(cè)還能目不斜視,莫不是有什么毛病?”
另一人道:“胡說八道什么,聽說她房里是有通房侍女的。”
龔知府道:“美色不能動人,看她的樣子,錢帛未必可以,貿(mào)然拿出來,只怕會讓咱們陷入被動。”
一個鹽官問道:“大皇子那邊怎么說?”
龔知府道:“大皇子只說她行事膽大心細,讓我們小心行事。”
虞安歌不是大皇子派來的人,且聽這話,大皇子對她都有些束手無策,只叮囑他們小心行事,幾個人都覺得棘手。
龔知府道:“通知下面的人,讓他們收斂一些。”
一個鹽官面帶為難:“鹽商們都是按年份進貢,只怕不樂意。”
龔知府道:“不樂意,不樂意就讓他們?nèi)ダ卫飿芬鈽芬猓 ?/p>
幾個鹽官全部噤聲,但龔知府也知道,看虞安歌這架勢,只怕在江南待的時候短不了。
十天半個月,那些鹽商或許會聽話,時間長了,保不齊有些人冒險取利。
再說了,就算是他們收斂了,等精細的官鹽一上市,他們再想復(fù)出就難了。
當務(wù)之急,還是要盡快解決了虞安歌。
可惜龔知府沒有料到,虞安歌酒量那么好,不然就能把彩衣安插到她身邊,借機生事了。
龔知府正煩著,下面的仆從就趕過來道:“知府大人,南川王回南川養(yǎng)病了。”
龔知府是兩年前到任的,壓根沒見過南川王,下面的鹽官品階太小,自然也沒有見到的機會。
就算沒見到,他們知道這位爺?shù)穆闊┲帯?/p>
龔知府嘀咕起來:“他怎么來了?這不是添亂嗎?”
論面上的,南川是南川王的封地,他這個知府總要熱情接待,誠惶誠恐伺候。
論私下里,南川王是先帝之子,他這個知府是今上封的,可不能過于熱絡(luò)。
這個度該怎么把握,可是讓人頭疼。
底下的鹽官不負責(zé)這事兒,沒有插嘴。
龔知府見他們給不出什么主意,便揮揮手,讓人都散了。
師爺就湊過來道:“大人,您可要去接駕?”
龔知府在屋子里轉(zhuǎn)了轉(zhuǎn):“前任知府接風(fēng)是什么規(guī)格?”
師爺?shù)溃骸安唤语L(fēng),待人到了南川王府,上門拜訪請罪即可。”
龔知府詫異道:“南川王就沒生氣?”
師爺只道:“南川王是個隨和之人。”
龔知府又道:“南川王可插手過封地的政務(wù)?”
師爺?shù)溃骸坝羞^問,沒插手。”
龔知府面色一松,師爺緊接著道:“不過之前南川王年紀尚小,現(xiàn)在就不一定了。”
按理來說,大殷是不允許王爺插手所在封地的政務(wù)和軍務(wù)的,但封地需給王爺繳稅,不少王爺借此,以皇親國戚的身份干涉當?shù)卣?wù)。
就像之前的恒親王,人雖在盛京,但封地交上去的稅若是少了,恒親王可是要拿人治罪的。
遇見這種主兒,知府只有聽之任之的份兒。
龔知府思來想去,猜測南川王以這種身份,應(yīng)當不會作死,冒著得罪大皇子的風(fēng)險,在南川興風(fēng)作浪,便道:“那就按規(guī)矩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