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風聲在這一刻似乎都靜止了。
天地沉默，萬籟俱寂。
莫迪神情驚駭，他失聲脫口：“庫勒，你什么意思？你在胡言亂語什么？”
力量天使歐亞和智慧天使訶息的死亡在他們包括通天塔主的意料之外，因為九大天使缺了二個，這代表著很多陣法都無法施展出來。
什么叫做只死了他們兩個？
“什么情況？”花映月的眼眸微微瞇起，“這是內訌了？”
“不……”夜挽瀾緩緩開口，“是來幫我們的人。”
通天塔主緊緊地盯著戴著面具的庫勒，他額上青筋暴跳，厲喝一聲：“拿下你的面具！”
其他五位天使也都分別立在通天塔主兩側，警惕地看著庫勒和辛多，他們還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如果庫勒和辛多死了，被人替換掉，怎么會連通天塔主都毫無所覺？
眾目睽睽之下，庫勒聳了聳肩：“如你所愿。”
她抬起手，將臉上的白色面具摘了下來，有光芒涌現，散去之后，露出了一張十分漂亮的臉。
“這……小師妹？”謝臨淵猛地看向夜挽瀾，“她與你……”
所有人都能夠看出來，女人這張臉與夜挽瀾有幾分相像。
林梵音也吃了一驚：“竟是阿瀾這一世的母親？”
“樓蘇雪！”通天塔主的瞳孔劇烈地收縮了起來，他第一次徹徹底底的失態了，“原來是你！是你，把永寧公主重新帶回來的！”
縱然永寧公主身上背負著整個寧朝的國運，但死了就是死了，怎么可能在三百年后又重新回到神州？
他一直在懷疑是否有人在幫助永寧公主，但思來想去，想不到這個人究竟是誰。
但如果是樓蘇雪，那就不會有錯了。
樓蘇雪有這樣的能力。
女人氣定神閑地笑了笑：“沒想到我的名字，竟然如此響亮，連你一個早就離開時間管理局的人都知道。”
“樓蘇雪，你這個時間管理局的叛徒！”通天塔主的面容扭曲了起來，“你到底是怎么來到723號地球的？你不是已經被時間管理局處死了嗎？”
這番話更是讓五位天使們大吃一驚。
時間管理局的叛徒？！
這可和時間背叛者的意思完全不同。
前者是被時間管理局除名的員工，后者則是時間管理局追捕的罪犯。
女人神色淡淡，她將手中的面具很隨意地捏成了齏粉，隨手一揚，這才抬起頭，重新露出了一個微笑。
“自我介紹一下。”女人點頭致意，“時間管理局，前肅清執行部部長，樓蘇雪，現時間管理局通緝罪犯，第一次正式見面，諸位，幸會了。”
“……”
死寂再次到來。
時間管理局，前肅清執行部部長！
時間管理局的勢力十分龐大，盤根錯節，部門分工也無數。
掌控著最大權力的組織，當然是時間委員會。
時間委員會都是一群不知活了多久的老怪物們了，他們有資格決策時間管理局的任何大小事務，也可以通過會議罷免和任命時間管理局局長以及其他高層。
時間委員會之下，便是時間管理局的六大部門。
其中肅清執行部的戰斗力是最強的，因為這個部門本就負責清除各條時間線上的異常和錯誤。
能夠做到部長的位置，可見樓蘇雪的實力。
莫迪心底發涼：“塔主，我們……”
他們之所以十分信任通天塔主，便是因為通天塔主不屬于723號地球，來自于更高級的地方。
可現在，卻又多了一個樓蘇雪。
據莫迪所知，通天塔主還在時間管理局任職的時候，離著一個部門部長的位置也差得很遠。
樓蘇雪的出現，根本就是直接給他們定了死局。
“樓蘇雪！”通天塔主忍不住怒吼出聲，“你做這些，真不怕時間委員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嗎？！”
樓蘇雪的神情依然十分淡定：“我怕的話，就不會做了。”
通天塔主顯然被氣到已經失去了理智，他猛地看向辛多：“別躲躲藏藏了，你又是什么來頭！”
辛多聞言，輕輕抬眉，淡淡一笑：“塔主別激動，我是這里的人。”
他抬起手，在臉前一晃，真正的面容也出現了。
這張臉與夜挽瀾便更加相像了。
兩人的身份，已不言而喻。
通天塔主的瞳孔再次收縮：“林嘉言！”
“是我。”林嘉言笑，“沒想到我的名字，也有不小的名氣。”
顏舜華看看樓蘇雪和林嘉言，又看看夜挽瀾：“難怪永寧這一世的皮囊竟然比三百年前還要出色，原來遺傳得這么好，恰巧全是父母的優點。”
花映月：“你除了看臉，還知道看什么？”
顏舜華：“還知道如何保養臉。”
花映月：“……”
她不想讓人知道，她和顏舜華認識。
“你們……”通天塔主喘著氣，呼吸急促，“到底是什么時候殺了庫勒和辛多……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你喜歡說廢話的習慣，還是沒有改掉。”樓蘇雪抬起手，竟是直接從空中抽出了一把長刀，“以后還是不要說了。”
“唰！”
下一秒，她直接閃現到了剩余的五位天使的面前。
“咔嚓！”
“咔嚓咔嚓！”
手起刀落，頭顱落地。
樓蘇雪收刀，回身，重新飄然而立。
一瞬之間的功夫，連一個呼吸的時間都沒有……
命運天使阿姆拉、苦難天使斯蓋爾斯、情感天使莫迪、夢境天使瑰洱和感覺天使瓦耶盡數死亡！
謝臨淵的瞳孔中光芒大盛：“好快的刀法。”
天下武功，無堅不摧，無快不破。
樓蘇雪在半秒之內連斬五刀，快到通天塔主都沒能反應過來。
“這下是孤家寡人了。”樓蘇雪手中的長刀消失，微微一笑，“你的計劃失敗了，塔主。”
通天塔主的臉上濺到了天使們的鮮血，他眼睛通紅，狀若厲鬼：“樓蘇雪！你隱藏得真深啊！本座沒有找到你，梵凈天也沒有找到你！時間管理局派了那么多人殺你，竟然還讓你給逃了！”
“廢話的確很多。”這一次開口的，是夜挽瀾，她上前一步，也微笑，“看來，不用你們告知我父母的下落了。”
話音未落，她已經動了。
手中的曳影雙劍在這一刻又合二為一，變成了一把軟劍。
夜挽瀾踩住軟劍一躍，隨后手腕一翻，軟劍揚起，直直而去，扼住了通天塔主的脖頸。
“刺啦——！”
她的手又往里一收，通天塔主便被軟劍帶著來到了她的面前。
因為樓蘇雪的出現，通天塔主已經喪失了全部的戰意，他還沉浸在難以置信的震驚情緒中。
直到劇痛襲來，迫使他收回了思緒。
對上夜挽瀾這賬美得十分具有攻擊性的臉，通天塔主又驚又怒：“項瀾！非要不死不休，你才滿意嗎？”
夜挽瀾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只有死人，才不會說話。”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她本來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輩，手上也沾滿了鮮血。
和她談生死？
笑話。
“別殺我！”通天塔主終于驚慌失措起來，“只要你不殺我，我就會想辦法讓你進時間管理局！”
夜挽瀾笑得溫柔：“說什么胡話呢，我有一個前肅清執行部部長的母親，需要你這樣的小嘍啰？”
軟劍越收越緊，通天塔主無法掙脫開來，面容憋得青紫，已經完全無法呼吸了。
一秒、兩秒……七秒，通天塔主的眼睛一閉，徹底沒有了聲息。
夜挽瀾抬起另一只手，淡淡地說：“靈魂也一并隕滅吧。”
“嘭！”
空氣中傳來了一聲爆響，有慘叫聲響起，很快又歸為虛無。
月箏笑著稱贊：“公主這一招滅魂，當真是越用越熟練了。”
霍驚羽收回長槍：“這一次，應該結束了吧？”
晏聽風抬起頭，眸光凝了凝：“也不一定。”
通天塔一派勢力已經被完全鏟除，這的確是一件皆大歡喜的事情。
這代表著723號地球的內部紛爭徹底平息，不會再分裂。
夜挽瀾轉頭，目光落在了樓蘇雪和林嘉言的身上，她笑了笑：“母親，父親，許久不見了，一起坐下來吃個便飯吧。”
聽到這句話，樓蘇雪和林嘉言對視了一眼，兩人竟然因為夜挽瀾對他們的稱呼有些許的局促。
“我……不配當你母親的。”樓蘇雪頓了頓，低聲說，“我和嘉言只是將你的身體孕育出來，為了你能夠回到神州，救這個即將毀滅的世界。”
她沒有養過夜挽瀾一天，也沒有給她足夠的母愛。
夜挽瀾卻說：“生恩也是恩，您能將我重新帶到這個世界上，您當然是一位偉大的母親。”
樓蘇雪的心神俱震。
她活了很久很久了，單單只是在時間管理局任職，就已經不知道多少個千年了。
一直以來，包括她的屬下都在說她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只知道執行命令。
她從未想過有這么一天，會有人說，她是一位偉大的母親。
夜挽瀾已經上前一步，抱住了她，聲音很輕：“謝謝。”
不必樓蘇雪講述更多的細節，單單只是從通天塔主震驚的神情和語氣來看，夜挽瀾就知道樓蘇雪和林嘉言將她重新帶回來有多么困難了。
他們，一定付出了很多很多。
樓蘇雪的手臂僵了僵，慢半拍地抬起來，也抱住了女孩：“不用謝，是媽媽該做的。”
林嘉言也很愧疚：“阿瀾，我……”
“父親，奶奶從未怪過你。”夜挽瀾抬起頭，說，“她一生為神州，沒有后悔當初將您帶走并撫養成人。”
林嘉言的手也顫了顫，他別過頭去，閉上眼，還是有淚水滑落。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阿瀾，你做得很好。”樓蘇雪握住她的肩膀，“雖然這些年，我們不在你身邊，但一直都看在眼里。”
夜挽瀾身體被穿越女占去的事情，樓蘇雪和林嘉言也是清楚的，只是他們無法幫忙。
身處通天塔，心卻焦急萬分。
作為時間管理局前任肅清執行部部長，樓蘇雪清楚地知道一旦成為時間囚禁者，想要逃出來難上加難。
但夜挽瀾成功了，她突破了九百九十九年的循環。
“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夜挽瀾笑容淡淡，“但我還有很多疑惑，需要母親來解答了。”
樓蘇雪頷首：“好，我們之所以藏在通天塔主的身邊，是為了以防一個萬一。”
夜挽瀾看她：“萬一？”
“通天塔主只是個嘍啰，他背后還有人，我們不能讓他把這個人召喚到這里。”樓蘇雪正說著，忽然間她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失聲脫口，“不好，糟了……”
天空之上，除了太陽之外，月亮也出現了。
兩者交相輝映，金色和銀色的光芒纏繞在一起，流轉開來，美輪美奐。
日月同輝，是難得的美景。
若是在古代出現，會被百姓們認為是極好的兆頭，能夠帶來好運。
但對于現在來說，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有什么真正恐怖的東西來到了這個世界……
“唰！”
日光與月光相交的位置，突然又有一道深藍色的光芒落下，將通天塔籠罩在內。
樓蘇雪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她抽出刀來：“阿瀾，我恐怕也擋不住，她的目標是你，想辦法離開這里！找一個她找不到的地方！”
夜挽瀾卻并未動，看著天空：“她是誰？”
目標是她？
可她若真的離開，神州必然被毀。
她歷經了三世，被時間又困了九百九十九年，為的不就是能夠守護神州么？
“她……”樓蘇雪怔了怔，苦笑著嘆了一口氣，“是一個很可怕的人，與她做敵人，下場通常不會很好。”
夜挽瀾眉梢一挑，淡淡一笑：“那真的很巧，做我的敵人，也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轟隆！”
晴天白日一聲雷在云端上炸開，天地似乎都為之震動了起來。
“終于，來到了這個世界。”一個優雅的女聲響起，帶著幾分笑意和暢快，“真是……不容易啊，辛苦諸位了。”